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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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皇家認親宴,除去德陽大長公主鬧的那一出,整體算是和樂融融。

除去帝后的禮,太子和下面各家都有見面禮。

幾份禮物不但尊貴,而且極其有心,就連七皇子安郡王的禮那也是非常的有心,一副前朝大家的山水真跡。

因為淑妃,蕭溢等還並未發出明旨處置他們,故而安郡王這會還是皇家的孩子。

安郡王在一邊看着蕭珩帶着阿琅見禮,面上雖看着沒一點端倪,心裏卻是多少有些說不出的意味。

若是一開始阿琅進京,沒有退親,這會帶着她認親的,就該是他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退親這事太過了,他的親事變得一波三折。

顧婉妤,韓明珠,余若水,三個都沒什麼好下場。

往後他的親事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想着想着,安郡王的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阿琅的身上,久久忘了挪開,直到他身旁坐着的人不動神色地拉了拉他的袖擺,這才神色複雜地垂下眸子。

阿琅一邊認親,一邊笑着致謝,忙活一圈下來,簡直比當年跟着父親在山裏走一天還要來得累。

認完親,阿琅跟蕭珩留在宮中吃飯。

回到清河王府時,已過了午時。

蕭珩攜了阿琅回主院,在下人服侍下,兩人凈面凈手,又換了常服。

兩人在窗前榻上相對坐着飲茶,中間隔着一張小几,放着各類點心,都是阿琅愛吃的。

“這幾日你都休沐么?”

阿琅問道。

蕭珩身上穿着件褐色錦袍,頭上未束冠,只一根白玉簪,看着斯文貴氣,聞言將茶盞放下,看着阿琅,

“休沐三日,明日陪你回完門,就要開始輪值了。”

阿琅知道蕭珩看起來好像沒擔什麼要職,可其實許多的事情都由他做頭,可以說他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如此就不能休沐太長時間,三日恐怕已是極限。

可到底新婚燕爾,私心裏還是希望蕭珩能在家中多陪她。

當然,這話在心裏想想就罷了,決不能宣之於口,免得影響蕭珩辦差的心情。

“輪值的時候,你會歸家?還是在宮中留宿?”

蕭珩頓了頓,望向阿琅,眼裏含着一絲歉意,

“若是輪到我帶人佈防,整晚都需留在宮中。”

阿琅點點頭,忽爾笑道,“早知當日該答應娘娘在宮中做女官,這樣我也可以在宮中留宿了。”

蕭珩聞言,悶笑起來,起身將阿琅攬在懷裏,低聲道,

“只要我不值防,都會在家陪你。”

阿琅回報着他的腰身,微微仰頭,“我是那種非得讓人陪的性子嗎?”

“你只管安心當差,我會好好自處的。”

她朝邊上看了一眼,“你看,我的嫁妝,還有你的田莊,可都得好好的看看呢。”

“只若我想出去走動,跟你提前知會一聲什麼的,你不許拘着我。”

她也知道這話不過白說,蕭珩一向尊重她,怎會限制她的行動。

兩人一站一坐,阿琅微微仰着頭同他說話,蕭珩看着阿琅,從她往下的唇角,看到細嫩的脖頸,突然轉開目光。

昨日夜裏,一層層的帘子也沒能擋住燭光,床帳里,她如同一朵粉嫩的半開的蓮。

“你想去哪裏都成,只不過一定要帶着十一他們。”蕭珩迎着阿琅揚起的眉梢,叮囑道。

阿琅自是點頭,反正出門總是要帶人的,甲十一趕車的技術也是很不錯的。

蕭珩微微俯身,在她的額頭上碰了一下,阿琅坐着,她的頭正對着蕭珩的胸腹處,說話間不經意地擦過蕭珩的衣裳,很快察覺到他的變化。

這變化太過明顯,阿琅明白這變化意味着什麼。

頓時推開身前的人,有些羞惱,瞪着他,

“好好說話,好好說話。”

一邊說,一邊摸出邊上的冊子,打開,“哎,這快到年底了,該考慮那些莊子如何打理了。”

阿琅從前就幫着顧衡打理生意,對阿琅來說,屬於她的東西,哪怕就是一根草,她也會盡全力把那草養得比別的草鮮亮肥大。

現在,兩個人的身家都在她手上,那更是一定要儘力打理到最好的。

蕭珩輕笑一聲,坐在她的身邊,攬着她的肩頭探過去看她手上的地籍圖。

“都聽娘子的,為夫一定盡全力支持你振興家業這件大事……”

他那滾燙的氣息輕輕地掃過阿琅的耳側,讓阿琅身子有些酥酥麻麻的。

她還在掙扎,笑嚷着,“既然支持,那還不放手,把這小几搬開,正好看看這地籍圖……”

