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瘋狂的正骨
黃昏很快降臨了。
紅紅的篝火上,清燉海鮮湯正冒着熱氣,裏面是花蛤,海螺,還有一隻肥美的螃蟹。
“可以吃了應該!”
衛少禹攪了攪湯,隨後用樹枝把穿好眼的小桶叉了下來。
湯自然不能浪費,秀兒把幾個椰子碗固定在沙子上,衛少禹把湯全都倒進碗裏,最後把海鮮倒在了一張編好的椰樹葉上。
看着面前的海鮮,衛少禹和秀兒對視一眼,都有些激動。
從昨天到現在,除了椰汁和一點椰肉,他們早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開餐吧!”
衛少禹當先拿起了一個海螺,用小樹枝挑了出來。
第一口,香!
比起椰肉,起碼這是真肉,軟糯的口感,一入口就有淡淡的鹹味!
第二口,腥!
這海螺自然也不全是肉,咬上一口,腥味和沙子一同混合在嘴裏,讓衛少禹差點吐了出來。
看起來餓了吃什麼都香這句話,並不完全正確。
秀兒剝開花蛤,見了衛少禹的表情,抿嘴偷笑了起來,把手裏的花蛤遞給了衛少禹。
“沒事,你吃吧,我忘了清理一下再吃了,不過這倒提醒我了,我們要想辦法搞一點鹽。”
“而且……”
衛少禹清理着手裏的海螺,看了看兩人的小窩,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叢林。
“我得需要一把刀,沒有刀就沒法加工木材,我們這個小窩棚要是真有大風大雨,根本頂不住。”
看着衛少禹思索的樣子,秀兒慢慢放下手裏的花蛤,眨着大眼睛看着衛少禹。
“你怎麼了?”
只見秀兒從兜里把她“防身”的那利器拿了出來,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交給衛少禹。
衛少禹撲哧一笑。
“你還是留着吧,這可是你防備我的最後武器了,萬一你給了我,我變成壞人怎麼辦?”
秀兒斜了衛少禹一眼,似乎知道這是調侃她。
畢竟衛少禹要真想對她不利,有的是機會,更何況這麼一個大指甲,能有什麼用?衛少禹似乎多少還有點瞧不起呢。
可秀兒還是用手遞了過來。
衛少禹也沒拒絕,接過來藉著火光仔細打量。
這一看,吃驚非小。
別看這爪子背面圓圓笨笨的,沒想到下面卻有鋒刃!
衛少禹用手指颳了一下,鋒刃很薄,但很堅韌,雖然刃不夠長,但還真的能算是一個小刀。
轉身在身後小屋邊的木頭削了一下,輕鬆削下一小塊木屑。
“你是在哪裏找到的?這是什麼野獸的爪子?竟然這個大個兒。”
秀兒茫然搖着頭,隨後手指了指自己腦袋,又雙手手指在頭上比劃一下。
“你以為是角??”
秀兒點頭。
衛少禹搖頭。
他可不認為這是角,但如果這真是什麼東西的爪子,這爪子絕對能一巴掌把自己撕碎。
這比熊的指甲要大兩倍還多。
“謝了,這個有用,明天可以用來加工木頭。”
衛少禹謝過秀兒,把爪子插在了自己的小屋門框上,繼續享用這頓非常湊合的海鮮大餐。
秀兒非常善解人意,那麼大的螃蟹,她只要了一個螃蟹鉗,其他的都執意讓給了衛少禹,還表示主要勞動全靠他了,所以營養也該給他。
衛少禹心裏暖暖的。
尤其是當她柔柔的笑起來的時候,讓衛少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一個人……
一個住在自己心裏的釘子戶,已經霸佔那裏三年了。
吃完晚餐,天也黑了下來,兩人分工好,每人夜裏起來一次加柴,別讓火熄滅,便各自鑽進了自己的小窩。
今夜無雨,夜朗星繁,清冷月光撒在沙灘上,衛少禹躺在小窩裏都能從窩口看到這絕美的夜色。
回家以後,自己還能再見到這樣的夜色嗎?
還有自己今天想起的那個人,她過的還好嗎?
如果有機會回到城市,要不要去見她一面?
一想到她,衛少禹就總覺得鼻子酸酸的,即使分手了這麼久,自己竟然還是這麼沒出息。
想的越來越多,衛少禹也越來越亂,夜不再美,反而成了煎熬,讓人翻來覆去,只想快一點天亮。
不知折騰了多久,他才終於睡了過去。
沙沙~~
沙沙~!!
幾聲細碎的響動傳進耳朵,即使海浪聲都壓不住,說明這聲音距離自己很近。
朦朧間,衛少禹身子抽了一下驚醒過來。
咕嚕嚕~~
是木柴相互碰撞的聲音,夾雜着連續不斷的沙沙聲,開始顯得有些吵鬧了。
“秀兒,是你嗎秀兒?”
衛少禹奓着膽子喊了一句。
沒想到,外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突然的安靜讓衛少禹心臟驟然一縮。
這肯定不是秀兒!
外面火光已經非常微弱了,衛少禹緩緩攥緊手中的獸爪,衛少禹似乎突然體會了秀兒為何要拿武器,這特么是真能壯壯慫人膽。
衛少禹緩緩偏頭,向小窩外望去。
黑暗當中,衛少禹只能看到兩盞幽幽如綠燈一樣的眼睛,具體是什麼看清清楚,反正不是人……
衛少禹看過去時,這眼睛正在看他,四目相對,片刻之後,一聲獸吼突兀的響起,它悶頭朝小窩沖了過來。
“草!”
