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宿命
星辰爆炸的塵埃海像是一層層屏障,阻隔在天地之間,像是神話傳說得到驗證,天地被分為了九重,陽光被飄在天空中的灰燼反射,無法照到地面。地面一片昏暗,溫度急劇下降着。
隕星爆炸的餘波還在以難以想像的高速平推着,翻滾的餘燼中充斥着高溫,方圓千里沒有了飛鳥,喧天的塵埃構造出了一片生靈無法存續的煉獄。
莫說是高空,相聚萬里之遙的大地都被爆炸的熱浪席捲了,所幸爆炸的中心點是一望無垠的鏡湖……
鏡湖的水已被煮沸,大量的魚類屍體從水下浮出。
白藏沾着銀裙的身軀浮出水氣蒸騰的湖,雪白的身軀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着,其上血水如絲,魚類泛白的屍體漂浮在側,看上去竟像是灑在水中的花瓣。
那一聲龍吟是司命聽到的最後聲響,她的神識終於不支,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識海嗡然一黑,也輕飄飄地倒在了神殿之中,金烏神國同時瓦解,化作一道金光,向著上方的雲層飛去。
龍吟聲中,意識不清的白藏卻猛地驚醒,渙散的銀白之眸聚在一起。
她認得這聲龍吟。
數千年前,她曾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那時的她尚未登上神座,在大地西北處,暴風驟雨,她站在荒原上,目睹了赤紅色的閃電從天而落,隨後無數騰蛇巨蟒朝着那道閃電撲去,彷彿餓了千年的饕餮見到了滿城盛宴。
狂風驟雨里,血腥氣從遠處飄來,白藏知道,那裏發生了劇烈的爭鬥,其後,一聲古遠悠長的龍吟響起,覆蓋了所有嘈雜的聲響。
那聲龍吟屬於新的龍王。
它是……雷牢!
永生界的神主,現存龍類生命最強大的王,雷牢!
白藏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可如果來者真的是雷牢,那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暗主還要兩個月才能掠過雷牢星,哪怕它失手點亮了雷牢星,那也是兩個月之後的事了,為何白藏神國才剛剛覆滅,雷牢神國就已經開啟了?是誰點燃的星星?
白藏第一反應是葉嬋宮,畢竟這一場阻截星辰的戰鬥里,葉嬋宮自始至終沒有出現……可暗主還未被真正驅逐離去,葉嬋宮縱有通天的手段,也不可能真正通天!
白藏暫時想不出答案。
她爬出了鏡湖,來到了岸上,她看着倒在地面上的陸嫁嫁與司命的身影,確認她們還有氣息后坐在她們中間,什麼也不想,只是躺在草地上,仰頭看天。
雲海里出現了巨大的黑影!
黑影在雲層中高速移動着,鱗片開闔,發出盾甲撞擊時才有的聲響,古龍的長嘯聲宛若天空中沉雄的風,威嚴回蕩。這七重塵埃海彷彿是它的世界,而當它身軀擺動時亦爆發出了四海翻騰,五洲震蕩的浩大場面,雷牢已是如此,當初的萬龍之首燭龍,在生前又該是何等的恐怖?
龍王穿越厚重的塵埃,古老的鱗片無懼高溫,矯夭舞動,騰空而去。
雷牢找到了寧長久的神魂。
三千多年前,寧長久作為羿的最後一世被鵷扶殺死,神魂在雷牢的永生界裏存放了兩千年,直到姮娥從月囚歸來。所以雷牢對於這道神魂是無比熟悉的。
寧長久的神魂飄在雲端,像是翅膀燎火的蝶。
雷牢巨大的頭顱圍繞着這道神魂。
雷牢的形象與古神話中對於龍的描述是相近的,不同的是,雷牢擁有整整三個頭顱!
