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掉進你的眼眸
在一望無際的海邊,海浪翻滾,涼風浮動。林安安坐在沙灘獨自眺望遠方。或許,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她才能夠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以及她和卓相燁之間確實存在無法逾越的鴻溝。是她太天真,太相信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她仰頭看看碧藍如洗的天空,轉過身,慢慢走近酒店。
“安安!”
她有點一點慌亂,但瞬間又故作鎮定,裝作沒看見一直向前走。
卓相燁顫抖的手抓着她:“安安,我們好好聊聊。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就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呢?”
林安安愣住不到十秒時間,很快,她清澈的雙眼變得不再溫柔,語氣急促:“卓相燁,你好好回憶一下,到底是誰先失蹤消失不見的。”
卓相燁語氣輕緩:“是我的錯,因為我要捋一捋我的事情,我……”
她低下頭,睫毛在燈影下顫動,囁嚅了一句:“你的事情和我無關,所以,你不用再解釋了。”
太久的過去無法再改變,太遠的將來也許難實現,唯有現在她的心裏才是真實的。
“我累了……”她無力地說了一句。
卓相燁仍舊拉住她說:“安安,我知道我讓你傷心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聽我解釋。那天……”
“夠了!我們到此為止吧!是我配不上卓家,是我沒有自知之明,好聚好散。”
後來幾乎沒有懸念,卓相燁像一隻小狗狗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因為曾經失去過,他當然清楚那個過程相當艱難,如地獄般黑暗無邊。
他目光中含着憐惜地愛意看着她:“你看,你一個人在這多麼孤獨,讓我來陪你好不好?”
她不明白自己了,在他不在的時候,她多麼渴望這一刻。但當他回到她身邊,她又拒絕地想推開,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他們倆分分合合一路走來,已經各自明白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他永遠是忙碌的,很少能持續地和她待在一起。
她也反覆安慰自己:“這就是自己愛上優秀的人的代價。”
卓相燁抱住她,安慰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要離開你,有些事真的是迫不得已,我們之間還存在誤會,我已經處理好這一切了。”
林安安這一次並沒有反抗,就算這樣,也不能輕易安撫她那麼久以來傷痕纍纍的心,就算他要離開,她不會有一句糾纏,哪怕她留戀。
她一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就像那次她看到他臉上那副標準冷漠的神情,讓她看不透在想什麼。
或許,他的想法,她永遠猜不透,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吧。
“安安,你和我分手就再也找不到我那麼好的人了。”
林安安輕輕一笑:“不要自戀,卓相燁,我和你分手不到半個月,很快會和別人打得火熱。”
卓相燁愣住了,好像真的會出現這樣的變故一樣,這樣的變故讓他心中空蕩蕩。
“林安安,你一直就是這樣絕情的人嗎?”
林安安點點頭,說:“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我糾纏。”
“我擔心自己!”
卓相燁再次把已經掙脫懷抱的林安安慢慢拉向自己。
這一刻,她才忽然想要這個擁抱,想和他的溫暖可靠的胸膛緊緊依偎,她覺得就這樣抱着對方不放手,她便不是一個讓人。
她才放下自尊與戒備,回抱住他。
卓相燁靜靜地把她抱在懷裏,對她講述這一切事情背後的真相。
她記憶中的分歧也一點一點被還原。
溫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他牽着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那溫暖柔軟的觸感如此逼真。
他的懷抱更緊了,好像要把自己生生嵌入他的身體一樣。
林安安忽然想起來,忙問:“那個……蘇子位最近……”
卓相燁無語地放開她,警告道:“別在我面前提到別的男人!”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我是問他和付童語怎麼樣了?”
“用你操心?你不要愛心泛濫。”
她蹙眉,眼神別具深意望着他:“我才發現,男人吃起醋來不比女人差。”
他的眼神全無笑意,越發認真起來。她看着他的臉漸漸逼近,心跳加速。
他溫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花瓣一樣柔軟,帶着薄荷的清涼。
牆的另一邊,付童語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上,手邊一杯珍珠奶茶和一隻焦糖甜甜圈。
她托腮望着窗外,眼神卻不時瞥向對面一對年輕的男女。
她輕輕一笑,她分明又在期待什麼了。
“小姐,你在等人嗎?”
