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之前就一直聽說，越離國的人在附近招兵買馬。這件事情就很不符合常理，既然說著說過來談判的，那麼就應該是奔着和平來的。且不說他們在朝堂之上的那一場談判，根本一點效果都沒有，私下裏還在組建軍隊，可見這越離國就沒打算和談。
不僅如此越離國這一次來大楚，可能並非是為了邊界劃分的事情，照現在的局面，倒像是要把大楚全部收在囊中一般。
越離國的位置靠北，天氣乾燥，而且沙塵很大。正是因為那邊地廣人稀，所以上天也賜予了他們很珍貴的資源——寶石。一直以來，他們與大楚做生意，都是用的寶石。
而相較於越離國，大楚則是一個魚米之鄉。東邊臨海，西靠山脈，土地肥沃，一年到頭四季分明。因為土地肥沃，所以生長在大楚國上的東西，就各種蔬菜水果，應有盡有。這些對於越離國的人來說，都是奢侈品。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讓越離國對大楚虎視眈眈。、
顧西辭收拾完自己的行裝，在平遠將軍的護送下，出了京都城門。
直到看見顧西辭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線下，平遠將軍這才帶着眾將士離開。
看來平遠將軍恨自己已經恨之入骨了吧，不然也沒有必要處處針對她。
顧西辭騎着自己的小白馬，一個人浩浩蕩蕩地朝着越離國去了。
而此時的京都城樓之上，兩個人影在竊竊私語。
“姐姐，這一次她真的不回回來了吧？”看着顧西辭遠去的背影，顧華清還有些害怕。
顧晚晴聽着顧華清的話，不由得冷笑，還真是個不成器的傢伙，可是面上卻一副安慰狀：“你放心，她這一次過去不可能順利的。況且，你難道不應該是變得強大才是么？只要你變得足夠強大，那在她面前只有她怕你的份，哪還有你怕她的事情呢？”
“可是……”顧華清一激動，牽扯到了臉上的傷。之前顧西辭在她臉上留下的那個巴掌印還在，似乎時刻都在提醒着她不能太放肆，“姐姐你也看到了，那個顧西辭現在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在眾人面前都敢給大娘和你擺臉色，更別說是我了！而且你看她這一巴掌我根本就接不住！”
顧華清又想起那次在馬車上，被顧西辭用匕首威脅的事情了。可是這件事情無論她說了多少次，顧晚晴他們都並不相信。
“明面上打不過，難不成暗地裏你就不會了嗎？”顧晚晴看着自己的妹妹，忍不住罵道，“也真不知道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這麼蠢遲早被打死都不知道為什麼！”
顧晚晴懶得在理會她，轉身離開。
而被罵的顧華清眼神里滿是怨毒，可儘管如此，她還是只能跟在顧晚晴身後，像一個丫鬟一般伺候着。
*
“小雪啊！”
在一間密閉的石室里，眼前是一條長長的石頭走廊，走廊的兩側插着火把，照亮着前面的道路。
突然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從走廊的那一側傳了過來。
“哎……”顧西辭整個人渾身一愣，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該繼續往前走。
小雪是她上一世的本名，她下意識應了一句。可當話說出口之後，她才反應過來，現在顧西辭的這個身份，是否跟她有着同樣的名字。
“還不快過來！傻站在那做什麼！”突然走廊的那一頭出現了一道白影，直接拉着她的手，帶到了走廊後邊的那一個石室。
顧西辭心裏不免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人的名字跟自己的一樣，不然回應錯了，她的身份可就是暴露了。
“屬下在。”顧西辭跪在地上，在她面前的是一片黑色的帳子，帳子中坐着一個人，她在外面只能看得到一個輪廓，並看不清那人具體的模樣。
“從你四歲入谷，到如今已經十多年了吧！”谷主的聲音透過那一層紗布傳了過來，冰冷且充滿了壓迫感。跪在下面，顧西辭只覺得自己的脊背發涼。
“承蒙谷主關照，自從四歲入谷開始，我就一直把幽冥谷當做是我自己的家了，我願意為谷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顧西辭低着頭，一邊說著大無畏的話，一邊在心裏暗自“呸呸呸”。
