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悲傷逆流成河
郊區，馨苑小區。
這便劉茜告訴的地址，也是教職工搬遷后的地方。
環境很好，有山有水樹林。
在過去，這個地方很荒涼，而今卻無數人嚮往的地方。
前方。
一片現代建築的多層樓房，周圍有大片的林地，還有一個人工湖。
還別說，這地方真的適合養老。
王宇從門衛大爺哪裏問道了父母的住處，便匆匆忙忙朝着家中走去。
“咚咚咚...”
看着房門，王宇心中有些激動，大喊道：“媽，爸，我回來了！”
然而，房中一片寂靜，根本沒有人回應他。
王宇顫抖，看着緊鎖的門，通體一陣發冷。
他能感覺到，裏面缺少人氣，顯然有段時間沒人住過了。
王宇深吸一口氣，周身銀光一閃瞬間沒入房中。
看着周圍熟悉的環境，王宇心中有種傷感。
他在卧室中見到了一本筆記，隨意翻開，就看到了一句讓他揪心的話。
“我恍惚間又看到了小宇，見到他回來了，可是醒來卻發現卻什麼也沒有，只是臉上有些冰涼的淚....”
“媽，爸！”
王宇大叫，淚水奪眶而出。
“又是陰雨天，關節有點疼，人的真的老了。
家中很凄冷，聽到鄰居家孩子的哭聲，我又想到了小於小時候。”
“老頭子什麼都不說，可我知道他比我更想念小宇，晚上睡覺時常喊他的名字。”
“幾次開燈，都見到他臉上有渾濁的淚，或許我們真的老了。”
日記本已經泛黃，王宇每翻一頁都有淚水滾落，上面寫滿了對他的與思念，承載了他們的愛。
“爸，媽！”
王宇忍不住哭泣。
這些年他一直漂泊在外，從一個世界穿越道另外一個世界，經歷那麼多艱辛，遭遇了那麼多磨難他都從來沒有落淚，可是而今回來了，他卻再也忍不住，淚水不斷滾落。
那輕輕的日記本，像是重逾萬鈞，讓他的雙手抖個不停。
他心中發酸，年邁的父母，凄涼的晚年，夢囈都在喚他的名字，可是醒來后卻只有冰涼的淚。
“過年了，同以往一樣，還是只有我們兩人，小宇要是突然回來，出現在身邊，那該多好啊。”
“十五了，元宵節到了，本該團團圓圓，可是家裏卻很冷清。
我們早早的睡了，可卻一直失眠到天亮，腰和腿都很疼，身子骨不行了，不知道還能等小宇多少年？”
王宇大哭，跪在地上，手捧着這本凝聚淚痕與思念的日記本，他的身體在顫抖，字字鑽心，讓他心疼。
兩個老人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一頁一頁發黃的紙，承載了太多，比山還重。
最後一頁日記，止於幾個月前。
上面只有幾句話，他們的身體不行了，想他都精神恍惚了，兩個老人幾天都難以說上幾句話，憂鬱成疾。
王宇的心跟刀割的一樣痛，抓住了頭髮，痛苦的跪在在地上，恨不得逆轉時光，回到那一刻，只為讓他們露出笑容。
這是一個前的日記，而今這裏還剩下了什麼？
只有灰塵，沒有一點生氣。
王宇腦子轟隆作響，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
“爸，媽！”
他仰天大叫，淚如雨下，抓向虛空，想挽回什麼，可是他卻什麼也做不到。
他瘋狂的尋找，尋遍每一個角落，可是每一件東西都會讓他更加傷感。
發霉的卧室，簡單的傢具，變質的泡麵....
最後。
他在一個相對較新的衣櫃中看到了很多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每一件都保存的很好，都是屬於他的！
王宇哽咽，顫抖着用手摩挲，將頭撞在地上，跪在那裏，不斷的悲呼，呼喚父母，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淚水長流，感覺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
若是讓上蒼的敵人知道，一定會很不解，這個心比鐵硬、出手無情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一面？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王宇的心空空蕩蕩，他雙眼無神，抱着膝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讀完日記，看完家中的一切，他已經能夠推斷出，幾個月前，他父母恐怕...
