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想抱回家
玄龜慢吞吞地往麒麟跟前爬了爬:“那什麼……你喜歡就成。”
麒麟耷拉着眉宇,一聲不吭。
玄龜沒忍住,又補充道:“就是這小崽崽還挺可愛的,你那什麼的時候,輕點,他凡人受不住,更別說還是個公的。”
麒麟冷冷地抬起眼來。
玄龜立刻改口:“沒……也沒啥……他就一凡人,壽命那麼短,早死個三五十年,跟晚死三五十年也沒什麼分別。我這麼說,也沒有阻攔你的意思,就是想着,你能多發散幾回,總比一回就把人折騰沒了強……”
麒麟沉默着看了玄龜一小會兒:“你是覺得我沒力氣了?”
玄龜歪頭:???
內堂里又傳來霹靂磅啷的聲音,這次是連着龜殼一起揍了。
“外面還有案子等着我審呢!”玄龜最後急中生智,救回了自己一條龜命。
子鼠和戌狗慫唧唧地進來,就見玄龜被揍得鼻青臉腫,而麒麟正在一旁慢條斯理地理袖子……
怎麼看都是家暴現場。
“人不是找着了嗎?送回去沒有?”玄龜正襟危坐,不知道自己臉上異彩紛呈,努力保持着神獸界祖爺爺的風範。
“沒……”戌狗慫得夾緊尾巴。
玄龜一拍桌子,用兩生肖撒氣:“怎麼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子鼠“噗通”一下跪下:“大……大人,沒法送回去,那個許公子死在冰窖里,都凍成冰坨了。”
戌狗怕這是個殃及池魚的由頭,求生欲極強地嗚咽道:“大人,不怪伯府和都督府都找不着,要不是我和子鼠,這位許公子怕得等來年伏天才能找得着了。”
戌狗簡單地描述了下:“許公子進了京城最大的冰窖,落進了冰盒裏,跟着凍進了裏頭,要不是我鼻子聞着味到了冰窖,子鼠又召喚徒子徒孫去嗑冰,根本就找不着。”
玄龜綠豆眼一轉,拍案而起:“許公子是大都督府的獨苗苗,他那寡母還不得哭死?還愣着做什麼?帶上許公子屍身,本官親往都督府安撫。”
玄龜說著,自己先奔了。
麒麟獨個兒坐在內堂。
刑部上下靜謐地彷彿空氣都凝滯了。
麒麟自嘲地輕“呵”一聲,腰背塌軟了些。
他何嘗沒想過玄龜所言?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
她是凡人。
那他也是個凡人。
她歸於塵土。
他跟着去鬼界便是。
管他公的母的,人還是鬼。
他找着了,就誰也甭想跟他搶。
誰都不行!
她生,他陪。
她死,他傾覆天下為她陪葬。
第二日,才下了朝,麒麟便往刑部趕。
遠遠地瞧見姜小遙乖乖巧巧地站在門口,踮着腳尖往外探着腦袋。
麒麟整顆心都化了。
他何德何能,能讓小貔貅等着他。
麒麟整理了下衣襟,當即下了馬車。
哪知麒麟還沒走到跟前,卻是戌狗從裏面出來,特別狗腿子地說:“小姜,小姜,你熬湯的骨頭能給我嗎?”
姜小遙反應慢半拍,輕輕“啊”了一聲:“行呀,但是骨頭熬了湯,沒什麼味道了,你喜歡的話,我燉大棒骨給你,好嗎?”
戌狗高興地一爪子拍在姜小遙肩上:“那敢情好,好兄弟!”
姜小遙肩膀往下塌了一下,人小小步地往後挪了挪。
麒麟面色陰沉下來。
“呀,你來了。”姜小遙眼睫瞬間彎成小月牙:“我熬了骨頭湯,蒸了小籠包,這會兒還熱乎着,你餓不餓?趕快進去吃。”
麒麟從前做夢的時候,曾經夢過這樣的場景。
彷彿她是他的妻,笑眯眯地站在窩前等他。
麒麟下意識地聽話,往裏走了兩步,又停住了,目光落在戌狗身上。
戌狗左瞧瞧右瞧瞧。
不是,怎麼了嗎?
