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這麼決定了
穿上藍白相間的運動服式校服，廉價的眼淚又濕潤了餘弦的臉龐。
雖然前世不知吐槽過多少次這種土到爆炸的衣服，但再次穿上，才感覺整個人真正回到了2001年。
偏着頭，閉着眼睛微笑着用臉摩擦着肩膀布料柔軟的觸感，就像是依偎在初戀的懷裏。
哦，如果我這兩輩子有初戀的話……
“嗨，臭小子大早起發什麼呆，趕緊的，第一天上課，別遲到了！給你早餐錢！”
兩張一塊錢的綠色毛爺爺甩在他頭上，加上老媽獅子吼的功夫打斷了發*騷的餘弦。
“怎麼才兩塊錢！”
餘弦意猶未盡地從自己的小情緒中清醒過來，嘟囔着道
“怎麼，還嫌少？老娘我一天工資才不到30塊錢，我們倆老胳膊老腿兒供着你上學吃喝，還不知足？我特么怕不是養了個少爺？”老媽就是刀子嘴不饒人。
餘弦趕緊舉雙手投降。
余爸在慷縣一中教了一輩子數學，只懂得教書，就連給兒子起名字，也是隨手拿來的數學名詞，性子與世無爭。
餘弦常常在想，自己的鹹魚性子莫不是遺傳自神仙一樣的老爸。
余媽在城關中學教英語，出了名的教學名師。
余爸余媽倆人現在加在一起的工資每月也就是1500多，貌似老媽比老爸還多幾十塊錢。
這點工資要養活一家三口，尤其是有個馬上高考的兒子，可想而知有多不容易。
所以，這每天兩塊錢的早餐其實已經很奢侈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餘弦揮揮手，將聒噪的親娘拋在腦後，跑出了大門。
“哎，等會兒，把你身份證給我，高考前我給你換新的去。”余爸突然在身後喊了一嗓子。
哦，餘弦下意識地摸起錢包中的二代身份證就要遞過去。
好在反應及時，又換了那張一代證。
好傢夥，差點暴露自己重生者的身份！
這張一代證是自己14歲辦的，還是手寫塑封的那種，身份證號15位。
現在馬上要高考了，新的政策要求必須換領新的18位身份證。
這不是折騰人嗎，三年後還得換新的二代證。
餘弦吐槽着，遞給老爸身份證，邁步出門。
巷子口早點攤，五毛錢一碗小米粥，一塊錢兩根油條，還贈一碟小鹹菜。
坐在雪堆圍着的露天攤里，三口兩口就着蓯蓉辣醬將油條吞下，唏哩呼嚕地將熱乎乎的米粥灌下肚子！
一個字，太特么的爽了。
人生這便圓滿了，再來一個原樣兒的2019年也不換了。
帶着滿足和愜意，走進高三128班的教室，恍惚有種熟悉的感覺，卻有點不一樣……
起碼何唯佳沒有轉學走，而是正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翻着書本。
和幾個死黨打着招呼，開着復古的玩笑，餘弦的每個細胞都在呼喊着萬歲。
走到最後一排自己的座位坐下。
沒錯，就是最後一排，誰讓餘弦的個子在班裏數一數二呢。
同桌寇曉峰正趴在桌上認真地啃着煎餅，見他來了含着餅道：“鹹魚，你可來了！昨天下午開學你沒來，聽說去網吧了？”
這時候的網吧，在十八線小縣城還是新鮮事物，班裏的同學一多半都沒接觸過電腦，更別說網絡了。
就連餘弦，自己的第一個QQ號也是下半年上了大學之後，別人送的。
餘弦點點頭：“嗯，我姨父家開的網吧，有二十台機子，我昨天站了一天場子，可累死我了。”
“真的假的？！”寇曉峰一聽這話，騰地就從座位上竄了起來，“那我們同學上網是不是算便宜一點啊？”
哈哈，餘弦被這小子逗樂了，看這個出息！
“三塊錢一個小時，開業半個月之內有優惠，上機兩個小時送一個小時，你多叫點同學過去還能更便宜。”餘弦拍拍寇曉峰的肩膀鼓勵道。