“哈哈哈，好，不愧是幽冥谷養大的孩子，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谷主笑着說道，“你知道么，我從來不會帶外人，進入這間密室。”
顧西辭聽着，眼珠子在眼眶中一轉，不由得有些好奇，那剛剛那個白衣女子是誰？難不成是谷主的相好么？不過把相好的帶到前妻的陵墓里，是不是不太好啊？
“謝谷主垂憐！”顧西辭喊道。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我們也不說兩家話，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谷主坐在裏邊，悠悠地說道，“這件事情對於你來說，十分的簡單，你可願意做啊？”
“但憑谷主吩咐，屬下一定儘力而為。”顧西辭倒是第一次見，先要自己立軍令狀才告訴任務內容的事情。如果等會谷主讓她去死，她應該從哪跑出去比較快呢？顧西辭心裏不由得思考着。
“你知道，昭王楚晉此時正在越離國的監獄裏吧！”谷主的目光盯着顧西辭，換換地說道。
“知道。”聽到楚晉的名字，顧西辭不由得眼睛一亮。不過因為她低着頭，谷主並沒有發現端倪。
“我給你下的命令就是，不去救他。”
“什麼？”顧西辭猛地抬起了頭，看着那一簾黑黑的紗布，又驚覺自己方才失態，立馬再次低下頭來，“小雪不明白谷主的意思。之前谷主命令小雪嫁予昭王刺探情報，可是現在卻讓小雪不去救他，那之後的任務……”
“他對我們已經沒有用了，之前的任務也作廢。”谷主說道，忽而又像是先到什麼一般，頓了頓問道：“你該不會捨不得吧？”
“沒有的事！”
“沒有捨不得就最好，我就喜歡看你這副冷血絕情的模樣。”從黑帳中傳出一陣冷笑，聽得顧西辭雞皮疙瘩直冒。
“那這一次谷主特地找小雪來，是有什麼大任務要囑咐屬下嗎？”
顧西辭不太明白，如果僅僅只是為了楚晉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把事情告訴小紅，讓人傳話給自己就好了，又何必把自己拉到這麼遠的越離國，特地召見呢？
“沒有了，這一次叫你來，是太久沒見了，想看看你！”谷主感嘆道，“這是我第二次見你，第一次是你入谷的時候，你應該早就沒印象了。”
“那……”
“沒事了，你先退下吧。”
顧西辭快步離開了密室。她倒是沒想到，這一次千里迢迢過來，竟然谷主就是為了見她一面？這面子是不是有點太大了些？
“谷主，那您覺得……”站在谷主身旁的白衣女子，突然變成了男子的聲音。
“先這樣吧，我還沒看出有什麼不妥。”
“那您老的意思是同意了?”男子的聲音里有些驚喜，看着谷主說道。
“我說了么？”谷主微微抬眸，又閉上了眼，“這件事情你不要擅作主張，只有她真的做出點成績出來，我才好真的把她提上來。”
“是，謹遵谷主教誨。”
顧西辭快步向外走，突然身側一陣風過，那個白衣女子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雖然沒有看到這個女子的臉，但是顧西辭知道，她就是之前站在谷主身邊的女人。
“谷主還有事？”顧西辭站定身子問道。
“哼，谷主谷主，你就知道谷主，師傅找你不行么？”女子一臉的嫌棄，嬌嗔道。
“什麼？你是千面郎君？”顧西辭不由得大驚，“可是你，你不是女人嗎？啊還是說你本來就是個女的，然後上次來見我的時候，故意裝成了個男人？”
之前幾次碰到千面郎君，都是長相各異的男人。她一直以為，千面郎君肯定是個男的，只是究竟長什麼樣就不清楚了。可是她沒想到，千面郎君還可以變成女人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且看這個身材，還真不像是裝的啊！
千面郎君翻了個白眼，伸出手揉着顧西辭的臉蛋，“徒弟你笨死了啊！你說你這話說得，是不是都是廢話！”
顧西辭的臉被她蹂躪着，不由得微微向後仰着身子。
“所以你到底是男是女啊！”顧西辭不解地問道。
“那，我敞開胸懷給你摸好啦，你摸摸看，然後再告訴我是男的還是女的！”說著，千面郎君就牽着顧西辭的手往自己的胸前放。
“啊……”顧西辭感受着她師傅那波瀾壯闊的胸肌，心裏不由得感嘆，果然是千面郎君，就算是辦成女人，都是那麼的有料，“所以師傅你為啥要穿成這樣？”