此刻。
王宇如一個受傷的孩子，蜷縮在角落裏，一天一夜都沒有動一下，眼中空洞，獃獃看着屋中的每一件物品。
直到第二天，他才站起身來，要去揭開最後的心靈傷疤，直面殘酷流血的傷痛。
他慢慢的走到陽台，望向天空，覺得一切都灰暗了，連太陽都像是失去了光彩，一切都如此壓抑。
看着遠處的山林，他心中默然，當年父母都有工作，收入雖然不多，但也不至於過程這樣？
按照當時的生活水平來說，他父母的工資足夠二老暗度晚年了，不至於過的那樣。
物價上漲，通貨膨脹嗎？
顯然不是，即使通貨在怎麼膨脹，依照二老的工資，生活也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王宇搖了搖頭，人都不在了，還追究這些做什麼，他近乎絕望的要去面對最後的結果。
他要查日記中斷後的日子父母去了哪裏，他要見到他們最後的一切。
為此他決定不惜顯化神通，進一些相關部門，不顧驚世駭俗，調閱一切。
首先，他放出強大的神識，捏索了這棟樓左鄰右舍的記憶，認真尋找，而後又抹除了自己出手的痕迹。
他未曾想到，竟真的得到了一條極其有僑值的線索，有人在幾個月前將他那身體已經不行的了父母接走，是一個女子。
這些人並不知那個女子是誰，只知道她姓張，因為臨上車時，他的父母曾叫她為小張。
一個張姓女子，王宇心中一動，好似隱隱知道是誰了！
在他的生命中，所認識的人中，與他有過交集，且父母那樣稱呼的人也只有她了。
想到這個女子，王宇一陣發怔，隨後發出一聲輕嘆，這麼年過去了，不知道她過的怎樣？
還能怎樣？
時光如此無情，悄然無視的改變了許多東西。
或許，她早已經成為她人的人妻了吧？
張小蘭，一個在他生命中留下過濃重一抹色彩的女子，一別多年，不知再次相見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離開這裏，他展開神通，搜索了一下張小蘭的住處，便朝着她那裏趕去。
張小蘭，在職工宿舍的時候就住在王宇對門，跟他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由於是鄰居，兩人的關係從小就十分親密，再加上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同校，後來上了不同的大學才將彼此分開。
張小蘭比王宇大一歲，從小就以王宇的姐姐自居，有着極強的保護欲。
以至於，街坊鄰居的大媽見了就取笑說，小蘭是愛心泛濫的小母雞，總是維護王宇。
若是王宇沒有得到系統，若是他沒有從這個世界消失，或許後面會有很多故事吧？
在如今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能夠擁有一棟樓房那是許多人一生都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尤其是在這裏——皇山。
皇山是富人區域的總稱，地理位置優越，風光秀麗，尤其以古剎聞名，相鄰景區，身在景區，有皇家板塊之稱。
王宇來到一個小區不遠處，靜靜的看着前方的，可以看到這個地方很講究，觀景、居住都是較好的位置。
沒有什麼波瀾，更沒有意外發生，他很順利尋到了張小蘭的居所。
遠處，一輛車緩緩駛來，從車上下來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她是如此的熟悉讓王宇心中頓時一震，那是張小蘭。
她少了一分活潑，多了一種成熟與穩重。
王宇怔怔出神，想起了很多往事，當年的美麗女子愛說愛笑，很是開朗，而今氣質完全不同了。
那逝去的歲月那逝去的青春，改變了很多若不是在這裏相逢，他有些不敢相認。
“媽。”
另一側的車門打開，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下車，蹦蹦跳跳的很活潑，亦很美麗與張小蘭很像。
遠處。
王宇一呆，這麼多年過去了，曾經的女孩已為人母了，有了這樣大的一個女兒，這讓心中百感交集，默立在當場。
“歲月啊。”
他緩緩的吐出這樣三個字。
遠處，張小蘭正好望來，見到了王宇，手包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吃驚的看着這裏。
而後，她神色無比的激動，伸出手指向王宇，口中喃喃着：“你……你……你是……”
“媽，你怎麼了？”
少女繞過車頭，跑到近前，抱住了她的一條手臂，擔心的搖動，而後順着她的目光向這裏望來。
這麼多年過去，王宇容貌不變，甚至比當初還要年輕上幾歲，默默來到近前，與她相對。
“真的……是你嗎？
張小蘭顫聲問道。
“是我。”
王宇點頭。
這樣相逢，許多話一時間難以出口，兩人默默對立，心緒起伏。
“進去說。”
王宇稍微平靜后道。
“媽，他是誰呀？”
旁邊的女孩小聲問道。
張小蘭看了她一眼沒有言語，待進入客廳后，張小蘭道：“張馨，去你自己的房間，我與這位叔叔說些話。”
“什麼叔叔，才比我大幾歲呀。“
張馨皺着鼻子不滿，有些俏皮兼挑釁的開口道：“喂，小屁孩你是誰呀？”
帶着開玩笑的語氣，並不讓人反感，顯得很活潑。
“回自己的房間，現在，立刻，馬上！”
張小蘭扳起臉。
“哦，好吧。”
張馨點頭，她看出氣氛有些不對，乖巧的朝着裏屋走去。
客廳安靜了下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對於張小蘭來說，王宇的出現太過驚世駭俗了。
一個消失這麼久的人再次出現，真是.....
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張小蘭率先開口，道：“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裏，為何音信全無？”
“一言難盡....”
王宇苦澀的說道。
“唉！”
張小蘭一聲輕嘆。
“小蘭姐，我的父母他們……”
王宇顫聲道。
“你如果再早回來一個月就好了...”
張小蘭搖搖頭，神色有些悲傷。
“這....”