那是三個不同年齡段的頭顱。
它最為蒼老的頭顱在中,旁邊兩首是青年與壯年的頭顱。
它燈籠般的金色巨瞳凝望着寧長久殘破的神魂,鼻腔中噴吐着龍息,眼眸中閃爍着複雜的神色。
它發出同樣沉雄的嘆息。
雷牢按照與葉嬋宮的承諾,張大了巨口,以氣吞山河的姿態,將寧長久的神魂吞入了身軀里,然後撞破層雲,衝上蒼穹,飛入了位於虛境的永生界中。
寧長久在罪君神國崩塌時曾說,我如何離去,就會如何歸來。
他本就是葉嬋宮從永生界裏撈回來的,如今他又要回到那裏,再次復生,只是下次醒來,不知該是何時了。
龍吟聲消失在了層霄之間。
葉嬋宮拂去了身前的水鏡,她的容顏依舊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以指觸頰時,指尖縈上了濕潤之物。
趙襄兒坐在三千世界的白雲上,此處依舊是白雲悠悠仙鶴來往的寧靜景象,她從遠處收回了視線。微風吹過她的臉頰,鞦韆般擺動的小腿卻不再晃動,少女的身姿靜若雕像。
雪羽小雀跨越千山萬水從遠處飛來。
她化作了雪鳶的模樣,單膝跪地,將信紙交給了趙襄兒。
趙襄兒接過信,拆信,展開。
……
‘襄兒,近來可好?
劍閣庭院的花昨日開了,我偷閑去賞,免不住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若是趙國,花應該還要開得更早一些,那場三年之約未能久留,我一直很遺憾。近日寢食不安,我也時常有衝動要來西國見你,但我一直不敢來,因為我知道我瞞不過你,只是不曾想,我們都沒有面對面相見,你就已經猜到以後要發生的事了,襄兒真是冰雪聰慧啊。
暗主遲早要將隕星投往人間,我不確定會是什麼時候,但我猜測是白藏神國亦或泉鱗神國覆滅之時,天空中沒有城牆,只有雲與鳥,須有人以肉身為牆將它們截留天上。
這也算是與暗主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交鋒。
襄兒無需憂慮,五百年前,大家雖沒能推演到今天這一幕,卻也為死亡做好了準備。
永生界將是我暫時的沉眠之處,生命權柄將重塑我的肉身,也不要擔心我們會相忘,夢境權柄將是我今生記憶的錨點……且當我只是做一場夢,夢醒之後一切如昨。
師尊說我將會沉睡八年。
自我們第一次走出太陽時,距今已六千年了,若論文明之火的延續,那更是十五億年的不可想像的漫長歲月,八年與之相比,似乎只是彈指一揮的剎那,但我依舊有些放心不下。
我喜歡你們,也喜歡這個世界。
關於空間的權柄,我也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我想到了鵷扶的無限,它的無限是由時間與命運組成的,是單一世界線上的無限,而當年,師尊會不會與你聯手,以時空創造出了嶄新的無限呢?我並非是回到了十二年前,而是從一條世界線上,跳躍到了另一條十二年前的世界線上,在這個世界裏,我正過着截然不同的一生。
當然,這樣的說法可能有些不可思議了……
這些年與襄兒聚少離多,心中始終是挂念與愧疚的,先前相聚雖然短暫,但襄兒的笑容與三千世界的美,我會一直記得。
八年後見。’
信紙疊好,趙襄兒平靜地看過,將它收回了袖中,風從遠方吹來,卷着長空中激蕩的熱浪,拂開了黑白分明的眉目。
“八年後見。”
她對着遠方招手,凰裙在雲中舒捲。
……
……
陸嫁嫁從夢中驚醒,她直起了身,胸脯劇烈起伏。
她側過頭,發現司命也在不遠處沉眠着,司命分不清是睡着還是昏迷了,眉頭依舊微蹙着。
陸嫁嫁無法抑制自己的喘息,她的手指陷入了長發里,緊緊扶着頭疼欲裂的腦袋,她回憶着先前的噩夢,側過頭向右邊望去。
白藏正坐在窗邊,望着外面稀疏的光,她的身前,是一條疊着的,纖塵不染的圍巾。
白藏回過頭,看着陸嫁嫁,道:“你醒了。”
陸嫁嫁連忙問:“長久呢?他……在哪裏?”