蕭珩倒也聽話,真的表現出支持的態度,盡職地將小几上的冊子都搬了下來,又將小几挪到別處。

阿琅本以為他大白天的,要做點羞臊的事情呢,沒曾想他竟然這樣輕易就放棄了。

本是拿看冊子搪塞他的,這會也就真的準備看看各處莊子的情形。

蕭珩大婚前,不僅皇帝,就是太子也都賞賜了好幾個莊子下來。

她確實需要好好看看,等過些日子,蕭珩若是休沐,還可以一同去這幾處莊子上巡視巡視。

沒等阿琅好好看一看那打開的冊子,身子就被人打橫抱起,是將小几挪到別處折回來的蕭珩。

“好琅琅,我們一同看地圖,換個地方看地圖……”

他咬着阿琅的耳朵,低聲緩慢地說著,將她放在榻上……

甲一這些日子可是忙壞了,王爺大婚,雖有禮部操辦,可這王府里裡外外瑣碎的事情不少,都壓在他的肩上。

生生把他一個探子頭,變成了管家頭。

這會,他收到一個重要的消息,匆匆地從外進來,一進主院,就覺得什麼地方怪怪的。

明明是白日,但正房的門窗都閉得緊緊的。

院子裏悄無聲息,一個走動的下人都沒有。

只有廊下站着一個黑面丫鬟,看起來和別家那嬌嬌弱弱的丫鬟有些不同,這個一看就不好惹。

見到他,下了台階,攔住他,

“找王爺?晚間再過來吧。”

甲一想到那件事,又看看那緊閉的門窗,琢磨了一會,遲一些倒也不要緊。

只是王爺從前可是從來不午睡的,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用來辦公。

這一成婚,和王妃在屋子裏做什麼呢,門窗這樣緊緊的……

不等他繼續想下去,就聽屋內忽然傳來幾聲曖昧不明的聲音,好像帶着幾分哭意,又好像求饒,關着門窗,聽不真切。

甲一不用聽真切,他的腦中轟的一聲,臉迅速紅到脖子根以下,明白為何不午睡的王爺要閉門不出了。

王爺新婚燕爾,濃情蜜意之時,行事自然和從前不一樣。

倒是自己,從前也算是穩重之人,卻還如此的莽撞。

看來往後他們甲字以下的人,都不能隨隨便便來主院正房這邊了。

有什麼事,一律都得到外院回話。

還是不要等王爺重新給他們定規矩,自己顯遵守起來吧。

有了王妃,這內院確實是不適合他們再進來了。

屋內,阿琅醒來時,已經是日暮西斜。

雖說阿琅大婚時不用做什麼,可到底比平日裏要忙碌許多,人也疲乏。

清晨醒得早,午間又被蕭珩折騰了一番,自然是睡得昏天黑地的。

阿琅坐在床上,慢慢呼了口氣。

蕭珩穿上衣裳,回身看阿琅,見她嘟了嘟嘴,剛睡醒的臉蛋紅撲撲的,越看越愛,將她摟在懷中,哄了好一會兒。

“我這才是第二次,以後會更好的。”

阿琅:……

她是這個意思嗎?

第二日回門,蕭珩和阿琅到靖安侯府時,不僅僅是顧瑞照,明老大人夫婦,還有明光庭一家早就候着了。

蕭珩讓人準備的回門禮,足足三馬車,光將這些東西搬進府就費了不少功夫。

進了府,明老夫人和蔣氏拉着阿琅去了內院說話。

蕭珩則和明老大人等在前院說話。

“昨日我的屬下來報,在韓長風落崖的那邊,雖說看到了血跡,卻是一點屍骨也沒見着。”

“就算是被野獸吃了,那也該有零落的屍骨,故而我猜測,韓長風還沒死。”

明老大人眉頭緊皺,嘴唇緊抿,好一會兒才道,

“那樣高的山崖,人掉下去,怎麼會不死?還有他那下屬,也是不見屍骨?”

明老大人實在是不敢想像。

“我的人這些日子都在那周邊打探,附近十里以外才有村民聚集地,那些人幾乎不往山崖那邊走。”

“所以,不可能是被那些人救走。”

“而且,有身手好的探子懸繩下去查看過,崖底有一個狹窄的洞穴,隱約有人呆過的痕迹。”

“那洞穴崎嶇,滾進去容易出來難,韓長風掉落下去,不可能不受一點傷,必須派大批人手將洞穴鑿開才能將人弄出來。”

“可是,那洞穴沒有鑿開的痕迹。”

明老帶人狠狠捶了下桌,“若真是如此,也不知如今到底在哪裏。”

“看樣子,此人是會興風作浪的,咱們還是要早做準備才行。”

蕭珩神情淡漠,興風作浪那是肯定的。

若是就此銷聲匿跡,才不符合韓長風那樣的性子。

明老夫人同樣在和阿琅說話。

“他對你可好?晚間,有沒有鬧得太過?”明老夫人低聲問。

饒是阿琅想來大方,也被問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喃喃道,“挺好的。”

