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來了

番外來了

“若你餘生安好,便許來生不負……阿凝,我來了。”

山上的風溫涼拂來,商請月看着他,神色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

陳少游上前兩步,笑着卻紅着眼眶:“阿凝,我如約而來,你是不是該說話算數?是你說的,來生不負。”

他說,阿凝。

他說,來生不負。

商請月的呼吸頓住,巨大的狂喜席捲她的全身,可她只是紅着眼眶,沒有說一個字,沒有上前一步。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她遠遠的看着陳少游,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她,看着他輕輕的把她攬在懷裏。

“阿凝,你許給我的來世,我差點錯過了。”

她的雙眼瞬間氤氳了霧氣,淚水滾落,她的心口湧上一股莫名的委屈,她伸手回抱着他,忽地哭出了聲:“我好不容易才嫁給你,你卻給我和離書!”

“是我混賬。”

“我好不容易才懷上我們的孩子,你卻要捨棄我們。”

“是我混蛋。”

“你喝醉了抱着我,胡亂的親着我,過後卻責怪我給你下七情香。”

“我錯了。”

“我給了你自由,卻忍不住跟着你離開,卻看到你抱着孟小寧,你還要親她。”

“我沒有親……”

“你淋着大雨,我沒出息想要去見你,可你卻跟孟小寧……唔……”

所有的委屈被他的唇舌吞噬殆盡,所有的傷心難過被他的溫柔纏綿撫平,她的淚水伴着纏綿落入口中,苦澀不再,唯有彼此難捨難分的糾纏。

良久,他放開她的唇,目光眷念的看着她:“阿凝,我很想你。”

商請月抿了抿唇,眼裏忽地劃過一絲光華,她一聲冷笑:“陳少游,我叫商請月,不叫阿凝,你口口聲聲說想我,卻喊着別的女人的名字,不覺得可笑?”

陳少游嘴角的笑容驀地僵住,抱着她的手微松。

商請月自他的懷裏退出幾步,好整以暇的挑眉看着他:“怎麼,發現我不是你的阿凝,你又要否定你剛才對我做的事了?是不是又要休我拋棄我?”

陳少游看着她,忽地笑了:“你在跟上輩子的你吃醋?”

商請月面色有些許不自然,蹙眉冷笑道:“我這輩子都還沒過好,哪來的上輩子?”

說完,冷哼一聲便轉身下山。

陳少游抬腳跟上,被她冷聲制止:“你閑着無事便在這裏站個一兩個時辰,那時候,也許我會記起你說的上輩子也不一定。”

陳少游看着她,寵溺又無奈的道:“半個時辰可好?”

商請月似笑非笑:“我懷孕了脾氣不好,別惹惱了我!”

“阿凝……”

“兩個時辰沒商量!”

“請月,我們好不容易重聚。”陳少游輕嘆:“你要罰我,等以後再罰可好?”

商請月雙手撫上隆起的小腹,對着陳少游溫柔一笑:“這不是你自找的么?”

說完,轉身離去。

陳少游看着她的背影,低笑出聲,上前幾步,一把橫抱起她:“請月,我們先回家。”

商請月垂眸笑了笑,雙手環着他的脖子,聲音卻冷淡不已:“陳少游,回去的懲罰加倍,直到我氣消為止。”

陳少游緩緩一笑:“我聽說杜庭曾被年心罰面壁思過三個時辰,你若能解氣,我便也面壁三個時辰如何?”

她緊貼着他的胸口,輕笑着閉上眼睛:“面壁思過?太簡單了。”

陳少游低頭,嘴角揚起輕鬆的笑意:“你想要如何都可以。”

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要如何都可以。

抱着商請月到寒山寺時,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陳少游放下她,輕聲道:“今日時辰已晚,我們借住在寺里可好?”

商請月淡淡的應了一聲,看着他給看門的和尚說著留宿的事,她的眉眼忍不住溫柔了下來,眼裏有着濃濃的眷念。

少游,你記得上輩子的事了,真好。

她輕輕揚了揚唇。

小和尚帶着他們走進當初她曾住過的那處四方小院,她依舊住在她的那間屋子,而陳少游則住在她的隔壁。

入夜,兩人吃過齋飯,陳少游帶着她散步在寒山寺的後院。

走到姻緣樹下,他看着滿樹的許願木盒子,凝眸看向商請月:“你當初在這裏許了什麼願望?”

商請月的目光看向姻緣樹上的一處細枝,那裏掛着幾個許願的木盒子,她卻一眼看到了她當初許願的盒子。

當初,她從寒山腳下跪行到寒山寺,為的就是許一個願望。

一個跟他能有一個好結局的願望。

她看着他,如今願望成真了。

她與他重逢,與他成為夫妻,與他有了孩子。

終是圓滿。

商請月的眼神柔和,“少游。”

“嗯,怎麼?”