白藏靜靜地看着她,沒有回答。
陸嫁嫁目光微垂,聲音發顫:“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他……他在……啊!”
陸嫁嫁慘哼一聲,她雙手抱頭,抵着棉被。方才的噩夢裏,她看見星辰墜落,看見寧長久懸空而立,被隕星砸了個粉身碎骨……
白藏能猜到她夢到了什麼,她說:“這不是夢。”
陸嫁嫁的手停止了顫抖,她再次抬頭時,眼淚從眸子淌下,她的眼眸氤氳着霧,空洞而蒼白,只是木訥地看着白藏,不見一絲生氣。
陸嫁嫁停止了思考,她的身軀冷得哆嗦了起來,心臟難抑地絞痛着,記憶中笑容溫柔的少年不見了蹤影,無窮無盡的酸澀感像是識海中飄浮的積雨雲。
她無法接受,也不敢去想,她甚至沒能經歷最終的生離死別……
白藏看着陸嫁嫁近乎崩潰的模樣,道:“放心,他沒有死。”
陸嫁嫁沒有動靜,片刻后才緩緩抬頭,蹙起眉,似在懷疑方才是不是幻聽。
白藏重複道:“他沒有死,這個世界上,能救活寧長久的只有雷牢的永生界,如今,雷牢神國已經開啟,它已將他帶回了永生界中,若不出意外,此刻的姮娥也在永生界裏了。”
陸嫁嫁沒有聽明白,永生界……那是雷牢的神國,雷牢……
“我……已經昏迷了兩個月了嗎?”陸嫁嫁心中一凜,難道這一切已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白藏道:“不,你昏迷了三天。”
陸嫁嫁更加疑惑:“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藏道:“你來窗邊,抬頭看。”
陸嫁嫁搖搖晃晃地從榻上走下,女子綿軟的雙腿勉強生出了些力氣,將她的身子支起,她扶着床緣立直,走到了白藏的身邊,順着白藏手指的方向向上望去。
天空中,無數的修士出動了,他們負責將塵埃海驅至蠻荒處,防止起遮蔽太陽,落入人間。
這樣的行動已持續了三天三夜了。
依舊有大量的塵埃雲飄在天空中,但劍閣的上空已被修士掃清,抬眼望去,可以望見天空了。
“那是……”
陸嫁嫁立刻注意到了,夜空中,某個位置,似乎多出了一顆星星。
那是雷牢星么……
陸嫁嫁正疑惑着,白藏已給出了答案:“那是天王星。”
她解釋着當時發生的事:“寧長久以身軀擋住了隕星,肉身毀滅,只余神魂。唯有師尊與雷牢聯手才能將它救下,人間沒有人能點燃雷牢星,但是天王星上的妖族可以!它們已然自由,擺脫了暗主的控制,不可觀的老六就在天王星上,他應該是知道這個計劃的。”
陸嫁嫁模模糊糊聽懂了。
天王星上的妖族點燃了雷牢星,救下了寧長久……
“那他人呢?他現在在哪裏?”陸嫁嫁問。
白藏道:“他應在沉睡。”
陸嫁嫁腦子一陣作痛,疼痛中,她也慢慢恢復了清醒。她想起了臨別時的畫面,她問他期限是多久,他說八年……
八年啊……
對於修道者而言,八年應只是人生里短暫的一個片段,但對於此刻的陸嫁嫁而言,卻有種一眼望不到頭的漫長之感。
寧長久的前一世就停在二十八歲。
這一世還會重蹈覆轍么?他們還能再相見么?
