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到底是誰！
梁辰與蕭澄的這番對話非常奇怪。
前方眾人與雪怪的戰鬥正值酣時，危機還遠沒有到完全解除的時候，各種靈輝、符火、寶光應接不暇，雪怪的嘶吼聲也不絕於耳。
而梁辰卻在後面問蕭澄關於跳皮筋、踢毽子一類的廢話。
顯得毫無營養，且莫名其妙。
但事實上，梁辰的這兩句問話卻別有深意。
別人聽不懂。
蕭澄卻是絕對聽得懂的。
所以她才會露出如此詫異的神色，雙眼死死地盯着梁辰，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見狀，梁辰也不需要對方的回答了，他心裏有了答案，當即手腕一翻，將剛才拿出來的皮筋和毽子重新收回到了須彌鐲中。
“你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一瞬之間，蕭澄便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之前的靦腆與羞澀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煞之氣。
就好像她是一名天生的演員，氣質轉換之間竟沒有半點的生澀。
不過梁辰並沒有被對方氣息上的變化給嚇到，反而滿意地點了點頭，因為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覺得眼前這個少女與他腦海中的那道影子完美契合在了一起。
“剛才你用的應該是凝光咒吧？”
梁辰的這句話是一個問句。
但其實卻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就跟冰火寒天符是寒霄宮不傳秘術一樣。
凝光咒。
則是天池獨有的神通。
所以這位“蕭澄”師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只不過梁辰的確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廣寒秘境遇到這麼一位大人物。
所以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仔細打量起少女的容貌來。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蕭澄絕對不屬於那種一眼看過去就讓人無比驚艷的女子，圓圓的臉蛋看起來有些微胖，眉色略淡，雙眼平谷不驚，如瀑的長發披肩而落，恰到好處地遮住了她那雙略有些細長的耳朵。
總的來說，蕭澄並不難看，但的確有些普通，若是走在哪位珠光寶氣的大小姐身邊，便是活脫脫一副可憐丫鬟的模樣。
只不過此時的蕭澄褪去了眼中的稚意，透着一絲難以捉摸的煞氣，讓人看了忍不住心底發毛。
“你居然認得凝光咒？”
梁辰笑着點了點頭：“在我鹿鳴書院的藏書閣中，便有關於此咒的詳細描述，當然，其實也有關於你的相關介紹，只是可惜，沒有畫像，所以我才未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你來。”
聽着梁辰的這番解釋，蕭澄並沒有露出恍然之色，反而將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那你的手中為什麼會有我的舊物？”
梁辰目色微怔，終於發現，自己這個逼好像裝得有點大了。
導致現在有些不太好收場。
所以他只能尷尬一笑：“若是我說是我撿來的，你信嗎？”
這話說出來，連梁辰自己都不太相信，更別說蕭澄，所以後者的指尖立刻悄然凝結了一絲青色的靈光。
而梁辰也隨之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從身前炸開。
好似只需要對方輕輕一抬手，自己就會灰飛煙滅。
梁辰本能地從須彌鐲中抽出了一件事物，既不是破曉劍，也不是萬里江山圖，而是之前在葬劍山的時候，夫子他老人家送給自己的那支驚鴻筆。
或許連梁辰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所以才能被稱之為本能。
或者說，是夫子他老人家所說的，命中注定。
因此在下一刻，蕭澄看着梁辰手裏的驚鴻筆，雙瞳微縮，緊接着她悄然散去了指尖的靈光，輕輕嘆道：“沒想到二爺爺竟然如此疼愛你。”
梁辰聽着這話頓時心頭一震。
二爺爺？
這夫子究竟跟天池是什麼關係！
然而，還不等梁辰想清楚這個問題，便聽蕭澄接著說道：“此番我入境此地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就連張若晨也並不清楚我的真實身份，沒想到竟是被你這個名不經傳的小傢伙給一眼識破了，但我希望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聽對方稱呼自己為“小傢伙”，梁辰終於有些笑不出來了，但如果僅僅是論及境界與修為的話，這樣的稱呼似乎也並無不妥，所以他只能認了。