衛少禹只覺得自己天靈蓋都要炸開了,瘋了似的竄了起來,幸虧小窩的頂子只綁了上面,衛少禹直接從頂棚竄了出來。
咔嚓~~
小窩瞬間被撞毀,那野獸深陷了進去,猛烈的搖晃了兩下,小窩就已經徹底散架了。
秀兒此時也從小窩爬了出來,嚇得花容失色,想要往椰樹林方向跑,但是腳下慌亂,摔倒在地上。
衛少禹連滾帶爬的跑出幾步,從火堆里抓起一個木棍,就要往叢林裏跑,但是叢林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又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只得轉回身。
野獸發出兩聲低吼,從小窩裏沖了出來,衛少禹這才看清。
弓背,獠牙,鬃如鋼針,竟然是一頭野豬!
此時的秀兒正好從地上爬了起來,野豬頓時如臨大敵的看着這個“突然長高”的生物。
氣氛霎那間凝固了下來。
秀兒也沒想到野豬會盯上自己,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儘管野豬的危險程度,似乎遠不如虎豹,但它畢竟是一頭野獸。
在第一次直面野獸的衛少禹和秀兒的眼中,它的氣勢是那麼暴戾,森然的獠牙,殘暴的眼神,無不令人心生顫慄。
跑嗎?
衛少禹此時只想離開這鬼地方,而且這野豬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
正如自己白天開玩笑時一樣,它正盯着啞女,自己完全有機會在野豬攻擊啞女的功夫逃走。
想要逃走的理智,如同一頭狂奔的野牛,但這頭野牛偏偏被蜘蛛絲一樣纖細的尊嚴拉了回來。
跑可以,但是當著秀兒的面跑嗎??
白天秀兒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笑容,都歷歷在目。
寫在地上的交易,互助四個字,墨跡未乾!
而且到現在,秀兒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沒有哭喊的求救,沒有朝自己跑來尋求庇護,甚至沒有向這邊看上一眼。
衛少禹多希望此時秀兒,大哭大叫着朝自己衝過來,口中喊着“救我,救我!”
那樣的話,衛少禹可能會毫不猶豫的丟下她。
可是現在,當面遺棄這樣的秀兒,衛少禹做不到。
她動了!
秀兒挪動顫抖的腿,主動向後倒退了一步,退向椰樹林方向,她轉頭看了衛少禹一眼。
衛少禹看不清她的眼神,但藉著火光,衛少禹能看到一滴晶瑩,從秀兒的眼角悄然滑落。
她要幹什麼?
衛少禹一驚。
可就在她眼神挪開的一瞬間,野豬動了!
一聲憤怒的咆哮響起,野豬氣勢陡然狂暴,朝着秀兒猛衝而來,泥沙拋飛間,勢不可擋!
秀兒見野豬衝來,身子頓時打個激靈,直挺挺的僵在原地,雙眼瞪得滾圓,顯然是嚇呆了。
“跑!!”
衛少禹狂吼一聲,也朝秀兒衝去,這距離比野豬要近,可速度卻比野豬慢多了。
就在野豬即將撞到秀兒身上時。
嘭!
秀兒突然感覺一股巨力,將自己橫着撞了出去。
而衛少禹只覺得一股瘋狂的力量撞在自己小腿上,瞬間將自己掀翻,身體在空中猛地轉了半圈,後背轟然砸向地面,腦瓜子嗡嗡的休克了過去,而那野豬則飛快的衝進了叢林,消失不見了。
幾秒之後,衛少禹被秀兒抱起了上身,但衛少禹只覺得自己的腿似乎已經斷了,徹底斷了,就好像有人硬生生用鐵鉗掰斷自己的骨頭,疼到呼吸都變得困難,更不要說是喊叫了。
大滴大滴的冷汗幾乎是從毛孔里擠了出來。
被秀兒托起腦袋,衛少禹向自己小腿看去。
褲子徹底撕裂開來,露出自己的半條腿,小腿處,一條二十厘米的巨大傷口,皮肉外翻,鮮血汩汩而出。
自己的膝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側位突出,可以明顯的看到骨頭在皮下錯位,鼓起一個大包。
衛少禹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秀……秀……兒!”
“嗯嗯嗯嗯!~~”秀兒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拚命的用力點着頭。
“幫我……把膝蓋……踩……回去!”
衛少禹說完這句話,秀兒渾身驟然一個激靈。
踩?
踩回去?
衛少禹沒時間給她解釋,野豬明顯把自己的骨頭拱錯位了,每一秒都太重要了,衛少禹強行把身子一番,將凸出位置朝上,把腿平放在沙灘上。
“踩!”
見秀兒發愣,衛少禹大喝一聲,驚醒了梨花帶雨的秀兒。
秀兒也知道事態嚴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
衛少禹把手伸向了錯位的位置,整個手覆蓋其上。
“踩我的手背!”
衛少禹不清楚有幾分把握,但就算只有一分他也要試,因為這是他最後的機會,這荒島上沒有醫院!
秀兒早已經淚如雨下,就在衛少禹準備再次吼她一聲的時候,秀兒咬着銀牙抬起腳,朝着衛少禹的手背猛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