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美男若玉
李亭莫名心驚之餘耳邊卻又聽到了白薇薇那怯弱弱的嗓音:“九妹妹就算身為皇族,然而夫子是你的老師,夫子又豈是那種畏懼你皇女身份,不敢對你嚴加管教的人?若是那樣子,就算是父皇也會對夫子失望的。”
原本有那幾許畏懼的李亭頓時怒氣上涌!
不錯自己乃是老師,王珠莫非還敢忤逆師長?自己身為清貴的翰林又怎能畏懼權貴?就算是朝堂之上夏熙帝也是要畏懼三分。
“九公主實在是太頑劣不堪,若不小懲大誡如何能對得起陛下。頂撞師長,荒廢學業,卻簡直不知悔改!”
李亭一時間說得端是唾沫橫飛,心忖這等蠢物又如何能繼續讓她留在書房?
為了那嬌貴柔弱的白薇薇,他更該藉此機會將王珠這個粗野公主逼出御書房。
觸及王珠那冰冷的眼神,李亭更是隱隱有些快意!
什麼皇族公主,還不給自己乖乖受着?自己可是師長,難道王珠膽敢違逆師長,傳出頂撞師長,頂撞教導翰林的不堪名聲?
就算鬧到皇後跟前,九公主再受寵又如何?難道皇后還非得要落個護短的名聲不成?到時候皇后所謂的賢恐怕也是要備受非議。
自己剛才豬油蒙了心才會被王珠那三言兩語給唬住。不過是個胸無點墨的粗野蠢貨,以為那所謂的嫡出公主身份就當真無往不利不成?
陛下素來知道王珠粗野,難道還非得為這個女兒責罰授課的夫子?簡直可笑。
王珠慢慢的垂下頭去,卻緩緩起身。
李亭更是不屑之極,想來王珠終於想得明白決意服軟,並且向自己下跪認錯。
什麼金枝玉葉,千金之軀,給自己下跪,舒坦!
可此時此刻,李亭已經下定決心,這一次是絕不會輕易饒過了王珠。
他要狠狠羞辱王珠,這草包公主素來也是養得十分嬌貴,受了這麼大羞辱之後以後一定不肯再來這裏。到時候自己藉機宣揚王珠那是天分太差不堪教導甚至不願求學,也算為素來被欺辱的白薇薇出了這一口惡氣。
就算皇后不喜以後不願意自己入宮授課,可自己那耿直不畏權貴的名聲也是豎立起來,恐怕陛下也是要忌憚三分吧。若是將自己打入冷宮坐起冷板凳,只恐怕外邊頓時會宣揚大夏皇族為了個草包公主趁機為難清貴的翰林學士。陛下,可是極愛惜羽毛珍愛名聲。
盤算着這些,李亭看着王珠遲遲沒有跪下,頓時皺起眉頭。
就在此時一道極為溫潤好聽的嗓音頓時透出了李亭耳中:“李兄今日好生暴躁。”
單單隻是這一道嗓音已經是極為動人,旋即一道出挑的身影卻也是映入了眾人眼底。
步入房中的青年容顏俊美,唇紅齒白,眉宇之間更有絲絲書卷味道動人心魄!舉手投足間更有一股風流秀雅,一身墨色的衣衫宛如流轉質感勾勒出了修長姣好的身軀,眉宇之間更是風韻柔和。
方才現身就吸引住在場少女的全部目光,就算暗戀李亭的王嫣也痴痴瞧個不停。
而李亭的眼底更是流轉了几絲嫉妒與怨毒,然而卻不得不堆起了笑容。
對方赫然正是王曦的老師之一林墨初,更號稱大夏第一才子!當初殿試因其風采風流不過十六歲就被夏熙帝當庭點為了狀元,其後更入選翰林,成為太子教師之一。李亭雖也是才子與之對比卻彷彿有雲泥之別。
“見過林賢弟,只是今日又為何會來此處?”李亭故作風流卻掩不住他骨子裏的羨慕嫉妒。
林墨初冉冉一笑卻當真是風流入骨名士風采:“陛下也關心幾位皇子公主的學業,故此讓我替他留意一二。”
一股深深的嫉妒之意頓時也是湧向了李亭的心頭,讓李亭內心頓時好生不忿!
明明林墨初年紀尚輕卻居然備受聖寵,這一點自己又是如何能比?
白薇薇頓時揉着手帕,揚起了臉孔,一臉擔切的說道:“林先生,求你不要怪罪九妹妹,她只是脾氣不好,並不是故意頂撞夫子。”
一番言語卻也是頓時提點方才事情是王珠的錯,王珠忤逆。眼前的林墨初容貌氣質太好,就連白薇薇內心之中也頓時多了那麼一絲蕩漾。這樣子溫文爾雅的君子應當更懂得憐香惜玉才是,而自己也要努力做出柔弱之姿以博得林墨初的好感。
李亭頓時說道:“林賢弟不知,我雖身負教導之責,然而九公主實在也是冥頑不靈。不但學問不堪入目,還粗野無禮,當眾頂撞。”
九公主?那有名的粗野無禮的小丫頭?
林墨初不覺向著王珠望去。
清秀臉蛋,中上之姿,雖不是十分美麗,卻也是容貌秀氣。那一雙眸子沉沉的,讓林墨初有一種感覺,有這樣子眼神的女子又如何會是別人口中草包呢?