王宇如遭雷擊，整個人無力的靠在了沙發上，覺得昏天暗地。
雖然這個結果已經料到，但是當親耳聽到這樣的答覆，他還是如墜落下萬丈深淵，眼前一陣發黑，淚水不受控制的滾落。
張小蘭起身將王宇帶進一個房間，告訴他這是兩個老人最後生活過的地方。
一個月前，二老一前一後，相隔未過一周，相繼離開了人世。
王宇跪在那裏，無聲的落淚，死死的抓住床單，想要感受他們的一切，捕捉存在過的氣息。
“他們確實很想你，每晚都會輕聲的哼着在你小時候、哄你入睡的歌，撫摸你小時候的照片……”
“尤其是，當他們身體不行、再也動不了時，死死的抱着那本發黃的相冊，生怕丟失。”
“最後的日子，他們用粗糙的手摩挲，用渾濁的眼怔怔的看着你的照片……”
葉凡再也忍受不住，跪在地上，以頭抵着床，悲慟的大哭出聲。
這次回歸，終究是沒有能見到父母。
王宇心如刀絞，充滿了悲與傷，還有無盡遺憾。
撕心裂肺的痛，淚如泉湧，模糊了他的雙眼，王宇指頭都快攥斷了，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張小蘭默默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一個人在房中，恍惚間，王宇感應到了一種溫暖與呼喚。
“小宇你回來了…”
王宇肝腸寸斷，口中喃喃，一字一泣血，誦出超度經，從來沒有想到會為父母念，每一個字都烙印虛空，帶着他的傷感悲慟，烙印在房間中。
風樹之悲！
子欲養而親不待。
遊子歸來，不見父與母，生死相隔，何處話凄涼。
王宇潸然淚下，他在輕輕顫扛，口誦超度經文，這是怎樣的一和痛，含淚為父母念道教經文，希望他們往生。
他咬破了嘴唇，鮮血淌落，一遍又一遍的輕喚，宇宇沾血‘整片房間都是符文，烙印滿了虛空。
多年以來，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會靜止不動，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每個世界都有沒有世界的規則，不可能因為系統的原因就變得靜止不動。
這次歸來，除了養傷之外，便是相見父母，與他們重逢，讓笑容在他們老去與悲傷的臉上重現。
可是，現在父母卻不在了……
“爸，媽…”
王宇喃喃，淚水不斷滑落，顫求着，默誦超度經，從來沒有想到會這樣為父母送行。
人世間最知勺痛楚不過於此。
他有很多的話想說，訴說這多年來的思念，可是人都不在了，他還能做什麼？
唯有哽咽，淚水不斷的滾落。
王宇內心苦痛。
人生削蒼白，歲月的無情，他是如此的悲與無奈，伸手入虛空，什麼也抓不到！
他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可笑，以為有朝一日改變二老的生活，從而逍遙在這個時間。
可是而今，老天直接就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慟到無力，跪在地上，不想起來。
“爸，媽，我回來了，看你們來了。”
王宇跪在那裏，一遍又一遍的悲噴。
“我真的很想你們，可回來……終是遲了。
為什麼這樣？！”
王宇低吼。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揪住自己的頭髮，感受兩個老人留下的氣息，為什麼連見上一面前不能，他不甘與遺憾。
突然，王宇眼神一變，好似想到了什麼，他的一道神念從身體之中發出，徑直沒入地下。
父母逝去那又如何？
只要靈魂在地府，王宇就有辦法將其復活。
“嗯？”
許久，王宇發愣，他的神念並沒有在地府中找到父母的靈魂，就連生死簿上都沒有他父母的信息，好似這兩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是？”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要知道，他的父母可是‘普通人’，只要是普通人的範疇就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才對。
可，無論他怎麼探尋，最終都無法得到想要的答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覺得自己很可笑，自己已經貴為準仙帝（殘）的強者，竟然找不到父母的蹤跡，真的可笑有可悲....
這一刻，王宇心中悲傷，他大哭又大笑，還一邊咳嗽，嘴角出現一縷縷血，他突然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
“我什麼都改變不了，連父母最後一面前沒有見到，我無用！”
王宇哭一陣，笑一陣，有種萬念俱灰之感。
他無比茫然，回來這個世界想跟父母團聚，現在父母不在了，王宇將何去何從？
他哭哭笑笑，無力的倒在地上，沒有了聲音，只有淚水無聲的淌落，一動也不想動，想長眠不起。
父母老去的容貌不時浮現眼前，王宇渾渾噩噩，慢慢失去知覺，他精疲力竭，身心憔悴，昏死了過去。
“小宇……你回來了。”
輕輕的呼喚，響在耳畔。
“不要傷心，不要哭泣，我們不怪你，只是很想你，見到你平安，我們比什麼都高興。”
輕柔的低語，充滿了溺愛。
“我和你媽始終相信，你會回來與我們相見。
而今，知道你平安就好了，一切都放心了。”
話語蒼老，有解脫也有欣慰，卻讓人心酸。
如夢似幻，王宇在昏迷中，眼角不斷的淌淚，他像是見到了兩團光，努力想抓住他們的手，可是怎麼也做不到。
“我們走了，你要好好的活着，一個人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或許他日我們會再相…見…”
話語微弱了下去，兩團光慢慢消散，那衰老的容顏在虛淡，而後化成了光雨，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