陸嫁嫁沒有一絲信心。
她在心緒稍稍平緩后也在白藏的身邊坐下,她們一同望着窗外,持續吹刮的狂風裏,庭院中折斷了不少樹,花瓣更是墜得乾乾淨淨,雜七雜八地堆積着。
唯有那圍巾疊得方方正正,像是春末時依舊不願消融的雪。
時光變得無比漫長。
……
天空中的塵埃漸漸被清空,它們有的被清入荒原深谷,有的被填入了海中,許多河流更是被直接淹沒,形成了新的陸地。
兩日之後,司命也醒了。
她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邵小黎紅着眼睛的模樣。
司命如陸嫁嫁一樣,覺得頭疼欲裂,許久后才緩過了神。
得知司命蘇醒,陸嫁嫁很快端着湯藥進來,司命從她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想讓我們開心……哼,明明又騙了我們,真想撕爛他的嘴巴啊。”司命話語幽怨,她接過了葯湯,用瓷勺輕輕攪着,道:“我不想喝。”
陸嫁嫁欲言又止。
邵小黎卻勉強露出了微笑,道:“不想喝不喝就是了,已經這麼苦了,還喝苦兮兮的葯做什麼。”
司命伸出手,摸了摸小黎的臉,旋即又縮了回來,緊緊捏着。
陸嫁嫁道:“雪瓷姐姐不要太傷心,夫君還活着……這一次,他應該沒有騙我們了。”
司命自嘲地笑了笑,她說:“我已活了一千多歲,不知度過了多少個八年了,又不是嫁嫁這樣的小姑娘,覺得八年長得要死要活的。”
陸嫁嫁抿了抿唇,微紅的眼眸瞪着她。
司命握着陸嫁嫁的手,道:“好啦,至少這次是有期限的,不是遙遙無期的等待,八年……很快的,嫁嫁別哭鼻子了。”
她這樣安慰着,陸嫁嫁的眼淚卻又不自覺地落了下來,一旁的邵小黎也開始抹眼睛。
小黎咬着嘴唇,道:“司命姐姐什麼時候這麼溫柔了?”
司命道:“我一直是溫柔善良的啊……”
“騙人。”陸嫁嫁輕聲說,隨後握起瓷勺,將葯喂到她的唇邊,話語頗有正宮之威嚴:“喝!”
司命出奇地聽話,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陸嫁嫁牙齒微咬,盡量柔和道:“是啊,我們不要太傷心……說不定他現在正在安安穩穩地睡着覺,做着什麼夢。”
司命喝着葯,似是因為葯苦,也說不出多餘的話了。
邵小黎正襟危坐,看着她們,緊抿唇,片刻後起身道:“我去給你們做飯。”
邵小黎做好了飯,大家叫上白藏一同吃。
陸嫁嫁與司命小小地嘗了兩口,司命望向小黎,不確定道:“鹽是不是放多了呀。”
陸嫁嫁咀嚼着米粒,也覺得苦澀難言。
“是嗎?小黎嘗嘗……”邵小黎吃着自己親手做的飯菜,也嘗不出口味了。
白藏平靜道:“味道沒什麼變化。”
“這樣啊……”司命輕輕應了一聲。
一語點破,陸嫁嫁口中的苦澀感也不見了,米飯香軟依舊,可她也提不起胃口。
大家再度陷入了沉默。
……
……
寧長久醒了過來。
他置身在一座低矮的院子裏,院子中儘是黑乎乎的土房子,前面有一扇門,門很破舊,門旁立着一個老得不能再老的婆婆。
寧長久記得這幕場景。
當初在諭劍天宗時,他曾與陸嫁嫁說過自己的前世,他前世的開端,便是在這堆破房子裏,在這裏,他被二師兄帶走,一路領回了不可觀。
如今,他又回到了這裏。
寧長久不確定這一切是不是幻覺,也不確定自己此刻是不是清醒的。
他看着那老嫗,老嫗似乎在守門,他甚至無法確定,她是睡著了還是死掉了。
此間寂靜。
等了許久,寧長久終於聽到了敲門聲。