白薇薇柔柔的說道:“九妹妹就算千錯萬錯,到底年紀還小。九妹妹,你還不快些向夫子認錯,否則傳到父皇耳中,傳到了朝堂之上,不但有損你的名聲,父皇母后也是臉上無光。”
實則就算王珠認錯,白薇薇也是有的是辦法將此事宣揚出去。到時候王珠親口認錯,那也已然定罪。
王珠到底年紀小,麵皮薄,自己在這一邊勸,王珠一定會認錯。
李亭心裏反而更增對白薇薇的愛憐:“靜怡公主溫柔賢淑,善良大方,就算處處被九公主刁難,仍然是處處維護。這份心胸可謂是難得一見的。”
提到白薇薇,李亭語調頓時柔和起來。
林墨初看似溫柔,那俊美外表下一雙眸子卻寧靜冷漠得不可思議,不理會垂着頭柔柔弱弱的白薇薇,林墨初和聲說道:“只是今日,究竟發生何事?”
白薇薇垂着的柔弱臉頰頓時變了變。
隨即白薇薇又抬起那花兒般的臉孔,一雙眸子晶瑩之中含着淚珠子:“林夫子,求你不要問了好不好?求你這一次饒了九妹妹,就算是母后也是會感激你的。若知曉九妹妹這般不爭氣,母后不知會如何傷心憤怒。”
白薇薇一副為了王珠百般阻擾的樣子,更暗示王珠乃是皇後娘娘的心頭之肉。這些翰林學子不是最心高氣傲,讓自己這樣子激一激,說不定就會越發生氣。
而那些男人,反而會認定自個兒是那等寬和大度的人。
王珠反而輕輕笑了一聲,抬起了頭,清聲說道:“林夫子,我寫了一篇策論,李夫子覺得寫得不好。”
白薇薇趕緊說道:“此時也怪不得九妹妹,她並非故意寫得十分糟糕,只是前些日子,自個兒跌在水中躺了大半個月。”
實則王珠追慕謝玄朗的事情早就成為笑柄,此事知曉的人更加不是在少數。對於這等不知羞恥的女子,料來林墨初也絕不會有任何好感吧。
白薇薇一雙眼睛朦朦朧朧的,更做出泫然欲泣的樣兒。
謝玄朗是她未婚夫,林墨初應該也知曉自己是受了委屈的。
“李兄,不知這些策略我可否能代陛下一觀?”林墨初忽而對李亭說道。
白薇薇臉上表情頓時也是僵了僵,她也不是那等沒自知之明的人,也並不會覺得每一個男子都會對自己傾心。只是但凡是男人,就算不一定會愛上她,卻總會憐愛一下柔弱可人的女子,也總不免會多留意自己幾許。
然而自己做出楚楚可憐姿態,林墨初卻恍若未見。
白薇薇的心裏,自然也不免是有些不是滋味。
而王珠一瞬間居然有那幾分詭異,一抬頭看着正在觀看自己策略的林墨初,內心居然隱隱有些彆扭。原本一個俊美而剔透的男子,王珠居然覺得那一瞬間他眉宇間有那麼一絲說不出的邪氣——
一抬頭,眼前的林墨初仍然是溫潤剔透,宛如仙人,身上帶着一股子淡淡的書卷味道。
“九公主筆法是稚嫩了些個——”
林墨初手指輕輕拂過了耳邊髮絲,唇角噙着一絲笑容,越發風雅如骨。
他眉宇間的溫潤,宛如妖異。
李亭頓時不屑厲聲說道:“九公主一貫都是無學無術,不但是資質太差,且平時對學業也是頗為不上心。”
白薇薇內心更是不覺鬆了松,有幾分稚嫩容顏上,卻掠動了幾分陰鬱。
“李世兄此言就差了,九公主的策略寫得卻有幾分意思。九公主,你說春堤之災,是源於水土流失,沿途的樹木青草沒有保持,或者過度耕種,佔據山林為農田。”
林墨初手指輕輕拂過了雪白的宣紙,那修長雪白的手指撫摸過王珠寫的字,讓王珠頓時有一種極為曖昧的感覺。
王珠向前了一步,卻落落大方:“不錯,正因為河邊徒弟凝聚淤泥,十分肥厚膏實,所以常常有農人開墾為田地。而且為了木材的供應,就大量伐木。一些能幹的地方官員未必不知,可是他們總是覺得孰輕孰重,難以決斷。”
一番話清清脆脆的,讓林墨初頓時多看了王珠幾眼。
論容貌,白薇薇是個小美人兒,王珠是比不上白薇薇的。可是此時此刻,這樣子的少女,這樣子的沉穩姿態,居然也是說不出的耀眼。
那樣子鋒銳的氣質,讓林墨初一瞬間眯起了細長的眼睛,黑色的眸子水光流轉,泛動了瀲灧的光彩。這一刻林墨初那看似溫良無害的外表下,竟似有什麼嗜血的野獸在蠢蠢欲動!有一種將眼前明艷的存在徹底摧毀的衝動!
而白薇薇瞧見了林墨初的留意,頓時心口陣陣泛堵!
這還是第一次男人的目光落在王珠身上,而不多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