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魯國風雲 第四十八章 天薇殿內議
夜色如露,透着深沉,富元才形色匆匆的闖入皇宮中,用的是齊王的令牌,大內規矩,非親王者深夜闖宮,鞭五十、罰俸一年,若是這時候被御史參上一本,徒三千,流放千里也是有可能的。
富元才不懂規矩,也不想懂,這世道沒有什麼比救人更重要,況且還是救命恩人。
當夜天薇宮燈火通明,齊王和神捕門鐵衣神捕中毒、晉南王爺被刺殺的事,早就傳遍了三省六部,更是驚動了魯王和皇后,陰沉沉的天薇殿內,眾人靜靜等待晉南王世子的覲見。
“晉南王世子到。”
“晉南王世子到。”
“晉南王世子到。”
“晉南王世……”
宮門九重,便有九響,富元才闖過一個個門禁,入了天薇殿內,還未等他參拜魯王,左邊的御史中丞的齊明遠便上前朗聲道:“臣參晉南王世子,保護王儲和鐵衣神捕不力,意欲挑撥神捕門和魯國關係,其心險惡,其罪當誅。”
此時的富元才還並未受的晉南王的職銜,所以仍然是個世子,而齊王和王府中人口中的晉南王爺,只是一種恭維罷了,在朝廷的官員名冊中,富元才仍就頂着世子頭銜。
朝堂不是一人之朝堂,而是眾人維繫關係的地方,皇帝只是個大家長罷了,別說是頂替裴慶的呼延奇正,就算是真的裴慶在世,也不能任憑自己的喜好玩弄眾人與鼓掌之中,除非魯國當滅。
富元才看着出列陳數自己罪責之人,心中便明了,寧王開始發力了,齊明遠的話狠毒,寧王之心更毒,只是他不明白寧王為何想要自己死。
略一思考,富元才頓時明了寧王的用意,不管齊王死不死,這事若是定了性質,別說是王位爭奪,就是性命也難保。
魯王高坐在王座上,身邊坐着皇后,兩人衣着華貴,卻都陰沉着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皇后的容貌與唐宛心極度的相似,若不是富元才知道唐宛心就藏在紫薇宮的地下,還真會誤認為唐宛心已經出世站在自己的面前。
皇后道:“太醫署何在?”
左首文官隊伍後方,一名白髮蒼蒼的正四品官銜的老者出列道:“臣在。”
“可派太醫去了紀府?”
“啟稟皇後娘娘,已派遣太醫去了紀府,不過……”
“不過什麼,可別吞吞吐吐的。”發話的是太子,太子位於龍椅護欄左側,不在群臣之列,或許是心急弟弟的安危,此時的太子一副着急的模樣,聲色俱厲。
太醫苦着臉戰戰兢兢的說道:“回稟太子殿下,據太醫傳來消息,齊王和紀大小姐……”
齊明遠此時再度斷了太醫的話頭道:“太醫,這裏沒有紀大小姐,只有神捕門的鐵衣神捕。”
“是,中丞大人,齊王和鐵衣神捕兩位大人,前者中了天網的斷九天,後者中了血隱宗的血毒,兩者都是當世奇毒,雖被謝畢生用百草丹暫時壓制毒性,再加上太醫的救治,也只能保證七天之內毒性不在複發,七天之後……”
太子急促催促道:“七天後會如何?”
