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信仰

傳聞梁祝的愛情唯美又凄慘，也曾聽聞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更是看過坦泰尼克號中的傑克與露絲，但是都不及顧長生與李芸。

都不及……

“所以，你的信仰並不是這座小鎮，也不是‘遺失酒館’，而是你和李芸姐的美好回憶，這裏寄託了你們曾經的一切。”李瀟曉幽綿的聲音打破了酒館裏沉眠的安靜。

顧長生並沒有回答立刻回答李瀟曉，而是離身走向吧枱，拿了一瓶我沒見識過的酒，又順手拎着兩酒杯再次坐了下來。

他並沒有詢問我，直接給我倒上了一杯，后又自己倒了一杯。

兩杯相碰，一口飲下，那種滋味又爽又辣，而我立馬夾了一口菜緩解一下酒味，然而身旁的顧長生卻若無其事。

“瀟曉，你不僅樣貌很像她，就連性格都那麼相像，跟她一樣的聰明，善解人意。”他就這樣默默的注視着李瀟曉，竟然有些許入迷，彷彿看的不是李瀟曉，而是李芸。

被這樣肆無忌憚的注視着，尤其身為男朋友的我就在身邊，李瀟曉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妥，相反，她也注視着顧長生，只是看不出來任何情感。

這一刻，我似乎成了局外的人。

“可我終究……不是她。”李瀟曉朦朧的雙眼透露着一絲痛心，又有些無奈。

“是啊！你不是……她，她是獨一無二的，你也是無與倫比，每個人都會擁有自己的人生，而你的人生我希望不要像她一樣命運多舛？”顧長生意味深長且深情的目光讓李瀟曉陷入了陣陣沉思，然後又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對嗎？王權？”

焦點忽然轉移到我的身上，有些不知所措。我怔怔的看着李瀟曉，可能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失神了，甚至迷茫。或許是被顧長生和李芸的故事感人，讓她無法自拔。或許跟李芸太相像，讓她產生代入感，導致無法釋懷。更或者是在聽聞顧長生的靈魂預警，讓她對感情，甚至人生又有了新的觀念。

而我，在這個時候，斷不可遲疑，一點遲疑，都會影響到我和李瀟曉以後的發展。

“放心吧，顧大哥，這一點你不用懷疑，雖然命運有時很難改變，但有我在，瀟曉會是這個世界最快樂的女孩，我會讓她感受到世間所有的美好。未來無法預料，除非瀟曉有一天不再愛我，我會尊敬她的選擇，選擇放棄，否則我是永遠不會拋棄她。”

“即使她不愛我，我對她的好，她的愛，也不會改變。”

說這麼多，不是對顧長生的保證，更不是表明對李瀟曉的有多大愛意，而是，李瀟曉這麼純真的女孩，不應該飽受世間的疾苦，這個世界很美好，她值得擁有。

“……值得……嗎？”她說的很慢，慢到斷續，更帶有強烈的感情，甚至有些不忍。

“因為是你，所以值得。”我鄭重的說道。

“你……”她有些獃滯，不知所措，雙手不安無處安放。

我說的沒有那麼感人肺腑，也不是所謂撩人的情話，但我說的卻是那麼真誠，會讓人感到踏實。

料想她會羞澀，或者愉悅，更或者動情，但她表現跟之前一樣看不出任何感情，甚至有些彷徨不安。

一時間我也難以理解，可能被我突如其來的回答太過震驚。

應該是這樣……

而顧長生忍不住多看了我一眼，或許他自己都沒想到，他隨口一問，換回來的是我最真誠的回答。

“聽了你的話，更加確認初次見面的感覺了？”他忽然笑道。

“初次見面，你對我是什麼感覺？”我接着他的話，笑道。

“好人！”他脫口而出。

“那現在呢？”我再次問道。

“一個更好的人！”他再次笑道。

“我還以為你能說些讚美的話。原來也是詞窮！”

“那你沒發現有時簡單的話會更能觸動人心。”

短暫沉思，說道“你說的很對！”

酒杯再次碰撞，喝酒的人沒變，酒卻變味了，變的更有味道，更讓人沉迷。

和顧長生顧大哥就這麼盡情的你來我往盡情的喝着，像多年好友不見的忘乎所有，也貌似忘記了李瀟曉的存在。

“哼，你們兩個，要不要這麼猖狂，難道讓一個大美女就這樣看着你倆喝到天荒地老？”李瀟曉打趣的看着我倆，此刻的她已沒有剛才的迷茫和不安，反而有些失落，甚至不高興。

“你也可以加入到我們的酒局啊！”我呵呵笑道。

“切，我才不跟你們這兩個粗糙爺們喝酒，一點都不優雅。”李瀟曉故作生氣。

“那你的意思是平常都是跟細嫩的小鮮肉喝酒啊！沒想到，瀟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顧大哥傷心了啊！”說罷，他裝出痛心的樣子。

“你……”李瀟曉一時語塞，臉色微紅，但還是盡量平復了下情緒，淡淡道“我可是淑女，你們見過淑女喝酒嗎？”

“沒有，我只記得在張艷娜家裏，有一個大明湖畔？”我一臉壞笑道。

“我那是為了……誰？”說罷，她不在理我，看着窗外微亮的夜景有種說不出來的黯然神傷。

見李瀟曉真的生氣，我和顧長生默契對視一眼，也不再自討沒趣。

“瀟曉！”

“瀟曉！開玩笑的！”

柔聲的兩聲呼喚，她還是沒有搭理我。自從和她接觸之後，我隱約發現，她可能存有雙重性格。

一個性情平和，溫柔樂觀，有矜持，但不失純真。給人很舒坦的感覺。

另一個性情善變，患得患失，有直爽，但又複雜。讓人琢磨不透。

兩個極端的性格，造就了現在的恐慌。

“……我錯了！”

