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齊雲回來之後,多數時間都在松院陪自己的母親。
只要沒有人撞到她頭上來,她是不會多說什麼的。若不是為了母親和哥哥們,這小小的院子哪裏容的下她。
今日去正廳也是偶然罷了,她正巧路過,便見到二姨娘那副做派。真當自己是正經夫人的樣子,她若是沒有看見也就罷了,偏生讓她撞見了。
她要是不去刺上一刺,也就不是她了。
“娘,怎麼不在屋裏好好休息,跑出來做什麼。”
“成日裏都在屋子裏待在,人都要發霉了,出來散散也好。”
齊雲扶着自己娘親坐下,給她理了理衣裙,又倒了水。這才仔細打量自己這十多年沒見過的母親,母親生的像外祖父,尤其是一雙狹長的鳳眼,瞟一眼都能讓人神魂顛倒。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現在這個看上去風韻猶存的女人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形容槁枯,整個人了無生氣。
齊雲一眼望過去,心頭一跳,急急的奔過去伸手試了試她的鼻息。
好在還是有氣的。
“你是......”女人現在說話都有些費力,可以說是很累了,兩個字都像是廢了她很大的力氣一樣。
瞧着她這幅模樣,不等她問完,齊雲就自覺的報上自己的名字,“齊雲。”
“雲兒,我的雲兒...”話音未落,人已經昏了過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母親的身體就一日不如一日,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都看不出什麼來,都說是思念成疾......”看着齊雲忙碌的給髮妻治療,齊丞相站在門邊說到。
齊雲頭也不回,手裏忙着,嘴上還不忘回應丞相,“一般的大夫自然看不出來,便是讓御醫來看也是看不出來的。這根本就不是病,是中毒。”
“中毒...怎麼會!梅兒雖然和我置氣住到這裏來,但是吃穿用度一應都是我準備好的,府上最好的東西都送到這裏來了,身邊的人也都是可信的,怎麼會...”
“問題怕是就出在最好的這個問題上,母親只怕是替你擋了這些災禍。”齊雲餵了一顆藥丸之後,停下手頭的動作,替母親蓋好被子這才站起身來面向丞相。“只是不知道父親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要這麼害你。”
齊丞相得罪了什麼人?他自己也不清楚,身為一朝丞相,他站上這個位置的那天,只怕是得罪了無數人。更不要提後來他支持皇帝的新策,妨礙帶了無數人的利益。
現在自己的女兒這麼一問,他只有苦笑着搖頭了。
“我也就是隨便一問,是誰也不重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總是會露出尾巴來的。”
剩下的話也不好在這邊說,齊雲吩咐自己帶來的丫鬟好好照顧着母親,父女二人便往書房去了。
“雲兒在想什麼。”
聽到問話,齊雲才回過神來,“沒有想什麼,只是覺得母親太好看了,一時之間看呆了。”
“你呀就是嘴甜,我那裏好看了,這幅病懨懨的模樣,怕是連人形都看不出來了。”說完還抬起手來看一看,這雙手現在都是皮包骨頭,乾枯的不行,只看手便知道了,臉能好看到哪裏去?
“娘你這話我就不愛聽,要是我不在的時候,那些大夫給你醫治那我就無話可說。現在我親自給你醫治,你再說這話,那就是瞧不起我的醫術了。”
“哎喲,好好好,我們家大小姐的醫術自然是最了不得的。”
母女二人笑鬧了一會兒,齊雲就把母親扶回了房裏,她現在還不能在外面呆太久。
在母親這裏呆到用晚飯的時候,齊雲讓人招呼好母親,這才慢慢的帶着人往正廳去。自從她回來之後,每日都是在正廳陪着父親用飯的。
才剛走到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的歡聲笑語,一副一家人和樂的模樣。
她在外面聽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的走進去。
她一進去裏面就安靜了下來,都還沒忘記早上的事情。倒是二姨娘,反應很快,剛才還一副當家主母的模樣,現在看到齊雲進去立刻站了起來行禮。
坐在邊上的三小姐原本是坐着的,但是二姨娘連使兩個眼色,她這才不情不願的站起來叫了一聲大姐。
之前二姨娘病着,也不知道齊雲每天都過來用飯,三小姐每日都去陪二姨娘用飯,自然也不知道。如今咋一見到齊雲,都有些驚訝。
二姨娘讓開以後,三小姐自然也就讓了位置,跟在齊雲身後的丫鬟在齊雲還沒有落座之前便換了凳子。
這個小小的舉動,看的桌上的眾人都愣了一愣,這之前也沒發覺大小姐有這個習慣啊?
“來吃飯怎麼還自己帶了凳子。”
“女兒的小小怪癖,爹你不會怪我吧。”
“說什麼呢,都愣着幹什麼,人都到齊了,上菜吧。”
一頓飯吃的心驚膽戰,桌上的氣氛簡直是說不出來的可怕,所有人度安安靜靜的吃飯。只有齊雲父女倆偶爾說兩句,二姨娘倒是會接兩句,但是齊雲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裏,自然不會去接她的話。
一來二去,這桌上就越來越尷尬了。
“這飯吃的,簡直是要短命三年啊。”
“可不是嘛,你是沒瞧見夫人臉上的表情,哎喲,我看了一眼,嚇死個人了。”
先前說話的那人,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之後這才說到,“還叫夫人呢,小心被大小姐聽見了給你排頭吃。走了走了,回去再說。”
她們剛走,齊雲就從另一邊冒了出來,“爹,我這麼可怕?”
齊丞相背着雙手站在一邊,聽見這話認真的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兒,“沒有,和你爹一樣好看。”
“呵呵,我分明是和外祖父一樣好看。”
兩人朝着書房走去,都走的遠了還能聽見傳來的爭論聲,到底齊雲更像誰。
很顯然這個話題誰都不想認輸,若是讓人知道齊丞相竟然如此自戀,想來也是會驚掉不少人的下巴。
夜深了,齊府里漸漸沒了聲音,各個院子裏的燈都熄了。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