第二卷·蓮合龍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幻術,還是真實?
“他們今日出兵櫟屏,只要我們在那裏設下伏擊,必定讓西聯軍栽個跟頭。”顧然說道。
殷羽驚訝的望向了顧然。
“可是據我們的探子所取得的情報,他們明明兵出東麥原野。”
“大人安心在櫟屏設伏擊便好,對手是衛政,他必定會出兵櫟屏,但不會派出重兵,他的主力會放在這裏。”顧然拿着羽扇的尾柄,指向了地圖上一個不是很起眼的地方。
“這裏是,雲渡!”殷羽站起身來,顧不得大氅掉落在地。
“衛政清楚短時間內拿下雲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的戰略已經改變了。”顧然說道,“雲渡已經變成了必爭之地,扼守着楚地和我們之間的聯繫,那是衛政選好的戰場。”
“哼,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裏,衛政的項上人頭,這次我拿定了。”
“恐怕這次要讓大人失望了。”顧然揭開香爐,倒入了一些散發著奇香的粉末,那是最為珍貴的九鯨參香。
“顧大人這是何意。”殷羽有些不屑和憤怒,性情暴虐的他
“雖然我們通過那些方式提升了軍隊的戰鬥力,可是您自己來看西聯軍的行軍路線。”顧然說道。
西聯軍從雲州南側設立大營,兵分數路,但又步步為營,趁直逼雲中之勢。
“您看,從地圖上看,這像什麼?”
“一隻偌大的蠍子。”殷羽笑了笑說道。
“沒錯,是蠍子。”顧然卻面色凝重的說道,“那麼現在,西聯軍的兩路主力,衛政和雲汶為首的兩路軍,便是蠍子的兩把巨鉗!”
“這兩把巨鉗相攻,我們已經沒有剿滅的能力,只能擋下!”顧然說道,“在援軍抵達之前,我們只能擋下,時間站在我們這邊,這也是當初誘敵深入的策略所要達成的效果,但這之前,惡戰是少不了了。”
“還有一個問題。”殷羽轉身走向陽台,拿起一杯松露酒,“敵軍奇襲的那支隊伍,他們已經到了蘊谷中心。”
“哦?”顧然笑了笑,“那我們作下的準備,也應該付諸行動了。”
蘊谷
馬蹄踏在那泥濘的道路上,廣袤密集的叢林中,大軍摸索着向前推進。
星莩警惕着四周,這裏地形複雜,崎嶇難行,且還要提防着隱在各處的魔獸
沒錯,是魔獸,並且不是一隻兩隻,而是眾多
他們還未曾接觸到桐城,便是死傷了近三百名士兵,幾名元者也身負重傷而身亡。
桐城雖然是皇都的門戶,但是是一個建立在盆地之中的關隘,從蘊谷一出,便可直抵城下。
突然,一聲高吭的鳴音傳來,整個軍隊像是接收到什麼信號一般,連忙就地尋找灌木草叢藏身,戒備森嚴。
天空掠過一道黑影,隱在草叢中的星莩抿着嘴唇,手已經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解除戒備!”清御喝了一口酒,說道。
“解除戒備!!”傳令官大喊道。
星莩鬆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可是突然,他的眼睛模糊了,幾個黃色的靈蝶閃過,面前的事物在他眼中變得開始扭曲了起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山巒崩塌,花草碎裂,就連天空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世界好像在這一刻突然崩塌重組了一樣。
“幻術?”星莩到底也是一重煉元,瞬間便是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連忙從戒指中拿出備用的靈響石。
這是針對幻術的一種靈器,注入元力,便可以發出巨大且清脆的聲響,指引陷入幻術的人尋找到歸路。
果不其然,隨着聲響在耳邊的顫動,眼前一切都恢復了原樣,山還是那座山,森林還是那座森林。
但是除了自己,身邊竟然只剩下了數十名元者和幾百名士兵。
映宸姬也倒在地上,星莩連忙去探她的鼻息,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的呼吸平穩,只是睡著了而已。
星莩不由得腹誹,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能睡得着。
他搖了搖映宸姬,可是奇怪的是映宸姬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沉睡。
“她不會醒的。”一個聲音傳來。
星莩應聲回頭望去。
正是衛弦
“為什麼?”星莩疑惑道。
衛弦緩緩蹲下,拾起地上一個小花。
他輕輕一搓,頓時那朵小花化為點點碎片,消散。
“我們還在幻術中!”星莩驚訝道。
“沒錯,敵方設下的幻陣十分強大,洞悉心靈的幻術怎麼會是刺激五感之一的聽感便能解除的?”衛弦說道,“但是,如果是第一種猜想的話,靈響石多少還有些用處,和你一起的映宸姬在它的影響下和你一起進入到了你所感受到的幻術之中,只是這樣一來,她必然昏迷不醒。”
“那第二種猜想呢?”星莩問道。
“第二種。”背對着星莩的衛弦突然轉過身來,閃着寒芒的長劍瞬間出鞘,星莩一驚,那柄長劍已然是距離他咽喉不過數寸!