終於，在我真摯的歉意下，她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此時已經看不出她生氣的樣子，反而露出了笑容，只不過這個笑容很凄美。

“你沒錯，你有什麼錯，錯的是我，錯的是我不該在你朋友面前那麼配合你，不該心軟原諒你的過去，更不應該愛……上你，所以，都是我的錯，是我自作自受。”

“對不起……我錯了，我沒有在意你的感受……”

我沮喪的的看着她，她說的很對，我啞口無言。

此刻，只有愧疚……

她久久的注視着我，目光微冷，我很害怕她這種眼神，這種眼神告訴我會失去她……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她緩緩的把身子轉了過去，只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哪都錯了，錯在……”我慌忙的解釋着，本想一條一條的列出來，卻發現她已轉過身來，嬉笑的看着我。

“笨蛋，我也是……開玩笑的！”她雙手並肩，看起來十分得意。

“你……”

果然，李瀟曉是個性情多變的人，但更多的應該是性格使然吧。

“好了，真受不了你倆，那什麼……也得分場合吧！”顧大哥無語道。

這時，我才注意到顧大哥一直在身旁默默的看着發生的一切。

看着他有些憂鬱的神情，我才想到他剛剛揭開了“傷疤”，而我和李瀟曉卻在他面前打情罵俏，無疑是更加刺激他的痛處。

尤其李瀟曉和李芸太過相似……

李瀟曉也意識到，變得沉默起來。

“王權，你顧大哥……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我這個要求。”顧長生看了我很久，斷斷續續的說了出來。

“你說吧，顧大哥，都是朋友，能幫的我都會盡量幫忙的，不用客氣。”我很好奇，就我現在這樣的狀況，不找他幫忙已經不錯了。

“那……我可說了啊！”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越是這樣，我更加好奇，雖然和他見面只有兩次，但他對我的感覺很成熟，很穩重，不會這麼扭捏。

“我想……把瀟曉當作我的妹妹！”

此刻手中握住倒滿酒的酒杯忽然停留在空中，我緩緩放了下來，看着顧長生期待的眼神，笑着說道“喝多了吧，顧大哥，瀟曉不是一直喊你顧大哥嗎？她不是已經是你的妹妹了嗎？”

“你知道的，王權，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把她當作親妹妹對待，對她一生的呵護！”他沉重的說道。

說實在，他最初開口的時候，我已明白他的意思，可我還是裝作不知。畢竟李芸太像李瀟曉。從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來，他對李瀟曉有種異樣的感覺。

我不知道他是想對李芸的虧欠用在李瀟曉的身上，還是把李瀟曉當作李芸的替代品。總之對李瀟曉很不公平，也對我不公平。

另一方面就是我和顧長生比起來，簡直雲泥之別，尤其顧長生感情豐富，李瀟曉又是一張白紙。

我害怕，因為顧長生的存在，讓我失去了李瀟曉。

這一刻，我變得異常沉默。

因為我的沉默，顧長生也陷入了沉思。

“咳咳……”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從李瀟曉傳了出來。

“我……出生在一個獨生子女家庭里，從小一直幻想着有一個姐姐或者哥哥那該有多好，這樣我就不會那麼孤獨，有了煩心事也會有人傾訴，為我排憂解難。可我終究是一個人！唉！”李瀟曉看着沉默不語的我，似是對我說著，又像是自言自語。然後又把目光落在顧長生身上“不過好在，今天讓我遇到了一個人，他很穩重，很有故事，對我有一種特殊的感情我想，他就是我期盼之人吧！對嗎？大哥？”

對嗎？大哥？

這四個字讓顧長生如夢如幻，讓我目瞪口呆。

“瀟曉？真……的可以嗎？”顧長生失神的喃喃道。

“當然可以，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大哥，而我是你的妹妹，我們是最親的兄妹！”說罷，她有意的朝我瞅了瞅，給我一個放心的眼神。

最親的兄妹……李瀟曉是個聰明的女孩，她很在意我，特意把兄妹說的很重。

看來，一切都是我小肚雞腸了。

“好！”顧長生激動的說道。

“我能……抱你一下嗎？瀟曉？”顧長生凝望着李瀟曉，又把餘光落向了我。

“當然可以！”說罷直接走到顧長生面前，給了他一個大大擁抱。

顧長生輕輕的擁抱着李瀟曉，朦朧中，發現他的眼眶漸漸濕潤起來。

我會心一笑，我知道那是欣慰的淚水。

――――

臨走時，顧長生特意和我說道，他認李瀟曉當妹妹，只是單純的把她當作妹妹看待，並沒有其他意思，讓我放一百個心。

我知道，他是個深情的人，和李芸的感情那麼轟轟烈烈，不會輕易愛上別的女人。即使那個女人從頭到尾很像李芸。

因為，他明白，她終究不是“她”。

回去的路上，天已很深，即使這座小鎮很悠久，很美好，但還是太過凄冷。

“大哥的信仰是為了李芸姐，留在了這座小鎮。那你的信仰又是什麼呢？”李瀟瀟問我。

“信仰，這兩個字本身太過夢幻，太過理想，或者說它是給人活着的慾望。非要回答的話，那麼我的信仰就是娶你為妻，和你結婚生子，這算不算是信仰？”我說。

儘管也很深，很暗，我還是能發現她紅潤的臉頰。

“這麼嚴肅，認真充滿哲理的話題，被你說的這麼輕浮，你能不能正經點兒！”她氣急敗壞，看來是我的回答讓她過於羞澀。

“我很認真的！”我很是嚴肅答到。

“哼！”她不再理我，加快步伐，甩我而去。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的信仰呢？”看着眼前的身影，我着急喊道。

“自己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