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求死(1)
雖然經歷了那麼恐怖的一天,但是葉子曄竟然一覺到天亮,連個噩夢都沒做。
很早起來就看到姥姥坐在餐桌前看報紙,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
葉子曄也沒在意,習慣性的洗漱后就坐下來吃早餐。
吃着吃着發現對面的姥姥一直沒有說話,他疑惑的抬頭望去。
“姥姥,您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啊?”
“你吃你的,平時不是你嫌我這個老太婆啰嗦啦?不說話你又不樂意了,小小年紀還真難伺候。”
葉子曄看到老人家沒事,也安心了不少。
“嘿嘿!您還是說吧!每天聽您嘮叨習慣了,不聽您說話感覺這一天都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葉子曄哪句話觸動了姥姥,老人家撂下報紙,神情擔憂的望着他。
“子曄,你從小沒有父母,是我一手帶大的。我知道你不可能一直跟我相依為命,你會有自己的人生,而我這個老太婆也不能一直陪着你···”
聽到這話,葉子曄再遲鈍也知道姥姥不對勁了。
“姥姥,您說的這叫什麼話?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您的,您長命百歲不說這些喪氣話。
就算以後我成家立業了,也只會有更多的人來陪着您,來愛您。我不會離開您的。”
姥姥並沒有因為葉子曄的話感到寬心,只是擺手不再說了。
葉子曄吃過早飯收拾完東西,最終還是拉着姥姥試探性地說道:“您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一個老太婆能有什麼事瞞你?別多想了,時間差不多了吧?別遲到了。”
葉子曄心裏還是很不踏實,感覺自從他昨天晚上回來,姥姥就變得怪怪的。
“您真沒事?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您一定要告訴我,您是我唯一的親人,我···”
姥姥拍了拍他的頭,故作輕鬆的說:“行啦!剛多大年紀就這麼嘮叨,小心以後娶不到媳婦。”
被姥姥這麼一說,葉子曄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看老人家不說葉子曄也沒有辦法,他只能寬慰自己不再深究,畢竟時間也快到了。
“那行,那我先去上班了。有事您記得給我打電話。”
姥姥點點頭就讓葉子曄忙去了,直到葉子曄拿着黑傘離開家,姥姥才神情複雜的站在窗檯望向了窗外。
小區門口站着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肩膀上還卧着一隻粉絨絨的兔子。或許是察覺到了樓上的視線,男子抬頭望去,正好和老人家的目光對上。
男子並沒有感到疑惑或者驚訝,老人亦沒有流露過多的情緒。只是這麼遠的距離,還能如此看清對方的兩人,卻都默契的在下一秒偏離了視線。
葉子曄拿着傘走出樓門,就遠遠的看到火鍋那粉色毛球一般絨毛在秋風裏來回扶動。
他快跑了幾步,來到了小區門口。
“我來了!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今天要處理的事情比較多,先把它的事情解決掉再說。”
雲彌渡眼神看向黑傘,葉子曄會意的點點頭。
葉子曄是在自家樓道里碰到黑傘精的,所以他一直以為黑傘精口中的主人應該是跟他一棟樓的。
沒想到到了地方葉子曄才知道,感情傘精的主人根本就不在他的小區,而是在隔壁小區。
一行人按照傘精所描述的地址,往它主人的住處走去,與此同時也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傘精的主人是一個年邁的老人,已經年近八十了。它跟了主人將近五十年,老人從有了這把傘,不論什麼天氣,都會帶在身邊。
世間萬物皆可成精,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來自人氣的精心呵護。
傘精有意識的時候是在主人四十歲左右,那時候他出了一場車禍,人差點就沒了。
但是即使這樣,他手裏依舊死死的攥着這把傘。而噴濺出來的血液滴落在了傘上,給了它一次機會。
後來才知道,那場車禍是它主人故意的,他想尋死。
但是怎奈還是活了過來,當它主人醒來的時候,抱着黑傘哭的像個孩子。
嘴裏喃語着: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十年了,為什麼還不讓我去找你···
傘精並不記得它被誰買回來的,但是印象里似乎是個女人。
從那以後,它的主人嘗試過各種自殺的方式,但是每一次都會被救。
後來那人似乎是認命了,死不了就行屍走肉的活着,唯一不變的就是出了家門必須帶着黑傘。
但是就在一周前,老人身體各項機能已經衰竭了,正常人都會面臨自然死亡。
但是老人卻一直吊著一口氣死不了,而老人又沒有子女,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日日折磨着他。
傘精沒有辦法,想要找人求助卻不知道找誰,經路過的精怪提醒,它可以去找雲大人。
但是它不知道去哪裏找,就在這時候喝醉的葉子曄從它們小區走過,它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雲彌渡強大的氣息。
“所以我才想借他找到您,想讓您幫幫我的主人,讓他死吧!”
黑傘精央求着對雲彌渡說道,但云彌渡並沒有回應。
葉子曄聽這話心裏很不是滋味,正式上班第一天就是要弄死一個人,怎麼想怎麼不得勁。
雖然或許老人真正的死去才是解脫,但是求死這件事在常人眼中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說著說著,一行人已經來到了老人的住所。
老人的家門根本沒有鎖,似乎老人也並不在乎誰會進家門行竊。
畢竟半個世紀前就對人世間不留戀的人,對身外之物更是不在意了。
葉子曄走近老人的家裏,輕聲詢問了幾聲,並沒有人回答。
他看着近乎已經變成空宅的住所,心裏五味雜陳。
雲彌渡望着緊閉的卧室門,大步向前一把推開,卧室內的情景讓葉子曄驚訝的差點掉了下巴。
卧室內只有一張床,一個身形佝僂消瘦的老者躺在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氣。
顯然已經時日不多了,但是卻一直沒有斷氣的跡象。
而在老人的床邊,竟然站着一個溫婉的女人,她渾身顫抖的捂着嘴在不停地抽泣,看起來極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