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聲名狼藉的謝家
饒是謝茵茵在公堂上天不怕地不怕,當靠近家門的時候,她還是小心吸了口氣。手按在胸口的銀票上,輕手輕腳地靠近了自家的院門,她心裏還帶着僥倖,千萬別驚動了祖母。
她小心地先把門推開一條線,目光湊過去偵查情況,沒想到一眼就看到堂弟方大龍,被五花大綁在院子裏。
方大龍一眼看見謝茵茵,就激動地開始喊,“茵茵!快跑,快跑啊!”
謝茵茵後腦一麻,立刻拔腿就跑,可是已經遲了,身後一聲威嚴的聲音喝道:“要去哪!?”
謝茵茵僵硬着身子,慢慢地轉過來,看見銀髮的祖母,拄着拐杖慢慢向院子裏走過來。來人正是謝家的老夫人,謝方樽的親母,也是謝茵茵的親祖母。
謝茵茵就低下了頭,老老實實地叫道:“祖母。”
老夫人喝道:“跪下!“
謝茵茵一句話也不說,屈膝就跪了下來。
老夫人的拐杖戳在地上發出陣陣響動,盯着謝茵茵冷笑連連:“你真是長本事了!翅膀硬了!”
謝茵茵咬着嘴唇:“祖母,千錯萬錯都是茵茵的錯,您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老夫人盛怒:“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祖母?”
原本謝方樽中風病倒之後,謝家一下子垮了,本來安心頤養天年的老夫人,強橫撐着老邁的身體,挺起了謝家。方大龍就是老夫人從娘家接過來的侄孫子,本來是讓他看住謝茵茵,想不到兩個孩子居然串通起來騙她,可想而知老夫人知道后,有多震怒。
謝茵茵自知偷跑出去這件事沒辦法解釋,因此並不辯駁,只默默承受祖母的怒意。
“你是打量着我平時疼你,所以就無法無天是吧,謝茵茵!”
公堂辯論的事,已經短短時間傳遍宛平縣,老夫人自然也第一時間知道了。
知道自己的孫女竟然拋頭露面出現在公堂那種地方,老夫人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謝茵茵膝行幾步,上前到了老夫人跟前:“孫女知道錯了,日後一定警惕言行,不叫祖母操心。”
老夫人狠瞪着謝茵茵道:“我問你,你是否真的去為那個李家的紈絝子上公堂辯護了?”
未曾親眼所見,老夫人還是不敢相信。
謝茵茵下意識咬住唇,良久才說道:“是的。”
“你!”老夫人氣怒攻心,立刻就舉起拐杖,狠狠敲在了謝茵茵背上!
這下謝家的下人都驚呆了,一擁上去勸阻:“老夫人!使不得啊!”
謝茵茵到底還是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受得住這樣的打。
老夫人喘着粗氣,被拐杖打了一下,謝茵茵背脊挺得直直的,一點也沒有躲閃的意思,這都是她應得的。
“我再問你,你到底收了李家多少的好處?”
所有目光都盯着謝茵茵,被綁住的大龍不斷朝謝茵茵使眼色,祖母已經氣壞了,可不能再火上澆油。
沒想到,謝茵茵真的就實話說了出來:“孫女收了李家一千兩銀票。”
一千兩銀票,院子裏的謝家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方大龍下巴都要驚掉了。
老夫人都驚呆了,獃獃的站在那許久一點反應也沒有。“你說什麼?”
要知道一千兩是什麼樣的概念,就是謝方樽沒病的時候,好財如命,每次上堂辯護都收的天價酬勞,一次也就三百兩,誰都不敢信謝茵茵第一次出堂辯護,居然能收一千兩這麼多?
謝茵茵此時抬起了眉眼,分明是如此秀麗的少女,眼底卻有一種堅定:“爹爹的病,整個宛平縣的郎中也無能為力。都說只有天下第一名醫扁無殷才可以救爹爹,他的診金一次就是一萬兩,至今從無失手,茵茵作為爹爹女兒,無論如何也要湊足診金,替爹爹治病。”
所有人都不知道謝茵茵還有這個心思,甚至她口中的天下第一名醫,行蹤不定,根本就是個傳說里的人物,沒人能找得到他。就算謝茵茵湊足了診金,又上哪裏找這個扁無殷?
可謝茵茵現在只知道,單是一萬兩的天價診金,就需要費盡心思。她也管不了那麼多,有一線希望,她就要救謝方樽。
老夫人終於是反應了過來,渾身抖得比什麼都厲害,“好,好,你可真是學足了你爹,這訛人錢財、助紂為虐的本事,真是太厲害了!”
老夫人叱罵謝茵茵是助紂為虐,自然是整個宛平縣都知道李家名聲惡臭,那個李大慶干下的荒唐事早就可以被關十回大牢了,可是……居然還有人願意收錢為他做辯護。
這個人,居然還就是老夫人疼在掌心裏的孫女謝茵茵。
謝茵茵動了動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那廂老夫人氣急了,竟脫口說出來:“你如此悖逆行事、我定要把你逐出謝家!”
聽到這話,謝茵茵猛地抬起了頭。
旁邊方大龍連忙求情:“茵茵也只是為了賺錢給大伯治病,請您看在茵茵的一片孝心份上,這次就饒了茵茵吧!”
想不到老太太一聽更怒火上臉,拐杖捶在地上:“我謝家還沒有絕後!上有我這個長輩,下有孔武男丁,需要你一個小丫頭出去拋頭露面掙錢嗎!?你是要讓世人嘲笑我們謝家到底嗎?!”
老太太的怒罵讓謝茵茵面色青白一片,她知道這一次她是闖大禍了,袖中的一千兩此時如火一樣灼燙。
“我已經生了一個受人唾罵的兒子,不想再有一個繼承她爹的孫女,訟棍吶,我謝家丟不起這個人!”
訟棍,正是狀師中的惡棍。謝方樽只認錢財不認人,恨透他的老百姓就是這般叫他。
想不到老夫人寧願趕謝茵茵走,也不想讓謝茵茵成為第二個謝方樽。
“祖母,茵茵有話說。”謝茵茵面色蒼白,知道不說不行了。
老太太卻聽也不想聽,“住口!“
謝茵茵咬着牙,說道:“茵茵出堂辯護,的確不只是為了那一千兩的錢。從茵茵知道這樁案件的內情開始,就決定了要出堂辯護。”
老夫人一時沒有聽出端倪,只冷笑聲聲:“你倒是不知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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