“會死。”
“大膽。”
太醫嚇得立刻跪地磕頭道:“除非四大神醫出手,不然這世上無人能救,臣膽小力薄,罪該萬死,罪該萬歲。”
說著話,太醫居然隱隱哭泣起來。
“放肆,大殿前竟敢喧嘩哭鬧,來人,拖出去鞭三十。”
寧王位於右手護欄邊,不入武將之列,出列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侍衛將太醫拉了出去,以免影響朝儀。
片刻的功夫,太醫便被拖了出去,經過富元才身邊時,富元才清晰的看到太醫長舒了口氣,臉上除了淚水還隱隱帶着笑容。
齊明遠自次啟奏道:“啟稟聖上,事實確鑿,臣懇請殿下處死晉南王世子。”
“臣等複議。”
隨後寧王一系的文官齊齊附和。
“放屁,齊王危在旦夕,你們這群軟蛋不思如何救下齊王,而是成天治罪這個,治罪那個,如同吠吠惡犬,壞人心肺,文人真不是東西。”
武官中一名風行衛打扮的都統站了出來義正言辭的呵斥,他身旁的魏無忌打趣道:“老韓,可以啊,罵人都不帶粗,有水平。”
那人自傲道:“那是,咱風行衛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喝過墨水的,咱韓不同也得是天生的不同之人。”
韓不同說著話,對富元才點頭微笑了一下,富元才明白這是一種善意,畢竟自己和齊王一起逛青樓,在很多人看來自己已經是軍方的人。
“韓老粗,你罵御史台就罵御史台,可別連着我們。”尚書令怒喝一聲,韓不同抬眼看去,果然大半的文官都怒視自己,不免訕訕的縮回腦袋。
魏無忌不屑的說道:“慫包,可恥。”
韓不同冷笑道:“有種你也說。”
魏無忌正要答話卻感覺眾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頓時冷哼一聲上前回稟道:“啟稟聖上,聖人曾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臣覺得世子也是受害者,齊王和紀小姐救下了世子,這本是功德一件,若是治罪世子,豈不令齊王和紀小姐的苦心白費,況且,謝畢生是世子門下,為壓製藥物毒性也出了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臣認為不賞不罰,剛剛好。”
“你這個老丘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等聖言是用在這的嗎?不學無術的東西。”
國子監祭酒孔令怒喝道,作為聖人八十代孫子,他有充足的理由斥責魏無忌,魏無忌還不敢回嘴。
孔令怒氣未消的說道:“啟稟聖上,魏無忌侮辱聖言,當棍棒百下,以儆效尤,聖人云……”
孔令喋喋不休的說著聖人至理,頭前的大將軍紀無雙瞥了眼魏無忌便冷哼一聲,仔細打量着富元才,另一邊左武衛大將軍苗遠怪笑的捅着魏無忌道:“哈哈,沒半點文墨非要裝書生,該。”
魏無忌冷哼一聲,高傲的盯着天薇殿的房梁琢磨起來。
“臣認為,棍棒百下不足民憤,當以千下示警,才能令百姓對聖人有更好的敬畏之心。”
“孔老頭,你這就太過分了,百下老粗扛得住,千下你來試試,這是要我的命,殺人誅心,你是準備活活打死我,你個糟老頭子,壞的狠。”
“胡說,夫子誠善,爾等匹夫就當如此,才能不貽笑大方。”
“軟蛋,你罵誰是匹夫。”
“丘八,想打架嗎?君子六藝,老夫可不怕你。”
“打就打,咱武將出身,誰怕誰,朝會後,擂台見。”
“來啊……”
片刻的功夫,武官和文官吵成了一團,太子、寧王、紀無雙、魯王、皇后以及右手首位的丞相傅狄靜觀眾人紛爭。
富元才感到了幾種不同的目光,皇后和與太子是惡意的目光,魯王和紀無雙是善意,唯獨傅狄與寧王不善不惡,只是平靜的打量,這隻能說明兩點,一點是他們的立場本就中立,另一點便是兩人都是善於隱藏之人,隱藏的太深,連心之秘錄的力量都感受不到對方的喜怒
齊明遠是寧王的人,齊明遠的作為有一部分代表了寧王的立場,這一刻,一道警鐘在富元才的內心中敲響,富元才對於寧王的警惕又增加了幾分。
“放肆。”
太監大總管黃平手拿浮塵,尖聲尖氣的怒斥道:“大殿豈容爾等喧嘩。”
“臣等有罪。”
文物百官齊齊跪下,向魯王請罪。
魯王神色不變的看着眾人,對富元才說道:“晉南王世子,對於御史中丞的話,你有什麼想說的?”
富元才知道是生是死就在下一刻他的所作所為,於是富元才整了整衣服上前奏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