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好小子有你的
話音方落,窗外警笛大作,聲聲催命,段亞成心中一驚,握着拐杖的手鬆開,龍頭拐“咚”的一聲砸在地上,雲天回身看去,外面剛才還好好的,此刻又是黑雲壓頂,星城的水都有自己的想法,這場雨還有得下。
“好小子,有你的。”,段亞成撿起拐杖,兀自離去,他消失在走廊的陰影里,後背終於像個老人一樣彎了下來。
警笛聲漸行漸遠,封以蘭聽到,說:“他不會回來了。”陸令嘉:“為什麼?”“數罪併罰,僅是境外非法貿易這一條就夠他喝一壺,就算不用受牢獄之災,段亞成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風光。”
,封以蘭伸出手,接到幾顆雨水,笑道,“我說什麼來着?今天肯定會下雨。”
封以蘭不但會算天氣,還會算哪條路出了事故,哪條路通暢,陸令嘉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年,還真沒怎麼碰上過堵車。“
有什麼是你辦不到的嗎?”,陸令嘉挽着她的胳膊走進雨中。封以蘭撐起一把黑傘:“有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縱然是天選之人,也是如此。”
“你還有什麼不如意?”門診大廳里還在播放今天的記者發佈會,封以蘭問:“如果衛清歡泉下有知,看到這些,她會高興的吧?”
陸令嘉肯定地說:“會。”她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那這就夠了,我這一生,也沒什麼不如意了。”
陸令嘉不接話,兩人就此無言。
衛清歡和陸令嘉都是混血,因為外貌限制,過得比普通演員更艱難,陸令嘉沒堅持下去,最終改行,衛清歡卻抓住機會,一炮而紅,全盛時期,沒有女明星能望其項背,夫妻二人識於寒微,感情一直很好,但衛清歡不肯領證,連陸一葦的戶口至今都掛在別處,她至死都在戀愛,從未被世俗牽絆過。
陸令嘉最終娶了封以蘭,當時衛清歡的頭七都沒過,所有人大罵這對狗男女不知廉恥,他們也不辯駁。其實這段婚姻里也沒有真心,封以蘭和陸令嘉結婚是為了得到綠卡,她迫切地想要離開,就像雲天說的,封以蘭走得決絕,怎麼看也不是會回頭的樣子。
上車以後,陸令嘉突兀地道:“我以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突然要走,現在好像懂了。”
封以蘭:“知道就好,不必說了。”拍賣展上,封以蘭救了駱璇一命,衛清歡替她治好眼睛作為答謝,封以蘭復明后,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衛清歡。封以蘭想到過往,笑得苦澀,她摸索着繫上安全帶,語調得意地上揚:“我是這一百年來,神調門中最好的命師,逆天改命,無所不為,百無禁忌。”
言至此,封以蘭的聲音忽然低下去,彷彿這後半句只是說給她自己一個人聽的:“可是有用嗎?神調門第一人又如何,能救天下人,唯獨不能救她。”
段明月來時,醫院頂樓戒嚴,徐子賢的手下站在過道兩側,淡綠色的燈光照得每個人臉上青白一片,彷彿他們都已不在人世。
段明月交了東西,從院長辦公室出來,手無寸鐵,這些人按照徐子賢的吩咐,恭敬地低下頭送她。這位不可一世的小姐安然享受着這種待遇,臨走時,她又回頭看了一眼,說:“我段明月此生,寧願負人,也不願別人負我,從未拘泥於兒女情長這等小事,想不到,最後是這樣的結局。”長沙
什麼結局?她再也沒多說什麼。莫倩倩坐在中控台前,腳邊躺着董曦的屍體,看到段明璋,懶懶地點了個頭:“他在裏面。”
雲天躺在那台機器上,睜着眼睛,腹部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見是段明月來了,他的眼神動了動:“是你?”段明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動作生硬地給他整理頭髮:“痛嗎?”
“不痛,習慣了。”,雲天抓住那隻給自己梳理頭髮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你怎麼在這兒,他們放你進來的嗎?”
“對。”,段明月小心地和他十指相扣,“你別怕,我這就帶你出去。”
隔着一道玻璃,莫倩倩沒有興緻去看風花雪月,她的注意力全在監控錄像上——院長辦公室里,段明月送來的古書攤在桌上,徐子賢焦慮地在門邊踱步,高聲催促道:“好了沒有?需要這麼長時間嗎?”
仇景龍坐在桌邊,老僧入定了一般一動不動。徐子賢氣不過:“來人!”
兩個彪形大漢闖進辦公室,一左一右站在仇景龍身後,等待徐子賢下命令。“急什麼。”,仇景龍翹起二郎腿,“快了。”
這個怪人從進門起就這麼說了,徐子賢請他來鑒定真偽,他卻一樣工具也沒有帶,肉骨凡胎,只靠一雙眼睛能看出什麼?
仇景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大少爺,你請我來,總要讓我看到一點誠意吧?”徐子賢冷笑:“那你的誠意呢?”
“現代的造假技術已經很先進了,幾乎能做得和真品一模一樣,但上了年頭的東西自有它的一番韻味,我看東西從來不看細節,只看有沒有韻味。”,
仇景龍扶了扶眼鏡,他雖然在和徐子賢說話,目光卻從未離開過書桌。莫倩倩看得出神,自言自語道:“外八門的能人異士竟然都被他搜刮來了。”
他摁下手裏的遙控器,屏幕變成雪花,過了幾秒,顯示出庫房的圖像。
陸一葦雙手被反綁,已經困在這裏好幾個小時,體力耗盡以後,他忍耐到了極限,一屁股坐在地上,咒罵:“他媽的!”
角落裏的攝像頭閃着紅光,他知道有人在監視他,故意抬起頭,惡狠狠地用口型說:“等着吧。”
莫倩倩翹起嘴角,戲謔地笑了笑,又把錄像切到院長辦公室里。
庫房後面有個通風口,黑洞洞的,只夠一人進出,陸一葦看了看被綁住的雙手,心想進去了也是找死,不敢妄動,繼續尋找着其他可能的出口。他站起來,才剛走了幾步路,就“撲通”一聲,因為重心不穩,仰面摔在地上。“操!嘶…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