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做夢的資格都沒有
蘇長風直挺挺站在原地，凝視着面前眼含淚光的唐秋露，左臉微微顯出幾道血痕。
“你故意的是嗎？！”
咬牙狠狠瞪着蘇長風，一滴淚從唐秋露眼角滑落：“我為什麼會相信你！”
唐秋露一向很堅強，哪怕生活不如意，也鮮少在大庭廣眾下顯露脆弱。
可是今天，徹底把她的尊嚴踩在了腳下。
蘇長風深深嘆了口氣：“我很抱歉。”
他不會責怪唐秋露的絕情，更不會生她的氣。想想過去三年，自己背負着的羞辱和嘲諷，唐秋露不也背了一份嗎？人們對他蘇長風的惡意展現在明面，扎向唐秋露的刀子卻藏在暗處，並且每一把都淬了毒。
而一切的原因，只是因為唐秋露被迫嫁給了自己。
“別跟我說抱歉，這話該給唐向東說。”
咬着嘴唇低下頭，唐秋露羞憤難當，恨不得立刻消失。
如果不是蘇長風非要逞強，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般田地？本來親戚們就等着看她和蘇長風的笑話，這不是上趕着自尋難堪嗎？
聽了唐秋露的話，蘇長風點點頭，來到唐向東面前低聲說：“抱歉。”
“現在知道錯了？”
笑嘻嘻湊到蘇長風耳邊，唐向東道：“好心給你提個醒，以後強出頭之前，記得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就算你說的是實話又怎樣？老夫人哪怕看出來，也只會選擇幫我，懂嗎？”
他的話刺痛了蘇長風的耳膜，可現實就是如此無奈。
這場真假風波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人們便又三三兩兩紮堆在一起，談論其他的話題去了，沒有誰再多看蘇長風一眼。
廢物一個，永遠掙扎在最底層，沒威脅沒尊嚴，看他有什麼意思？
當然，除了唐秋露。
此刻的她漸漸冷靜下來，終於意識到自己先前似乎判斷出現了失誤。
蘇長風的人品她很清楚，雖然窩囊，可從來不會說謊。剛才的局面，唐老太護犢子的態度多麼明顯，只是她當時情緒激動，忽略了這一點。
想起唐向東事後得意洋洋的嘴臉，唐秋露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難道說，自己真的錯怪蘇長風了？
“我不該打你。”
思考再三，唐秋露悄然走到蘇長風身旁：“是我衝動了，你想要什麼補償，回頭隨時告訴我。”
“不至於。”
蘇長風摸了摸臉頰，細小的傷痕已經結痂。
“怎麼不至於？我不想欠你什麼，是我的過失，我就會承擔。你好好想想吧，省得將來離婚時，算不清楚我們之間的賬。”
唐秋露目光堅決，說完就轉身要走。
互不相欠……蘇長風的跟上前一步，突然問道：“你想不想，看看改變后的蘇長風？”
唐秋露沒有回頭，精緻的臉蛋笑得凄涼：“別說些沒用的話了。你在唐家一天，總會被打壓一天，如果你真有實力，又怎麼會白白被笑話三年呢？”
……
眼看到了午餐時間，人們剛在餐桌旁落座沒一會兒，一個下人忽然急匆匆跑進大廳，附在唐老太耳畔嘀咕了幾句。
蘇長風埋頭吃菜，絲毫不關心主桌上發生的事。他的位置被排在角落裏，跟一幫傭人擠在一處，離唐老太那桌遠得很，卻還是清楚聽到了老夫人詫異的聲音：“你說什麼？有人送禮上門了？”
今天是唐家的家宴，按理說並沒有外人會到場，再說以唐家在世家裏的排行，也不至於有誰刻意專程來示好。
唐老太想不明白：“來人有自報家門嗎？”
“有，那人自稱是蘇家來的。”
下人一臉茫然：“咱們海城世家好像也沒有蘇家啊……”
非要說關聯，大廳里也就蘇長風一個姓蘇的了。只是根本沒有誰會把這件事跟他想到一起，甚至連看都沒人往這邊看。
……
“金鐲子一對，金耳環一雙，珍珠瑪瑙項鏈一串，玉如意一隻……龍鳳呈祥，金玉滿堂——”
護送禮物的使者站在大廳里，朗聲宣讀着禮品清單，足足念了三分多鐘，才終於念完。
唐家人面面相覷，越聽那清單越是震驚，尤其是聽到使者念出“現金八百八十八萬”時，一個個下巴都恨不得掉在地上。
紅艷艷的票子搭成一人多高的金字塔，晃得人眼睛生疼，唐家在海城世家裏不過二流水平，哪見過這等場面？這手筆，這架勢，分明就是來下聘的啊！
“先生留步！”
見點完禮單的使者要走，唐老太激動地從座位上起身，連拐杖都顧不得拿，就急急忙忙走上前來，激動地開口：“還沒請教你家主人是誰？送這些東西……是看上我們唐家哪位姑娘了嗎？”
老夫人的話，讓席間幾個唐家未出嫁的年輕女人格外興奮。儘管當事人未曾露面，但是單看這堆了半間屋子的禮品，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對方必定來自豪門望族——家底遠超唐家的望族！
要是能嫁進這種世家做媳婦，簡直是一步登天啊！不說後半輩子榮華富貴，到時候連帶着父母兄弟，在本家也能站在頂點，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這我就不清楚了。”
使者面對眾人期待的眼神，搖了搖頭：“我不過是個跑腿的。東西都在這兒，告辭了。”
說著，便一陣風似的消失在人們視野中，留下無盡的懸念和遐想。
“哼哼，這些東西一準是送我的。”
沉默片刻，一個妝容艷麗，身材火爆的女人率先開口：“畢竟唐家第一美女是我。”
“呵，口氣不小，正主沒發話，你倒是先秀起來了。”
“就是就是，是誰還不一定呢！”
“切，你這種狐媚子，人家豪門大少早就玩膩了！還是我這種清純的希望更大！”
話沒說幾句，幾個塑料花姐妹就撕破了臉面，互相嘲諷起來。要不是家宴現場長輩們都在，她們都能扯着頭髮打起來。
“有什麼好爭的，大家都有機會嘛。”
唐向東眯了眯眼睛，瞥向另一桌上的唐秋露，嘴角浮現出一絲譏笑，故意大聲道：“當然，除了某些人。想想真可憐啊，連做夢的資格都沒有！”
唐向東話說完，大廳里登時響起一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