“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
抱着籃球剛要落座的王成恩和史撈棋一聽有便宜可占，也一哄而上。
餘弦抱住頭忍受着這幫爆棚遊走的荷爾蒙疊羅漢似地熱擁。
老胳膊老腿兒的，還真受不得這份熱情。
正打算鑽到桌子底下苟一波，忽然聽見門口傳來韓立大呼小叫的聲音：
“爆炸新聞！爆炸新聞！”
呼啦！
身上的重量一輕，好像所有人又一陣風似的撲向了韓立。
韓立是教政治課的韓老師家的兒子，平日裏就是個小靈通，縣裏大小事情沒有他不知道的，今天不定又有啥事兒。
抱着對2001年的深厚感情，餘弦讓自己盡量表現得像以前一樣熱衷於此，信步也走了過去。
“到底是什麼事兒，你快說啊，別賣關子。”史撈棋性子比較急，看見韓立還在那兒賣弄，就拿着籃球懟了他一下。
個子瘦小的韓立抬手把球撥回去，清清嗓子道：“別著急嘛！聽我慢慢講。”
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聽見韓立的聲音在教室里回蕩。
“學校後身的小巷子外……昨天晚上……警笛響……police巡邏……強*奸*殺*人*犯落網……”
轟！
餘弦的腦海中就像響了一個炸雷，激靈靈地就想起了前世轟動慷縣、瑜省，乃至驚動中*央的連環強*奸*殺*人案。
這一系列案*件從2000年9月一直持續到2005年的12月，共失蹤6名少女，年齡在16歲到21歲之間，其中有兩名學生。
失蹤地點都在慷縣汽車站、慷縣中學等人流量密集的地方。
2006年1月，犯罪嫌疑人陳某落網，供述了一起已經被警方發現的奸*殺拋*屍案，以及另外5起尚未找到被害人的失蹤案。
5名失蹤少女的屍*體在本縣或L縣的廢棄機井、廢棄廠房中陸續被發掘出來。
其後，全縣群情振奮，強烈要求公審重判陳某，震驚一時。
現在是2001年1月底，距離警方剛剛通報發現第一起姦殺拋屍案不過半月的時間，就將犯罪嫌疑人陳某抓獲，簡直是大快人心！
想到這裏，餘弦心中又是一驚，連忙轉頭去看何唯佳。
剛好何唯佳也正望向這邊，臉色蒼白中又帶着一絲感激。
餘弦對着她笑笑，忽然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情緒。
由於自己重生的誤打誤撞，竟然讓兇犯提前落網，相當於間接救了另外5條人命！
而本來應該轉學而去的何唯佳，也繼續留在了慷縣中學……
不！
等等！
這……這豈不是說原來時空中……
原來時空中，或許何唯佳正是遭受了那兇犯莫名的傷害才轉學而去？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原來時空的兇犯沒有害掉何唯佳的性命。
但是，能夠遭受那麼大的傷害，以後還能重新站起來，在事業上做出驚人的成就，這丫頭小小的身材中，到底蘊含了多大的堅韌和不屈的能量？！
一時間，望向何唯佳的目光中滿是欣賞！
在原來的時空，一個柔弱女孩都能絕地求生，闖出人生的另一道風景，自己卻渾渾噩噩，懶懶散散，活出了鹹魚的精髓……
兩相對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而這次，既然兩人都能重新開始，那又如何不能開創各自更精彩的人生？
到了此刻，原先還無可無不可的奮鬥之心，早被勾得熊熊燃燒。
既然我能改變一件事，我便能改變一個世界！
就這麼決定了！
這一世，我絕對絕對不會再做一條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