念及於此，梁辰當即點點頭道：“放心，透露師姐的身份對我來說又沒有什麼好處，倒是這一路有師姐你在身邊，我倒是不用擔心有任何意外發生了”
事實證明。
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梁辰也是會認慫的，甚至還會在認慫之餘順便抱一抱大腿。
而現如今的梁辰已經確定，眼前這位少女，便是這座廣寒秘境中，最粗最長的一條大腿了。
此時不抱，更待何時？
但很可惜的是，面對梁辰的這番恭維，蕭澄卻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會一直跟你們一起走，而且……你應該知道廣寒秘境的特殊之處，在這裏我不能施以全力，反而需要壓低修為，所以如無必要，我不會出手。”
聽到這話，梁辰隱隱間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剛剛蕭澄分明就在自己眼前動用了凝光咒，輕而易舉地殺死了一頭重傷的雪怪。
怎麼這會兒又突然說自己不能隨意出手了？
可還不等他理清楚這裏面的邏輯關係，便聽蕭澄又忽的問道：“你去西北方是為了什麼？”
對此。
梁辰倒是毫不避諱：“去找一本名為《心血來潮》的功法。”
聞言，蕭澄脫口而出：“妖帝舜自創的《心血來潮》？”
這一次，倒是輪到梁辰意外了。
事實上。
關於《心血來潮》這本功法的來歷有很多種版本，其中最負盛名的，並不是出自妖帝舜之手，而是天魔教遺藏。
換言之，在大梁廣大修行者的普遍認知中，《心血來潮》是燕不歸自創的功法。
理由也很簡單。
因為在不少史書的記載上，《心血來潮》就跟廣寒劍一樣聞名於天下，都是燕不歸所獨有的東西。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溫碧初在聽說梁辰在尋找《心血來潮》之後，便給他推薦了廣寒秘境。
但問題在於。
當初梁辰在圖鑑系統中看到《心血來潮》介紹的時候，系統分明標註了，此法是由妖帝舜所自創的！
梁辰一直將此事壓在心底不曾對外人透露，包括溫碧初。
因為天魔教與妖族人有着本質的區別。
天魔教雖然被歷史定義為了一個邪教，但至少教主燕不歸仍舊是人類，並且曾經在抵禦妖族人的入侵時做出過卓越的貢獻。
但妖族人就不一樣了。
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現如今的大梁修行界，仍舊可以允許像冥教、拜月教這樣的天魔教餘孽存在，但妖族人，卻是一個都沒有的。
唯一一位妖帝舜，也自縛萬劫塔，已有百年之期不曾現世。
何為正，何為邪，何為人，何為魔，這樣的概念或許還存在一些探討的空間和餘地。
但妖族人，卻是整個大梁王朝的公敵！
由此看來。
鹿鳴書院的院長，夫子他老人家，也的確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不但以混血修士的身份活到了今天，而且還成為了六大派的領袖之一，為世人敬仰。
而此刻聽蕭澄從口中說出了“妖帝舜”三個字，梁辰立刻就變得警惕了起來。
但好在接下來，蕭澄便自顧自地開口道：“是二爺爺讓你來拿的嗎？”
梁辰知道對方誤會了。
但他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反而就坡下驢道：“不錯，所以若是師姐還有些時間的話，不如便與我同去？”
蕭澄暗暗皺了皺眉頭，似乎顯得有些不太情願，但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道：“也好，那我們的行進速度可就得加快了。”
梁辰笑道：“好說。”
言罷，梁辰轉過身去，腳下浮遊步輕輕一點，便朝着遠處的一頭雪怪急掠而去。
“錚！”
伴隨着一聲輕吟，破曉劍出鞘而起，在空中燃起了一片絢爛的火雲，再轟然落下，直接將一頭短毛雪怪從中劈成了兩半！
腥臭的血漿衝天而起，映得梁辰眼前一片通紅。
但他腳下的步伐卻絲毫未減，手腕輕輕一抖，又是一劍朝旁側的第二頭雪怪殺去！
“唰！”
伴隨着第二道火光如龍而出，一片凄厲的血痕當即奪取了雪怪的生命。
一聲哀嚎響起。
第二頭雪怪慘然落地，濺起雪塵三尺。
今日在場的所有人裏面。
除了實力未知的蕭澄，以及從一開始就消失不見的靈雲之外。
其餘大部分修行者都有着三才境的修為。
尤其是那寒霄宮的張若晨，更以三才境巔峰的實力鶴立雞群。
然而，即便是他們，殺起雪怪來也並非是一件輕鬆寫意的事情，甚至有不少人還在雪怪那不顧生死的衝殺下受了重傷。
哪裏會像梁辰這般，跟砍瓜切菜一樣簡單！
不過片刻之間，死在梁辰手中的雪怪便多達了五頭之多，而有了他的加入之後，其餘修行者殺起雪怪來也是壓力大減，讓勝利的天平急速朝人類一方傾斜。
此時的張若晨剛剛擊殺一頭雪怪，臉色稍顯蒼白，翻手在自己的手腕處貼了一張回氣符，隨即像見了鬼似的，看向梁辰。
聲音中甚至夾雜了一些故作鎮定的顫抖。
“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