蘇子位語氣很輕柔,很是安撫人心。
付童語眼神變得清亮:“哦,蘇……蘇總……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他不知道如何接話,輕輕對服務員說了一句:“一杯咖啡。”
他笑起來很真誠,眼神里有種柔情,讓人不小心會陷進去。
窗外的景色盡收眼底,綠意盎然。
付童語不看她,望向窗外:“天氣真好。”
蘇子位問:“要不要一起去旅行?”
付童語一愣:“我們?”
“嗯,我們。”
付童語矜持地說:“時間也不允許啊,我這還沒到放假時間呢,你時間也……”
“半天足夠!”
付童語羞愧地說:“哦,半天啊?我以為……好。”
蘇子位淡淡地笑:“說走就走。”
付童語愣住:“現在?”
“對啊,現在。”
她扯扯嘴角:“想不到你還如此果斷。”
“怎麼?我以前不夠果斷?”
“有點。”
兩人來到一片小河邊,河水清澈見底。蘇子位來了興緻,提議:“我去撈魚怎麼樣?我小時候最喜歡干這事了。”
付童語瞅瞅河水,看看他:“如果你喜歡,你就那麼做吧。”
蘇子位脫下鞋子,捲起褲管,對着付童語說:“正好,你把我車裏的小桶拿來,喏,車鑰匙。”
付童語搖搖頭。
他雙腳探入水中,感受小河流水的清波蕩漾,邊不屑地說:“這河也太小了,我看到魚了,等我今天大豐收吧。”
“子位,如果涼,就別待太久吧,那魚又不是傻子。”
蘇子位撇着嘴,說:“我小時候可是抓魚冠軍。”
就這樣,他開始弓着腰,雙手探入水底撈起魚來。
他的表情迅速凝重起來,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怎麼啦?”
蘇子位立即向岸邊跑,嚇得臉色發白。
“怎麼啦?”付童語追問。
他爬上了岸,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氣,說:“剛才……好像有什麼滑溜溜的東西蹭我小腿……該不會是那冷血動物吧?我最怕那玩意,小時候被追過。”
付童語啞然失笑:“魚呢?”
“算了,咱還是別吃烤魚了,我車上的東西足夠吃了……”
“我對你這種靠不住的想法就沒抱希望,吃飯肯定毫無懸念。”
“分情況吧,如果你掉河裏,我再怕,也會跳下去。”
此話一出,付童語愣愣地看着他:“真的?”
“當然,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嘛!”
她的心漏跳了半拍,雖然走後那個詞還是落在了朋友上,但是“最重要”這三個字,就已經讓她欣慰,甚至雀躍。
付童語搭起了燒烤架,把準備好的食材擺在上面。
一時間,青煙四起,香味環繞。
蘇子位心潮湧動,怔怔地盯着付童語。
“你忘了你前男友了嗎?”
她哈哈一笑:“又不是什麼刻骨銘心的經歷,為什麼忘不掉?”
蘇子位有些愕然,這女人談到前男友像討論天氣一樣自然,隨意,也怪讓人害怕的。
半晌,付童語才反應過來:“怎麼?你忘不掉安安?”
蘇子位坦率直言:“沒有,沒有,就是覺得女人心真狠。”
“那你希望我忘不掉?”
蘇子位搖搖頭:“沒有,沒有。”
“遇到更好的,誰還會想着以前?”
蘇子位反覆回味她的這句話,笑了。
這句話觸動了他,他抬起頭坦然地望着她,一字一頓:“我也忘記了,真忘了,好長時間沒有再想起來,當下,最讓我快樂。”
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付童語拿起一個羊肉串,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說:“子位,你先嘗嘗。”
蘇子位吃了一口,點點頭:“剛好,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