她一笑:“我許了什麼願望,憑什麼要告訴你?”

陳少游一愣,失笑:“真不告訴我?”

商請月輕笑:“你若有本事,就自己找,這姻緣樹上的許願盒翻個遍總能找得到。”

陳少游揚眉,看了她剛才看的細枝一眼,白皙修長的手一指,揚聲道:“白生,那枝樹枝上的最裏面的那個盒子給我拿下來。”

聲落,白生已出手。

下一刻,小小的許願盒子落入了陳少游的手中。

他看着商請月錯愕的臉,笑了笑:“不知有沒有拿錯?”

商請月伸手欲搶,被他側身躲過,動作敏捷的把木盒子的蓋子打開,取出裏面的紙簽。

商請月見到紙簽,輕哼一聲,卻不再搶奪。

陳少游一笑,打開紙簽,輕輕的笑了,在看到後來的落款時,嘴角的笑意更重。

他揚了手中的紙簽,挑眉:“信女商請月,求月老垂憐信女的一片痴心,成全信女與陳少游的一世姻緣。”

商請月揚起下巴:“是又怎樣?”

陳少游低低一笑:“請月,你的名字落款處,寫的不是商請月,而是——唐凝!”

商請月亦笑,“我樂意寫唐凝,你管不着。”

“那你還說不是我的阿凝,嗯?”他笑着,立在她的身前。

她懶懶的道:“我現在是商請月,今後也只會是商請月,你喚我阿凝,會讓我想起你抓走唐凝而給我休書的事,你確定還叫我阿凝?”

他上前一步,雙手攬住她的腰,她隆起的腹部與他緊緊相貼,認真的道:“阿凝,至少,你要承認你是上輩子給我遺書的那個阿凝,否則,我的心總是在猜疑難安。”

她看到了他眼底不安跟忐忑,心下微微一疼,他之所以對作為商請月的她那麼狠,為的也是他心裏的唐凝,上輩子的她。

她輕聲一嘆,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輕笑道:“相公,你上輩子死時才三十二歲,你捫心自問,你的餘生安好了么?”

說完,她用力把他的脖子往下一拉,溫熱的唇奉上,繾綣着她所有的柔情,傾注着她所有的眷念。

他被她主動驚了一瞬,隨即扣住她的頭,用盡他所有的溫柔回應着這一個纏綿的吻。

喘息着離開他的唇,她笑看着他:“少游,你上輩子並沒做到餘生安好。”

他的神色一緊,她又道:“可誰叫我是你的阿凝呢?上輩子悲涼了一世,今生我怎會放過你。”

陳少游眼底的不安褪去,揚起一絲心滿意足,他看着她,手指輕輕的拂過她眼角的淚水,他輕輕的垂下頭,溫涼的唇輕輕的與她糾纏。

月光之下,晚風吹動,相擁親吻的兩人難捨難分。

一片煙花在寒山寺上風綻開,璀璨驚艷。

姻緣樹下擁吻的兩人卻無暇它顧。

她環着他,他攬着她,他們用盡了所有柔情來溫柔這美好的時光。

煙花盛開又零落,此起披伏,相交爭艷。

晚風徐徐,溫柔委婉。

忽然,親吻着的商請月一把推開陳少游:“你把我抱得太緊了,孩子在肚子裏不舒服,他都動了!”

陳少游的目光凝在她的肚子上,然後橫抱起她往寺門走去。

商請月一愣:“你做什麼?”

他道:“請月,今夜,我們不住在寺里了。”

“嗯?”

“我們下山。”

“天太晚了。”

“不怕,讓白生跟凌風給我們拿燈籠。”

“為什麼要突然下山?”

“我們分開近兩個月了。”

“然後?”

“我餓了。”

“……”

“你現在已經懷孕五個多月,杜庭說過後三個月不能吃,我能吃的日子只有一個來月了。”

“……”

“日子不多,我們要珍惜,不能浪費在這裏。”

“陳、少、游!”

“嗯,我在。”

“放我下來,我要住在這裏!”

“佛門清凈之地,我們同住一間屋子不好。”

“你!回去給我罰寫清心咒一百遍!”

“好,一個多月後再寫。”

“……”

“你無賴。”

“嗯。”

“你混賬。”

“嗯。”

“我回去要休了你!”

“夫人,我很餓,不介意在半山上把你吃干抹凈。”

“……”

月色皎皎,煙花繚繞。

不負時光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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