“啊”,戌狗後知後覺,一本正經道:“一會兒鎮遠伯府的人要來,大人讓我在這等一等。”
麒麟又看了眼姜小遙。
姜小遙正看着他,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裏面彷彿藏着小星星。
麒麟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腿,站到姜小遙身邊:“我陪你看門吧。”
“不行,先要吃飯啊。”姜小遙板着小臉:“還有你是要做帝師的人,去看案卷,審案子才是正經,怎麼能看門呢?”
她昨天是以為麒麟跟自己一樣,什麼都不會來着,才說需要個看門的。
麒麟眼尾下垂,緩慢道:“刑部的人都不喜歡我,我進去也不會給我吃食,我還是跟你在這裏看門好了。”
戌狗一臉震驚!
大佬您說啥?!
麒麟側對着姜小遙,涼薄地看了眼戌狗。
戌狗瞬間僵硬,同手同腳地走了。
連句話都沒有說。
那樣子像極了鄙夷麒麟。
不想搭理麒麟。
忽視他的存在。
姜小遙看了眼可憐又落寞的麒麟,又向周圍望了一眼。
聽到消息出門恭迎麒麟的其他生肖,對上姜小遙的視線,猛地轉身,假做忙碌,又往內堂去了。
大佬要演戲,誰要是拆台,除非不要命了!
姜小遙手足無措地看了麒麟一小會兒,義憤填膺地拉了他:“走,你去我府里吃。”
麒麟看着落在手背上的柔夷,綿綿的,軟軟的,唇角漸漸勾起來。
年紀雖大,但目光如炬的玄龜,目睹全程。
簡直沒眼看!
禽獸不如!
姜小遙並不知道身邊人在神獸界是怎樣牛逼的存在。
若說昨日瞧見他笑,是從心窩窩裏高興,那麼今日,便是從心尖尖上心疼了。
“這會兒灶上沒其他的,我用骨頭湯下了一碗細面,你先墊一墊。”姜小遙煎了個蛋,放進面碗裏,有點小內疚。
齊麟看着面前濃白的湯汁,金燦燦的煎蛋,唇角微揚:“你做的,必然是極好的。”
溫潤的語調,帶着難掩的笑意。
直擊人的心房。
姜小遙瞬間被鼓勵了。
“我做三鮮盒子給你吃,很快的。”姜小遙圍上小圍裙,動作麻利地和面剁餡。
齊麟本不願她這麼辛苦,但想着能這樣與她在小廚房獨處,總比在刑部被十二生肖圍觀的強,便沒有阻攔。
只是極認真地吃着,每一口都要細細咀嚼很多遍,一口也不肯浪費。
姜小遙一邊剁餡,一邊偷偷地瞧齊麟。
齊麟的眼睫毛很長,齊齊的,帶着自然的弧度,側臉清俊白皙,好看極了。
他原氣質清冷,神色內斂,但此刻吃起東西來,卻像是小倉鼠一樣,兩頰鼓鼓的,說不出的討人喜歡。
姜小遙要歡喜炸了。
怎麼這麼好看的!
好想抱回家!
齊麟感覺到姜小遙的視線,喉結輕輕地滑動了下,烏沉沉地眸子望過去,目光深邃而剋制:“小遙,這樣會受傷。”
“不會呀。”姜小遙軟綿綿地回:“兩隻手都在刀把上,怎麼會受傷?”
齊麟被姜小遙那雙澄澈的眸子望着,整個人都心癢難耐,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最原始的本性,獸性大發。
齊麟扶額輕笑,低沉輕緩道:“我會噎住。”
“啊”。姜小遙小臉微紅,埋頭剁餡,好半天沒敢再抬起來。
等姜小遙和齊麟從侯府出來,玄龜已經在送客了。
鎮遠伯世子白嘯一再行禮:“勞煩大人一定要找出兇手,好讓表弟可以瞑目。”
玄龜有點不耐煩,敷衍地笑着:“好說,好說。”
白嘯一轉身,正對上齊麟和姜小遙。
白嘯拱手施禮,目光在姜小遙纖細柔嫩的指尖頓了頓。
很少有男子的手,是這幅模樣的。
齊麟皺了皺眉,側過身子,擋住姜小遙。
白嘯愣了下,自然道:“那日多虧姜公子領路,才能見到尚書大人,白某改日,必當登門敗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