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春光宴

每逢春季，聖上都會設下一次春光宴，邀請宮中人前來赴宴。

沈玫作為公主的玩伴也可以去赴宴。

赴宴前柳柔羨慕地看着她，為她選擇了一條粉色綉有蝴蝶的裙子，“姐姐真是好福氣，皇後娘娘待你可真好。”她摸着皇后着人送來的衣飾，愛不釋手。

“妹妹若是喜歡就挑幾件。”沈玫正整理着衣服，回首隨口道。

柳柔遲疑片刻，欣喜地拿起一枚釵子，剛想說“謝謝”兩字時，蓮心看了眼沈玫阻止道：“姑娘，這皇后賞賜的東西是讓你赴宴的，隨便送給別人恐怕不妥。”

沈玫着急着去赴宴，她身份卑微，若是晚去皇帝肯定不悅。聽了蓮心的話，她想着也有理，就對柳柔隨口道：“妹妹，對不起，等我地位高了定把最好的送給你。”說完，她匆匆理了理衣擺，扶了扶簡單優雅的髮髻走出玫園。

而柳柔盯着手中精美絕倫的釵子，好半晌緊了緊手中的力度，釵子鋒利的末梢幾乎要陷進肉里。她默默想着她的話，非要等到她有位分了自己才有好的嗎？她隨手把釵子扔回去，落下時重重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沈玫急急忙忙地趕到小公主那去，並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遭受柳柔這麼大的誤解。

快到中午時分，日頭有些毒辣，她陪着小公主坐上嬌子直到赴宴的閑涼亭。

亭子很大，足夠容納千人，而亭子外的空地面積也特別大。

亭外有許多花草植物，高大的樹木高聳入雲，那密密匝匝的樹葉滿了枝幹，足以抵擋火辣辣的陽光，為下面爭了一片陰涼，是為消暑的好去處。

她們到的時候，亭外已經有好多高官女眷在特定的位置坐下，賞景賞酒，笑語盈盈，好不熱鬧。

一聲“公主駕到。”眾人皆止了聲，齊齊起身朝她們的方向看去，恭恭敬敬地行禮。

沈玫跟在小公主身後，越過他們來到亭子裏頭，在靠近正中央的位置停下步子。

小公主興高采烈地跳上座位，面前的青玉桌上擺着好多新鮮的瓜果，她隨手拿起一個紅彤彤的蘋果，咬了三口，一個張大嘴巴的臉就浮現了。

“姐姐，你看傾雪做的好不好看。”她穿的是大紅大紅的宮裝，頭上插有一個用銀子雕刻的牡丹花，本是莊重優雅的裝扮因她的一個動作顯地很俏皮。

小公主拉她的袖子，抬起頭一雙璀璨的眸子去看沈玫，一陣涼風襲來，柔軟的劉海被風亂，沈玫蹲了蹲身子，替她理了理頭髮，寵溺地笑了聲，“公主咬的可真好看。”

小公主咯咯笑起來，兩人正鬧得開心，皇后和皇上就到了，因為是個春光宴，他們穿着沒有那麼隆重。

皇上穿有深藍色綉有龍紋的袍子，手上牽着皇后的手一步步向亭內走來。

眾人屏氣凝神，站在原地，大氣不敢出，亭內外一時間靜得出奇。

沈玫抬頭偷偷看了皇帝一眼，不再年輕的帝王臉上神采飛揚，一雙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似乎察覺到有人看他，眼睛朝沈玫看去，目光相觸前她趕緊又低下了頭。

皇帝淡淡掃了一眼，很快轉移了目光，坐到了亭里正中央的位置上。直到他伸手說平身時，眾人才齊齊坐下。

有太監面有難色，小跑着到皇上跟前，耳語了幾句。

因為沈玫的位置離他們不算遠，還是能聽到大概，好像是容嬪沒有來。

帝王揮手，皺了皺眉頭，眉眼染上怒色，“打入冷宮。”

他說的雲淡風輕，好像是討論風景的簡單，聽在沈玫耳中，驚得她後背騰起一股冷意。不過是沒來，竟然處罰這麼重。

他下完命令，轉眼望向眾人，嘴角彎起，臉上由陰轉晴，彷彿方才的事沒有發生過。

沈玫望着那人，他說的什麼她都聽不到，只為那女子感到悲傷。也許他早已忘了她的樣子，只是因為犯了一次小錯誤就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上一輩子，果然帝王無情。

她愣神了好久，直到梧國太子的到來她才轉過神。

“姐姐，哥哥來了。”小公主興奮地去扯她的衣擺，肉乎乎的小手指着太子的後面。

沈玫順着她的指尖看去，視線卻不能自已地停在太子身上，再也看不見他身後的慕清風朝自己微笑。

那張冷清高貴的面容，那在燈光下閃爍冰冷光澤的側臉，如今那麼清晰地在她面前。

楚澤，他也在這。沈玫不由自主地彎起眉眼。多少次她在夢中夢見他，醒來他便如雲霧般消失不見，不可追尋。現在她就站在自己面前，不再是一個夢，不再會消失。

“公主，他真的是太子啊？”她極力剋制住自己衝到他面前，低下頭問小公主。

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疑惑地點頭，“對呀，他也是我哥哥。”

“那他叫什麼？”

小公主看着她眼中閃爍的光芒，似乎懂了了什麼，“慕凌軒，太子哥哥到現在還沒有娶親。”她眨着一雙明眸，含着一抹笑意又加了一句。

慕凌軒，她在心裏默念這個名字，目光一直跟着他的步伐，直到他落席還貪戀地把目光粘在他身上。

慕凌軒本想裝作無視，可發現她一直盯着自己，於是忍無可忍地送去一記凌厲的目光。

沈玫迎上他的視線，不躲不避，還大大方方地朝他嫣然一笑。

那一笑落在慕清風的心裏，隱隱作痛，他從沒見過她對自己那樣燦爛地笑過。

他再一看坐在自己上面的慕凌軒面對她的笑，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慕清風心裏愈發生氣，人家都不理她她還巴巴地迎上前去，而對自己的好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