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楚遙平
房間中窗帘被拉上薄的一層,擋住了外面燦爛溫暖的光線,柔和的光線透過一層窗帘映照進來。房間裏面只有一個人,他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過去。
“爸爸……”
雲朵朵進入到德羅西的書房裏面,德羅西微笑着點點頭,伸手點着桌案:“朵兒,坐下來喝一杯牛奶,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不要着急。
“我不着急。”
她笑着說了一句坐在德羅西的對面端起牛奶來喝了半杯進去。
“這就是楚遙平,他的日子已經不多。”
監控器裏面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瘦弱的彷彿沒有重量一樣,雖然是躺在床上,還蓋着一層薄被,但是仍然輕飄飄,隨時都要被風吹走的樣子。
瘦骨嶙峋,皮膚呈現出病態的蠟黃色,宛如被蒙上了一層蠟紙一樣,不像是一個活人該有的皮膚和面容。看不出一點生機,本來年輕頗為英俊的臉,現在卻有着一些隱約的皺紋,晦暗無光,透出濃重的死氣。
雲朵朵見過楚遙平的照片,當時覺得這個年輕人,是一個帥哥,青春是他最好的名片。
但是現在……
她記得楚遙平應該只有二十多歲,現在看上去,他卻像是已經到了中年,甚至是更老的年紀。
斑白的頭髮無力地垂落在他的頭上,稀疏枯萎的乾草一樣,如果冷眼看上去,楚遙平就像是一個半老頭子,絲毫看不出,他該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
不知道是因為覺得冷,還是因為害怕,楚遙平用被子把自己緊緊地包裹在裏面,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忽然之間雲朵朵有一種感覺,楚遙平像是一具殭屍!
從他的身上,看不到什麼生氣和生機,他的整個人微微蜷縮起來,緊緊地包裹在被子裏面,像是一個到了秋天的蟬蛹一般。
“他怎麼樣?”
“日子無多,讓醫生給他檢查過,現在他的每一天,都只是在痛苦中煎熬着,拖延着。”
雲朵朵皺眉:“現在他是什麼情況?”
楚遙平是一個可憐人,他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不小心被楚綺翻盤,否則他現在該是遙遠的異國他鄉,過着非常滋潤富有的日子,可以成就他曾經得不到的夢想。
但是現在……
監視器裏面的楚遙平唇微微蠕動了兩下,唯有這個動作,才能證明現在他還是一個活着的人,還有一口氣在。
“無藥可救,所有楚綺身上的病毒,他都有。”
“怎麼會這樣……”
雲朵朵輕嘆一聲:“是楚綺做的。”
德羅西點點頭:“這段時間,他一直都被折磨着,痛苦地活在地獄之中。如果不是還有心愿沒有了解,他早已經想過無數次要死掉。現在他活着的每一天,都太過苦痛,無法得到真正的解脫。”
看到楚遙平先的樣子,雲朵朵也不再急於去問他什麼,安靜下來喝着牛奶吃着東西。
“那些人已經在審問,不過從他們身上,不會得到太多的情況。他們只是被楚綺高價雇傭的人,甚至不知道楚綺到底在什麼地,也不清楚雇傭他們的人,到底是誰。”
“我想楚遙平也不會知道太多的情況。”
“我的孩子,不用着急擔心什麼,子微在國內也在進行調查,很快會有進展的。楚綺的仿製品,都已經被找到控制起來,這些人還有楚遙平也被抓住,你真的不需要擔心什麼。”
雲朵朵點點頭笑了一下,只是她的笑容仍然有些勉強,楚綺一天沒有落,她的心始終都不可能真正放下。
“子微那邊最近有什麼消息?”
介子微每天都會和她聯繫,但是她也明白,為了不讓她擔心,介子微不會把任何情況都告訴給她。
“子微已經找到一些線索,想必很快也會有收穫。”
躺在床上的楚遙平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從沉睡中醒了過來,臉上的肌肉繃緊微微扭曲起來。雙眉緊皺,他用力抓緊被子,眼皮在不停地跳動。
痛苦,從未有多少時間肯離開他!
如果說這段時間有什麼是對他不離不棄的,唯有各種各樣的痛苦,這些煎熬不僅是來自**上帶給他的苦痛,更有心理上最他的每時每刻的折磨。
如果可以,他希望現在可以立即死掉,不必再忍受這樣的苦痛!
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什麼?
楚遙平苦笑了一下,他想已經得到了答案!
死亡,永遠都不是最值得恐懼的事情,唯有在無法忍受的劇痛中,失眠中,還有心靈上不堪的痛苦中,等待死亡到來的這個漫長時間,才是最折磨人的。
什麼時候能死掉,可以真正得到解脫?
他搖搖頭,或許快到那個時候了,因為現在他是在德羅西的別墅中,應該可以很快見到雲朵朵。只要說出所有他想說的事情,相信介子微和雲朵朵,還有其他人,一定可以為他達成心愿。
不願意繼續在這樣極致的痛苦中活在地獄中,他不想再等待,親眼看到楚綺的下場。
“我好想能立刻死去,雲朵朵,介子微你們快來看我了吧?”
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每一天的每一次,他都覺得似乎再也不可能有機會睜開眼睛,然而卻一次次地費儘力氣睜開眼睛,又看到了這個讓他沒有一絲留戀的世界!
“朵兒,你過去和他談談吧。”
“爸爸,我去看看他。”
“他想得到最後的解脫。”
雲朵朵楞了一下,看着監視器裏面楚遙平頭上稀疏花白的頭髮,緊皺的雙眉,微微跳動的肌肉,握緊被子的手。
冷汗從他的額頭一點點地滲出,他咬牙支撐着,是在忍受巨大難言的苦痛。
憐憫從雲朵朵的心底升了出來,這樣的楚遙平,應該十分痛苦,但是他卻不願意叫喊出來,寧願這樣一個人默默地忍受。這個年輕人,也有着屬於他的驕傲,只是他的一生都是一個悲劇!
“噹噹當……”
楚遙平聽到有人敲門,他苦笑了一下,無論是誰過來,還用得着敲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