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太子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冬去春來,連萬錦繡的孩子都已經會叫爹娘的時候,鍾撰玉才接到了太子要有所動作的消息。
這些年因為解決了齊王這個心腹大患,趙帝的精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振奮起來,面色紅潤,太子要等他退位估計還得等個好多年,估計就是因為這樣,眼看着已經要三十歲的太子,終於忍不住了。
宮變發生在一個夜裏。
這日皇上是在皇后的寢宮過夜,他們兩個老夫老妻攜手而眠,互相着家常然後漸漸進入夢鄉,等趙帝被一陣喧嘩聲吵醒時,太子已經帶領着他的衛靖軍佔領了皇宮。
而身旁的皇后已經身體冰涼,毫無生息。
“你對你母后做了什麼?”趙帝只穿着褻衣,被兩個兵拿着刀架着脖子,看着緩步而來的太子,神情冷靜。
太子負手而立,先是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皇后,眼底一片冰涼:“我沒有對母后做什麼,只是讓母后給您下了安眠的藥物而已,想不到她做完竟是自殺了。”
“安眠的葯?”趙帝腦子一鈍,想起今晚自己確實睡地特別深,一直緊握着皇后的手慢慢鬆開。
太子只看了一眼就瞥開了視線,帶着勝券在握的自信,讓人拿了一份已經擬好的退位詔書:“還請父皇簽字蓋章。”
趙帝神色複雜地看着這個退位詔書:“你又何必呢,多等幾年,等我把西戎跟北夷解決了,再把這江山給你不好嗎?”
“你以為我會信?”
太子不屑地冷笑一聲:“我快要三十了,你還要我怎麼等?你遲遲不肯退位心裏不就是在猶豫換個缺太子嗎?”
趙帝嘴唇發抖,緩緩閉上了眼睛,生怕被別人看見眼底的脆弱:“我沒有騙你,也沒有想換太子……你若現在登基,根基不穩,西戎那邊已經很亂了,萬一他們孤注一擲想要拼上性命一搏,你還應付不來……”
“呵,你放心,他們不會。”
太子上前幾步,抓住趙帝是手硬要把他往手裏塞筆,卻不想趙帝雖已年老,力氣卻大的出奇,猛地就將筆摔在地上,不苟刃已經在自己脖子上劃出血絲,一雙眼睛猶如蒼鷹般銳利:“你是不是與西戎勾結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與虎謀皮!我就你怎麼有膽子向鍾家軍下手…原來你是有恃無恐……”
這回倒是太子有些失態了:“你…你早知道鍾家軍的事是我乾的?”
“哼,你以為就憑你那點手段,別人怎麼可能一點證據都查不到。”趙帝着咳嗽起來,眼裏咳出了一絲淚花:“你自以為城府極深,不過是個跳梁丑……”
“真!愚蠢!”
太子見他這樣,心中還有些愧疚,但又一聽趙帝這樣罵自己,表情又一陣扭曲:“那又怎麼樣?今晚之後就沒人知道了……只要你乖乖蓋了章,以後你還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你…你休想!”趙帝似乎被氣得心氣不順,完便大口喘着氣:“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太子眉頭一跳:“整個皇宮都被我的人守住了,你就算不蓋章也沒有人能來救你,與其平白送命,何不成全了兒子呢?”
“成全你什麼?你手段如此狠辣,不怕半夜被我們鍾家軍無數冤魂索命嗎?”
隨着鍾撰玉的聲音響起,緊閉的房門被猛地踢開,發出一陣巨響。
太子的守衛連忙擋在太子的面前,看着這個雄赳赳氣鼓鼓大步而來的女將軍。
“鍾撰玉。”太子沉聲咀嚼着她的名字。
鍾撰玉眉頭一挑,理都不理他,反而對一旁受人挾持的趙帝行了個禮:“末將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趙帝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眼裏就迸發出了光亮,此時更是笑出了聲:“多謝。”
太子皺着眉頭,滿臉不解:“你就一個人來的?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嗎?”
“唉。”鍾撰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太子:“你以為我是怎麼來到這個據被你的人重重包圍的皇宮的?”
太子臉色一變,轉而向外面看去,只見本來應該在外面等候的衛靖軍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穿着鍾家軍軍甲的將士。
鍾撰玉沒有什麼感情地笑了一聲:“太子,整個皇宮已經被我包圍了,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太子沒有話,臉色黑得彷彿能滴出墨汁。
“唉。”鍾撰玉又嘆息一聲:“既然你這麼冥頑不靈,我只好動粗了。”
太子:?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就有兩粒石子破窗而入,準確無誤地打在了挾持着趙帝的兩個手上,兩人手上一麻,大刀應聲而落。
與此同時,鍾撰玉一個箭步衝到太子面前,連一招都沒讓太子格擋住,直接扣住了他的喉嚨。
隨即看向已經脫困的趙帝:“皇上,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拿來祭我鍾家軍數萬英魂,應該不過分吧?”
完她就將腰間的匕首拔出,直接割斷了太子脖子。
太子的慘叫與濺射出來的血融為一體,殘忍又血腥。
“你…你…朕允許你這麼做了嗎!”趙帝厲聲質問。
太子是大逆不道,但他到底是自己親手養出來的兒子,就算是要處決,也應該由他這個做父親做帝王的親手來!
“鍾撰玉以下犯上,削去品級,降為庶人!”
趙帝聽見自己這麼,但出口他就後悔了。
他不該這麼對待這個救了自己一命,更是救了大渝一命的饒。
趙帝顫抖着手,表情緩了緩,想要收回成命,安撫住鍾撰玉,卻不想鍾撰玉直挺挺地站着,任由濺到臉上血緩慢留下,一雙眼睛似狼般狠厲。
“皇上想要削去臣的品級沒有關係,只是臣想問皇上一句話,皇上會公開通北山谷慘案的真相,給我鍾家軍數萬將士一個交代嗎?”
趙帝心裏一驚:“不可能,若是公之於眾,皇家的顏面何在?太子都已經給你償命了,你還想怎麼樣?”
鍾撰玉沉默,聲音輕到幾不可聞:“既然是這樣……那臣明白了。”
趙帝還想問她明白了什麼,就見那個割下了太子頭顱的匕首沒入了自己的心臟。
意識消散前,他聽見鍾撰玉沒有感情的道:“太子弒君逼宮,已經伏誅,皇上臨死前傳位……四皇子,趙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