天叢林——雲渡前沿
高高的樹木是雲州的特色,天叢林雖然不大,樹木卻極為密集,高聳入雲,陽光稀少,灌木自是不多,雖然空曠,卻平添幽靜之感。
一大隊軍馬打破了叢林的安寧,動物靈獸們爭相逃脫,旌旗蔽野,上書大大的“衛”字。
為首的衛政一襲戎裝,騎着一匹看起來十分慵懶的靈獸,這隻靈獸雖是獅子身姿,卻頭有一角,有着山羊鬍子,口吐人言。
此獸乃是九階靈獸,稱作白澤,象徵祥瑞。
只是,他和衛政都很老了。
修為精進,卻始終賽不過歲月的侵蝕。
若是真的可以洞察那條路的痕迹………罷了罷了,時間本就是流沙,流逝於掌心是天命,怎麼會有敵過歲月的法子。
衛政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一番。
這時,一名斥候策馬揚鞭,連忙趕到了衛政的坐騎之前。
兵士連忙下馬,單膝跪地。
“啟稟大人,襲取櫟屏的兵遭到了敵人的埋伏,大敗,鄭朝將軍得幸率殘兵逃脫!”
此言一出,不管是衛政,還是長孫靖和黯大人,都是一驚。
“什麼?被敵軍看破我們的意圖了?”長孫靖疑惑的望向衛政,“我們之前破鷹關,斬敵寇,攻城拔寨,用計無一不成,為何到雲中前卻處處碰壁,舉步維艱?”
衛政沉吟了一番。
“這說明,雲中有一名能把握全局的謀士。”衛政說道,“我一直奇怪我們自破鷹關后一路順暢,東聯軍和北聯軍卻躊躇不得前,此間看來,是因為雲中那位在誘敵深入。”
“誘敵深入?可是我們的大營卻固若金湯,進可攻,退可守啊!”黯說道。
“因為他們一開始就沒有餘力來殲滅我們。”衛政嘆息道,“和老夫設想的一樣啊,他們在拖。”
言罷,衛政抬起頭來,眼神變的卻更加的兇狠堅毅。
“既然對方此棋呈隱隱殺機之勢,那就來看看,誰更加棋高一着吧。”
雲渡
顧然搖着黑色羽扇,陰鷙的目光望着那廣闊的天空,若有所思。
殷羽走了過來,抱着臂歪着頭說道:“一開始我還疑惑,欒大人為什麼把你這個舞文弄墨的文官送到我這裏來,看來,真的是思慮周全啊。”
顧然哼笑一聲,扭過頭來。
“我不過是一介謀士,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其餘的事情,就交給上蒼吧。”
一陣微風緩緩吹過,顧然那黑衣衣角隨風擺盪。
“殷大人,你可知,士人的歸宿?”顧然問道。
“什麼意思?”殷羽皺了皺眉頭。
顧然走過他的身邊,低聲道:“當是擇一良木,當是盡己身力,當是為知己者死。”
言罷,顧然朝着營中走去。
殷羽皺着眉頭,望着他的背影。
“這個瘋子。”
蘊谷
星莩背着映宸姬,無奈的瞥向旁邊的衛弦。
“我知道你是為了以防萬一,但是沒必要封了我的元力吧。”星莩說道,“都能封了我的元力了,這也能看出來我不是幻術了吧。”
“多些謹慎總是有好處。”衛弦頭也不回的說道。
“可是你封了我的元力,要是有什麼危險我也幫不上忙啊。”星莩說道。
“如果是我能打敗的敵人,你幫不上什麼忙,如果是我打不敗的敵人,你也幫不上什麼忙。”衛弦說道。
這一句話直接能給星莩噎死,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衛弦的修為高了他整整一重半,他處理不了的事情,加上自己也沒有什麼用處。
“放心,如果真的有危險,我會給你解開的。”衛弦這才扭過頭說道。
星莩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如此謹慎小心,你才更像幻術變得吧。
但是不管眼前這個衛弦是幻術變得還是真人這都沒差,反正自己和映宸姬根本打不過,不管哪種情況,封元力自己也是阻擋不了他的。
“算了,也沒差,反正我現在是魚肉,至於是案板上的還是水裏的,本身也是你說了算。”星莩說道,“我是想問,這種幻術,能破嗎?”
“既然是幻術就有破解的方法。”衛弦說道,“陣石,縈繞着情感的物品,心靈的桎梏,所有的幻術都有相應的辦法解除,但是話雖如此,身處幻術之中,知道如何破解幻術,何其困難。”
星莩點了點頭,看起來,精神力雖然解讀起來極為晦澀,看起來只是元者的旁枝末梢,但是實際情況是,這也是一種殺人於無形的大殺器,不次於他們這些拿魔法正面進攻的元者,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在星莩思考的時候,衛弦突然停了下來。
“你幹嘛?怎麼不走了?”星莩差點撞上去,本來就被封了元力的他此時更是沒好氣的說道。
“噓。”衛弦付低身子,從腰間扒出了劍。
星莩見狀也蹲了下去,藉著灌木的縫隙,他看到不遠處升起了裊裊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