明老夫人看她那嬌羞模樣,有點好笑,

“你剛成親,這兩晚小心些,莫要鬧得太過,你身子可是要受罪的。”

阿琅只有點頭的份。

明老夫人見此轉入正題,

“既然成了親,阿珩身上擔著重任,日後只會更加顯赫。”

“你從小跟着你養父四處跑,不受規矩,也不耐煩規矩。就算有帝后給你撐腰,這成了親,就不光是你和阿珩兩個人的事了。”

“蕭溢夫婦沒了,以後王府就是你們自己當家,到時候各種迎來送往,若是禮數不周,免不得要被人在背後說閑話。”

“不理那些長舌就是了。”阿琅有些不介意。

她向來睚眥必報,若是有人背後說她壞話,她必然是要找人麻煩的。

不過看在蕭珩的臉上,不理會他們就是了。

明老夫人只以為她想的簡單,

“哎,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哪裏是你不理會就行了?凡事都佔據個理字,這樣面子才過得去。”

“你的禮儀倒也沒什麼,至於管家,你從前就幫着你養父打理鋪子,倒也算是能幹了。”

阿琅乖巧地點頭。

明老夫人見她這樣,點了點她的額頭,看起來乖巧的很,心裏不定在想什麼。

等到晚膳過後,阿琅被蕭珩帶回去了,明老夫人摸着鬍子,滿意地看着小兩口的馬車遠去。

“哎,往後琅琅多個人照顧,也算是了了我們的一個大心愿,將來也有臉去見阿雪了。”

回去王府的路上,馬車經過正陽大街。

因為時辰尚早,街上熱鬧得很,滿是行人。

天氣漸愣,開始有人陸陸續續烤了栗子來賣。

那香味透過車簾鑽到阿琅的鼻子裏,阿琅吸了吸口水,掀簾往外瞧,又轉身搖了搖蕭珩的胳臂,

“我們下去買些栗子回去吃吧。”

蕭珩沒想到阿琅竟因為這等小事跟他撒嬌,自是不忍心拂逆了她,當即令外頭車夫停車。

等下了車,貨攤前排隊等着買栗子的人不少。

阿琅自動自覺地排在隊伍末端,對蕭珩道,

“從前我經常和父親在外頭跑,有一次在北疆的一個攤位前,那是冬日,有個老人家賣烤栗子,那個才香呢,可惜,沒法再吃到了。”

蕭珩一日三餐外,從不吃點心小食,雖說他會做,但也不愛吃。

故而,他對這些街頭巷尾的吃食興趣缺缺,被阿琅說得那樣有趣,道,

“你往後在家想吃什麼,若是懶怠出來,吩咐下人去買就是了。”

阿琅笑着真要說話,忽然貨攤不遠處的藥鋪出來一個男子。

只見男子上馬後,策馬經過,衣着很不起眼,但騎術卻是了得。

彷彿感受到阿琅的視線,那名男子忽然回了一下頭。

同阿琅的目光相撞,那名男子面色倏變,急忙迴轉頭去,夾緊馬腹,快速離開。

因為人多,還差點踏傷到百姓,他的身後自是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

阿琅的目光卻久久沒有收回來。

“琅琅,輪到咱們了。”

蕭珩在邊上說道。

阿琅回過頭,剛剛很期待的栗子忽然有些不香了。

那個人,雖然是一晃而過,她卻是辨認出到底是誰的。

那個人,是韓長風的侍從,曾經打過照面,只是後來不知被韓長風派去哪裏做事,還是說怎麼,就再也沒見過。

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當初在山崖邊,韓長風的侍從,有兩個忠心的也跟着跳下山崖,其他的人如今已經被朝廷接管。

這個人,當時在不在裏面?

因為當時的情形太過緊張,她全副身心都放在寶珠身上,害怕她受到傷害,故而對周邊的環境,人和事物就有些忽略。

阿琅心不在焉地買完烤栗子,也沒和往日那樣,心急地剝出來吃。

而是拉着蕭珩的手,往剛剛男子騎馬離開的地方走去。

一邊走,一邊將看到的人和蕭珩說了一遍。

蕭珩也是面色冷肅下來,果然,韓長風是沒死。

那人買葯,定然是給韓長風用的。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怪不得在山崖邊附近五十里搜尋,都不曾找到任何蹤跡。

竟是被他們混回到城內了。

可真是好算計。

男子是騎馬離開的,這會想要追上,那是不可能了。

不過,如今有跡可尋。想來應該能快點找到韓長風。

這會他在養病,找到他,徹底消滅他的幾率就更大。

若是讓他逃離上京,還不知掀起什麼樣的風浪。

也不知蕭珩進宮和皇帝,太子是怎麼商量的。

過幾日,皇帝宣佈淑妃勾結外敵,企圖致皇帝於死地,鳩酒一杯賜死淑妃,將淑妃一族連根拔起,清算朝中和淑妃有關聯的官員。

同時,蕭溢和余氏被賜死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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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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