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明日頭條
“明天再不交房租,就捲鋪蓋滾蛋!”
房東狠狠的摔上門,坐在地鋪上的林飛長出了一口氣。
21歲的林飛明年就要畢業,在一家證券公司實習,每月基本工資五百。
“這麼小個地下室收三百塊房租,真是吸血鬼...”
林飛嘟囔着把屋頂的硬紙殼又粘了粘,樓上的下水道都壞了一個月了,天天往樓下滲水。
走出陰暗的地下室來到公司,林飛的心情才算是好一些。
雖然只是個小公司,但云城大學金融專業大學生的身份,讓林飛對未來充滿信心。
“小林,把會議室收拾一下,馬上開晨會!”
張主任陰着臉走進辦公室,林飛應了一聲,趕緊低着頭掃地拖地去了。
張瓊是銷售部主任,雖然剛三十歲,但卻是公司出了名的大美人,單身未婚,身上卻有少婦獨有的成熟韻味,是不少男同事的夢中情人。
只不過最近大環境經濟形勢不好,公司不掙錢,張瓊本就冷冰冰的臉更是看不到一絲笑臉。
到了上班點,銷售部人都到齊了,大家來到會議室,見張瓊眉頭緊皺的說:“好,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開晨會。”
“今年的形勢大家都清楚,公司壓力很大,特別是我們銷售部,到今天29號為止,在座的各位,這個月只有林飛還沒有開單!”
大夥齊刷刷的看向林飛,張主任繼續說:“雖然林飛是實習生,但公司還是給你發了工資,我再給你兩天時間,如果還不開單,我們只能辭退你了!”
“當然,實習證明也不可能開給你的!”
林飛心裏一緊,沒有實習證明,學校是不會發畢業證的!
“張主任,我...”
“行了,你不用多說了,”張主任收拾了一下東西說:“我們從來只看結果說話,再不開單,你就做好心理準備吧,散會!”
人們烏泱泱的走出會議室,回到自己工位上忙活起來,只有林飛還獃獃的坐在椅子上。
“小飛啊,最近怎麼樣?”
林飛接到母親電話,趕緊走出會議室,來到了陽台上。
“啊,媽啊,我這挺好的,工作很順利,明年就畢業可以正式上班了,就能掙大錢了!”林飛故作輕鬆的說。
“媽不圖你掙大錢,平平安安的就好...”林母頓了一下:“我和你爹本來打算把今年賣紅薯的錢給你寄過去,你租個房子啥的,但今年這收成實在是...”
林飛覺得奇怪,上個月母親還打電話說收成不錯,而且她說話吞吞吐吐的,和往常很不一樣。
“媽,你是不是有啥事瞞着我?”林飛質問。
“唉...前幾天你爹去賣紅薯,被人騙了!人家把咱們紅薯都騙走了!他一着急上火,暈倒送到醫院去了...”
“什麼!我爹沒事吧!”
“沒事,已經醒了...就是...”林母猶豫說:“就是醫生檢查說你爹心臟出了點問題,讓做什麼搭橋手術,得十萬塊錢...飛啊,你可別擔心,好好上班,手術錢我出去借借,能湊夠...”
母親滄桑的聲音讓林飛如鯁在喉,農村家庭供養一個大學生已不容易,到哪裏去弄這十萬塊錢?
母親只是怕她擔心才這麼說的罷了。
“媽,你別著急,我手上還有點錢,一會就給你...”
“林飛!你在幹什麼?”
張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嚇的林飛一哆嗦,公司是有規定,上班時間不允許玩手機和接打私人電話,所以理虧的林飛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早上晨會的意思你沒聽懂嗎?有私事沒解決,就解決完了再來上班!”
“張主任,你聽我解釋,是我媽...”林飛着急的想把手機放到張主任耳邊,想證明自己是有急事。
“你幹什麼!”