“行事方便一些。”千面郎君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從腰間取出一張紙條，遞到顧西辭的面前，“好了說正事，這個是越離國監牢的地圖，我已經為你標記處昭王的具體位置了。”
顧西辭拿着千面郎君給自己的地圖，一臉的困惑。
“可是剛剛谷主不是說不讓我救他嗎？”顧西辭打開地圖，默默記着地圖上的每一條路線。
“不，並不是讓你去救他，而是讓你殺了他。”千面郎君冷冷地說道。
“這是谷主讓你帶給我的？”顧西辭皺了皺眉。
“不是，這個任務是我交給你的。”
“原因呢？”顧西辭不解，千面郎君與楚晉之前還有過節么？究竟是什麼樣的過節，竟然讓千面郎君動了殺念。
“這個任務不是為了我做的，而是為了你自己。”千面郎君笑道。
“我？我為什麼要殺他？”
“傻丫頭，你不殺了他，難不成你還在等着他來殺你么？”千面郎君看着顧西辭搖了搖頭，“難不成你以為，你的每一次任務，他都是恰巧出現在你身邊的？而且每一次你們碰面時距離都這麼近，你當他是個傻子會看不出眼前的那個人是你？”
千面郎君的話讓顧西辭渾身一震，也終於讓她看清楚了現實。
她一直都以為是她隱藏得很好，所以至始至終楚晉都不知道做這些事情的人是他。或者是因為她的主觀意識，所以直接把楚晉早已認出她而裝作不知道的這種可能屏蔽在了腦後。是了，楚晉是什麼人啊，怎麼可能連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呢？
“徒弟啊，你可以相信任何人，但是唯一不能相信的就是皇室里的人。你想，自古以來為了帝位，多少人殺兄弒父，更別說為了權利，與官員的女兒成親，他們早已不能再稱之為人了，他們只為了自己而活。為了能夠活下來，他們什麼事情都可以做，什麼人都可以出賣。”
不知怎麼的，千面郎君的這一番話讓顧西辭的心臟有些酸脹，像是有人用刀在她的心間輕輕地劃開，又被人狠狠地扒開一般，“所以……”
“所以為了你自己的生命安全，為師認為你應該把握好這一次機會，把楚晉殺了，以絕後患。”千面郎君笑着說道，“這件事情你辦得好，在谷主那肯定算作是大功一件，到時候谷主不僅不會怪你，反而還會嘉獎你呢！”
顧西辭低着頭，腦子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喊着千面郎君說的話都是真的，而另外一個也在抗議說楚晉不是那樣的人。
“對了，監牢的守衛大概一炷香換一次崗，你只要趁着他們換崗的時候偷偷進去，裏邊的守衛對於你來說應該一點都不困難。”千面郎君交代道。
顧西辭不由得皺眉，看着手中的地圖，心中有些不解。按理說楚晉作為大楚國的王子，在越離國應該是一個質子的角色，就算不好吃好喝供着，也應該加派人手在他身旁防止他逃跑，怎麼看着這張圖，越離國似乎並沒有派太多的兵力前去守着他嘛！
看着顧西辭還在看着地圖，千面郎君貼心地問道：“小徒弟，你還有什麼沒弄懂的嘛？”
顧西辭搖了搖頭，把地圖收進衣服中，道：“沒有了，清晰明了。”
千面郎君滿意地點了點頭，“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今晚。”顧西辭沒有絲毫的猶豫。
她已經做好了決定，即便是真的像千面郎君說的那樣，楚晉從始至終都在欺騙着自己，顧西辭還是想試一次。她還想着再賭一把，賭一把楚晉對於自己是不一樣的。
“今晚？看不出來小姑娘還這麼有信心呢！”千面郎君驚訝道，“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著急的啊！”他從懷裏摸出一把鑰匙，交到顧西辭的手上。
“恩，我看過地圖，應該不會有問題的。”顧西辭笑了笑。
牢房裏肯定是又冷又濕，而且吃的東西也都是些殘羹剩飯。楚晉從小就是在溫室里長大的，他可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她晚去一分鐘，那楚晉就要在那個牢房裏多受一天的折磨。
她心裏清楚，對於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是為了那個人，她倒是想放手一搏。與其在這裏思考來思考去浪費時間，還不如出其不意一切見機行事。
至於之後如何向谷主交代這件事情，顧西辭覺得車到山前必有路，什麼事情等到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