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活着真是太難了
周氏有多惡毒,打罵小朵都是輕的。
村裡人見過小朵去河邊洗衣服,她路過嫌棄她跟身邊的媳婦婆婆們說話,伸手給她按進水裏淹得半死。
有時候,她不給小朵吃,餓得小朵跑到後山跟狗搶吃的,差點被野狗咬死。不是陳松那次剛好路過,小朵怕早就沒命了。
大家越說越激動,小朵蹲下身子捂着臉“嗚嗚嗚”地哭。她是徹底體會到了這個原主身上的絕望和無助,活着太難了。
原來死對她來說反而是解脫,難怪自己魂穿到她身上,原主的魂魄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是不留戀這個世界。
王族長眼看場面越來越亂,忙咳嗽兩聲,提高了聲音:“小朵,找你爹娘的事情大王莊一定會儘力去辦。你一個小姑娘,在大王莊還能受我大王莊庇佑,離了大王莊可沒人這麼護着你。”
這話小朵是懂的,你一個小丫頭,要想得大王莊庇佑就要聽大王莊的話。她要是原本的小朵,也許就真聽了,可她不是,她怎麼也得為自己努力一把,試探試探大王莊底限在哪裏!
“我要周氏的土地和房子,不管周氏回不回來,這些都與她無關。”小朵抬頭用袖子抹了一把淚,看看王族長,又看看一直沉默的里正。
眾人轟然,這丫頭心可真不小。
周氏的田是沒多少了,這幾年給柱子治病賣了不少。約莫還有六畝多地的良田,別看這地不多,卻都是好地。這房子也是好房子,青磚烏瓦的,大王莊可沒幾家有。
大傢伙一時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這地這房子誰都想,不過想想自己和柱子家都出了幾服了,輪也輪不到就都不說話了。
王勤媳婦見了不由大急,跳了出來:“她不是王家的孩子,她有什麼權利繼承我們王家的田地和房屋。這些應該是給我家王勤才對。”
眾人把目光又轉向王勤一家,前面的話大家還覺得有理,后一句一說才恍然大悟,原來王勤家等着呢!
“王勤媳婦,你說你家王勤該繼承這房子和土地,當初栓柱生病,你家可幫過銀錢?周氏播種,王勤可有扶犁耕種?”
王大媽不由有點惱怒,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呢,指着小朵說道:“就算小朵不是栓柱的童養媳,她照顧栓柱九年,在周氏面前盡孝,這田地和房屋也該她所得,和你家有什麼關係?”
“怎麼和我家沒關係,地是王家的地,我家王勤和柱子可是一個祖爺爺,全村沒有比我家再親的了。”王勤媳婦一把拖出來自己的婆婆,將自己瘦弱的婆婆拖的踉踉蹌蹌:“娘,你說,柱子爹死的時候,是不是爹忙裏忙外給她家操持喪事的。柱子奶奶去世的時候,我家王勤可是跟着守靈的。”
“嘖嘖嘖......”王勤娘還沒說話,王豐田媳婦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家公公幫着忙裏忙外,你家那是想忙裏還是想忙外?不要臉的老東西,連自己侄媳婦的便宜都敢占。呸,得虧死得早,不然,大王莊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一句話,罵了大王莊好幾個老少爺們,就連王族長也不由臉皮微微泛紅。
王勤娘一邊扒扯開兒媳婦的手,一邊往後面躲,嘴裏嘟囔着:“不關我們事,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是個真老實的,嫁過來,除了做事就是挨打。懷王勤的時候還好點,懷第二個孩子的時候被王勤爹一腳踹流產了,後來再沒有過孩子。
娶了個兒媳婦也是兇悍的,公媳娘常在院子裏打罵成一團。說王勤爹想侄兒媳婦周氏的事情,就是王勤媳婦自己說的,嚷嚷的滿大王莊都知道。沒兩年王勤爹上山一腳摔下來,摔死了。
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不過周氏這個寡婦,大王莊動心思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
王勤媳婦怒火萬丈:“怎麼不關你事,王勤,你說,這地這房子是不是該我們家的?”
被媳婦點名的王勤也是個慫貨,原本躲在人群里,自己媳婦拖着娘扯來扯去他聲都不敢出。現在被眾人硬推出來,沒處可躲,只得上去護着自己的老娘:“嬸子還沒死呢,這地這房還得嬸子回來說了算。”
是啊,吵成這樣,誰也不知道周氏能不能回來,而大家現在就忙着分她的地怕是有點太早了!
周氏這個人,做了幾年寡婦,門口乾凈也是因為她兇悍。她那可真是敢拿刀砍人,敢殺人放火的主子。
那個村裡沒幾個不學好的二流子,大王莊也有,愣是被周氏拿一把柴刀追出二里地去。把一個大王莊繞圈跑了大半個莊子。
要不是幾個婦人大着膽子上去勸,按周氏那架勢,不把人剁了都不會收手。
“行了行了,周氏是生是死誰也不知道,那就等她回來再說。再說,小朵說她是周氏拐來的,這也得問問周氏不是,不能就這麼給她定了罪。”說著,王族長看向里正:“五叔,您說呢?”
里正點了點頭,站起了身:“那就等周氏回來再說,周氏要不回來,那就過完年,過了正月十五再說。大傢伙都累了一天了,也回去早點歇着吧。”
見里正往外走,眾人紛紛外兩邊讓開一條路。王勤家的還想說什麼,被王勤狠狠一拽,瞪了一眼,將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看見的,心裏都不由一樂,看樣子這王勤也不是像表面那麼老實嘛
里長走到門口突然回頭,衝著小朵深深看了一眼:“朵丫頭,如果你真是周氏拐來的,這件事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一定給你個公道。”
這話是說給小朵聽也是說給王族長聽的,如果小朵真是周氏拐了的,這件事就不能按族規來辦,王族長也不能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小朵緊緊靠着王大媽站着,雙手抱着王大媽的胳膊,顯得又惶恐又弱小。
她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看樣子這件事又要不了了之了。
陳松不算是大王莊的人,只遠遠地站着。他站到位置有點遠,只能看見小朵的小半邊肩膀正依靠着王大媽,看上去及其的可憐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