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我是她，也不是她
廢棄的廠房中很暗，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李揚闖進來時，恰好看見一條身影倒飛而來。他猛地止住腳步，右手平伸而出，柔和勁力破空，在身前三米處形成一個氣旋，太極！李揚腳步微錯，身形一晃間腰肢輕扭向左側，唰！人影在太極勁力的托舉下，輕輕落在了地上。
“周玲！”
藉著從外照射進來的月光，李揚看清楚了，這個倒飛而來的傢伙，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周玲。只不過此時，她的情況並不怎麼好。一根青絲從肋下穿入，其上凝聚的可怖真力，已將周玲內臟震碎，能活到現在沒有斷氣完全是個奇迹。
“李，李大哥？”
周玲俏臉蒼白，鬢髮凌亂，往日裏精緻的妝容，已被汗水打花，變得很是狼狽。她費力睜開眼睛，待看清是李揚后，眼睛微微一亮，“我……我……”
“別說話，穩住氣息，我替你療傷。”
李揚心下黯然。
她本應該是個很好的女孩兒，跟城市裏很多女孩兒一樣，擁有着自己的生活，也許，偶有煩惱，但大多時候都是快樂的。每天上班忙碌，下班后約三五好友，一起逛街，一起喝咖啡，一起吊凱子，若干年後，有了自己的小孩兒，變成一個安靜的家庭主婦，圍繞着丈夫和孩子幸福甜蜜的生活。
這才是周玲應該過的生活。平凡中，享受着寧靜的幸福。可現在……她卻要死了。
一切都因為，野心。亦或者說，上天跟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李揚嘆了口氣，滿臉唏噓。
“不，不用白費力氣了，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清楚。”
周玲吐出口鮮血，臉上泛起抹紅暈，這是迴光返照了。
“玲玲……”李揚將她輕輕抱在懷中，眼神複雜。人之將死，往事煙消雲散，他即便是有些許的惱怒，這時，卻也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
“大哥，你，你會原諒我嗎？”周玲眨了下眼睛，淚水滑落香腮。
李揚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
周玲笑了，笑的很美，就像是初次見面那樣，充滿了陽光和歡快，“我錯了，如果……可以重來，那些事情，我，一定不會去做。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青澀年華時，認識的是你，而不是……慕白！李，李大哥，你能吻我一下嗎？”
李揚呆了呆，沒想到周玲竟提出這麼個要求。
看到他的猶豫，周玲眼神一暗，失笑的搖了搖頭，“罷了，我就是個壞女人，不值得……大哥疼愛。咳咳！柔柔是個好女孩兒，只是，外冷內熱，她真的很愛你，很愛……”
撲哧，又吐出口鮮血，周玲的臉色迅速灰白，她努力的喘息着，眼中帶着遺憾，帶着眷戀，道：“李大哥，我的心，早就拿出來了，現在，就存放在陳羽那裏……我用青絲傀儡術，改造過它，可以，可以救柔柔的命……讓她，提我好好活下去！”
周玲伸出手指，想要摸一摸李揚臉頰，可惜，卻最終無力，垂落下去。
李揚：“……”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突然很痛，特別的痛。
深吸口氣，垂首輕輕吻在周玲唇角，鮮血的鐵鏽味，帶着周玲身上淡淡清香衝進鼻尖，李揚揉了揉眼睛，笑容溫和：“玲玲，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一個好女孩兒，要怪，就怪這該死的命運……”
“呵呵，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所謂道即使命，命是自己走出來的，又與他人何干？”
清脆的笑聲中，一道倩影走黑暗中走出。
月色皎潔，銀白的光芒，將她周身黑袍，渲染出一層神秘的光邊。
“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今天會來的如此突然。”
女子止住腳步，明亮的眸子，透過金色面具，玩味的看着李揚。
李揚重重吐出口濁氣，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為什麼殺她。”
“你們佈局，我進來了，如此而已，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么？”
李揚瞳孔一縮，心中瞬間震驚的無以復加。這個局，也許不是天衣無縫，但從謀劃到進行，絕對沒有半點風聲走漏出去，連周玲都被瞞在鼓裏，卻不想居然被這青絲門主知道了，而且看樣子，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而且，根本就沒把這個所謂的殺局看在眼中。
“不要這麼驚訝。”
女子搖了搖頭，一縷青絲在夜下蕩漾，如瀑布流水，“你沒聽說過，天機五卦么？天地人鬼神，皆在一卜中。你做的一切，又怎能瞞過我？”
“呵，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李揚強壓下心中震撼，冷笑道：“那你倒是算算，自己最終，會是如何下場。”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么？”女子突然嘆息一聲，眼神帶着幾分抑鬱道：“天地人鬼神，皆在一卜中，天機五卦，還是有局限的，對於已經超脫六道凡塵，不在五行之中的我，任何卦，都卜不出我的命運，否則的話，你以為我會讓你得逞，玷污了清白身子？”
說話間，女子摘下面具，一張傾城絕色的俏臉，頓時暴露在空氣中。
謝詩靈！
雖然早有準備，但李揚還是忍不住臉色一白，“沒想到，真的是你，為什麼？靈兒……”
“靈兒？呵呵，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的靈兒，已經不在了。自從那天你在天台，做出那種事情后，她就註定要煙消雲散。”青絲門主嘆了口氣，表情很是複雜。
“你什麼意思？”李揚瞳孔一縮。
“難道，在很久以前，沒有人告訴過你，謝詩靈在三十歲前，應該注意的事項嗎？”
李揚倒吸口涼氣，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突然想起了當初孫嫻的告誡：三十歲前，謝詩靈絕對不能結婚……如果，實在忍不住，發生關係，也一定要採取措施……好吧，李揚當時壓根兒就沒把這玩意兒當回事兒，因為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莫名其妙，卻沒想到，自己一時痛快，竟成就了另一個隱藏在靈兒體內的靈魂。
“其實，你也不用想的那麼複雜，我不是謝詩靈，也是謝詩靈，如何看待，只不過在你一念之間。”
說到這裏，她眼中閃過抹鋒芒，頗有些氣惱道：“李揚，你應該慶幸，慶幸那個晚上，奪走了謝詩靈的第一次，加速了我破繭而出，精神與肉體完美融合的進度。否則，按照我徐徐圖之的計劃，帶到真正滅殺她靈魂的那一天，你，也就沒有機會，站在我面前，說這麼多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