老嫗驚醒,打開了門。
門推開了。
輕柔的月光落入了庭院裏,寧長久看着立在門口的少女,如見水月搖影。
少女似將銀錢之類的東西給了老嫗。
老嫗眉開眼笑。
“走吧。”少女看着寧長久,伸出了手。
寧長久握住了她的手。
她帶着他走出了這片壓抑的院落,來到了外面。
一切依舊像是當初二師兄帶着自己走過的那樣。
少女靜靜地走在他的身邊,白色的紗裙似月光編就,在小巷的微風中搖曳……少女整個人便像是月光凝成的,唯有那眉目與秀髮漆黑如雋永的夜。
“師尊。”寧長久輕輕道。
領着他的人正是葉嬋宮。
葉嬋宮依舊是少女模樣,韶顏稚齒,骨秀神清,美得清澈而縹緲,難用言語描幕萬一。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
寧長久想起了沉睡前的畫面。
不,並非沉睡前,他可以清醒地知道,自己此刻依舊在沉睡,這是師尊通過夢境與他相連了。
他回憶着隕星砸落的畫面。
星辰在眼前炸開,像是火焰編織的花朵,他的骨骼也在火焰中炸得粉碎,此刻回想,他依舊能感受到那種痛徹心扉的幻痛……記憶的終點,他隱約聽到了一聲龍吟。
“我攔住隕星了么?人間還好么?”寧長久問。
“一切安好,放心。”葉嬋宮的話語一如既往地平靜輕柔,彷彿最躁動的火焰也會被她的話語撫平為海水。
寧長久的心緒寧靜了些。
雖是夢境,他亦能感受到師尊手指的觸感,那亦是難以形容的柔軟,彷彿牽引他的不是人,而是一縷千迴百轉的春風。
“我們現在是在永生界中么?”
寧長久看着小鎮中交錯如龍牙的石頭,問。
葉嬋宮輕點螓首,她引着他走入了南邊的小巷裏。
小巷中一如當年地立着三個人,一位青年人,一位中年人,和一位耄耋老者。
他們靜靜地注視着他們的離去。
當初的寧長久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此刻他恍然明悟,原來這三個人,正是神主雷牢三個頭顱的顯化。
他們一同穿過了小鎮。
小鎮的盡頭,葉嬋宮停下了腳步。
寧長久走到她的身邊,駐足凝望,前方,一切豁然開朗。
那是一個廣袤無邊的世界。
這個世界看上去與外界並沒有太多異常,只是其中翻飛着數不盡的金色蝴蝶。
寧長久展開太陰之目眺望過去。
無數的金蝴蝶在空中飛舞,它們中的許多落在了地上,好似年邁而死,但沒過多久,它們卻又從地上掙扎着飛起,重新飄上天空,活靈活現。
“它們的生命就像是一根繩子,死亡於它們而言是一把剪刀,會把繩子剪成兩半。但是剪成兩半之後,繩子依然是存在的,只是短了些,下一次死亡,又會把這半截繩子再剪一半,生命之繩就這樣被對半剪着,但無論是剪多少次,哪怕繩子被剪得渺若微塵也不會消失……所以,它們的生命是永生的。”葉嬋宮講述着這個世界,道:“這就是永生界生命的邏輯。”
寧長久聽着師尊的話語,想像着這個離奇的世界,問:“這些蝴蝶又是哪裏來的生命呢?”
葉嬋宮道:“它們皆是魂魄,輪迴海關閉后,許多魂魄便化作蝴蝶,來到了永生界裏,它們不知春秋不知溫涼不知生死,它們能永生,但永生於它們而言,卻沒有意義。”
“真是荒誕的世界啊……”寧長久輕嘆道:“以後的日子裏,我要在這裏生活么?”
“是的,我們要在這裏生活。”
“我們?”
“嗯,我不會讓你變成蝴蝶的。”
葉嬋宮看着滿天飛舞的金色蝴蝶,輕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