張瓊一揮胳膊,把林飛的手機碰了出去,砸在欄杆上,直接從三樓摔了下去,摔的稀碎!
她表情有些細微變化,但很快就又恢復了撲克臉,冷冷的說:“你好好想想,再不開單,只能辭退你了!”
她摔了門就進去了,和早上房東如出一轍。
委屈的眼淚在林飛眼眶裏轉圈,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都針對我?!
林飛跑下樓,手機已經完全壞了,零件散了一地,他只能跑到公司外面的手機小賣鋪,買了一個二手手機,然後給母親打電話安頓了一番。
兜兒里還有準備交房租的三百塊錢,他咬咬牙,到銀行打了兩百給母親。
杯水車薪,又有何用?
林飛悶悶不樂的回到辦公室,發現大傢伙都拿着手機在交頭接耳,而且張瓊只是看着,卻什麼都沒說,完全不像是平時的她。
張瓊看他站在門口發獃,恨鐵不成鋼的說:“林飛!你還在發什麼呆?上面的新政策下來了,還不好好研究研究對股市的影響?!”
原來是這個原因!怪不得大家都在玩手機,張瓊卻不管不問,畢竟上頭政策每次改動,對於股市來說都是大震蕩,是賺錢的好機會。
林飛忙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機才發現,自己新買的這個山寨味巨濃的塑料手機,連瀏覽器都沒有!
而且上面只有一個新聞軟件,居然叫什麼明日頭條,山寨的也太不像話了!
無奈之下,林飛只能打開明日頭條,發現上面只有一條新聞:
4月30日,歐冠總決賽,皇馬被意甲弱旅亞特蘭大0-3爆冷!
4月30日?
林飛清楚的記得今天才29號啊!
這種連日期都能寫錯的山寨軟件,就算在上面找到股市新政策,林飛也不敢相信。
無奈之下,他只能借同事手機看了看,但晦澀拗口的政策性消息,對林飛這種菜鳥來說還是太難懂了。
同事們已經開始聯繫客戶,準備外出訪問了,林飛可不想自己坐在辦公室和張瓊這個母老虎大眼瞪小眼,也收拾東西準備出去找找客戶。
這時候張瓊說:“大家注意,這次的政策很重要,大家出去給客戶帶上一些小禮物,爭取一次性推薦成功。”
大夥都信心滿滿的出去了,這可讓林飛犯難了,他只有一百塊,還要吃飯,哪有錢給客戶買小禮物?況且客戶在哪呢?
他慢慢晃悠出了辦公室,打了好幾個電話,根本沒有客戶願意在他這個新人手裏買股票,弄的林飛很鬱悶。
還有一線希望!
林飛有一個舅舅,在城裏做生意的,據說做的還挺不錯,不過母親之前一直不讓林飛和他聯繫,倒是沒說原因。
說不定他還能給林飛借點錢,幫父親做手術呢!
想到這,林飛又有了動力,他沒錢買禮物,正巧看到街邊有個彩票店,就走了進去。
給客戶送彩票,是個新時尚,花錢少不說,萬一中獎了,客戶心裏也高興,對林飛來說正好。
“老闆,有沒有彩票推薦?”
“有啊!”老闆指了指牌子:“明天晚上歐冠總決賽,皇馬踢亞特蘭大,想穩賺,就買皇馬!”
林飛看了看賠率,亞特蘭大贏賠率居然到了7。
林飛想了想,不如買亞特蘭大好了,反正就算買皇馬,贏了也沒多少錢,客戶看不上。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比分賠率呢?”林飛繼續問道。
老闆又指了指另外一塊牌子,0:3的比分賠率,離譜的到了20!
“小夥子,行家啊,會看比分?”老闆饒有興趣的問道。
林飛苦笑,會個屁啊,自己連足球規則都不懂,笑着搖頭:“買着玩唄。”
“你還別說,新人運氣很好的,準備買哪個?”
林飛頓了一下,指着比分說:“給我買50塊的,比分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