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盡離殤
段譽心情舒暢,走到慕容雪跟前,讚賞道:“你年紀輕輕,就有俠義心腸,以後定會光耀門楣。”說完,拍了拍慕容雪的臂膀,慕容雪不由得“啊呦”一聲。
段譽驚道:“侄兒,你受傷了?”
不等慕容雪答話,關雨晴裊裊娜娜站起身來,娓娓而談:“皇爺,那天晚上,我看見大哥偷偷在山下祈禱,還在胳膊上割下一塊肉放進了藥罐子裏,給夫人熬藥,可惜,夫人還沒來得及服用就過世了。”
王語嫣聽完黯然神傷,段譽惋惜之餘,不禁對慕容雪極為讚賞。
宴后,段譽令宮女帶三人各去換洗,安排卧房,便和王語嫣回到寢宮。
段譽興緻勃勃,意猶未盡,“我看雪兒至情至孝,勇敢俠義,是個可造之材。”王語嫣囅然而笑,“嗯,我也替表哥高興。”
段譽嘆了口氣,鎖住雙眉,“慕容家人才輩出,我想雪兒也是志向不淺,他骨骼奇佳,是個學武的好材料,怎奈我的家傳武學不能外傳,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是逍遙派武功,也不好私相傳授,正猶疑不抉。”
王語嫣想了想,回眸一笑,“段郎,你可自創一套武功,先教他防身,雪兒造化匪淺,日後定有奇緣。”
段譽沉吟片刻,忽拍手道:“語嫣,你說的極是,我可從六脈神劍里演變出一套劍法,自創武功,就不算家傳武學。雖然威力和六脈神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但對付一般江湖人物綽綽有餘了。”
王語嫣聞聽喜出望外,“如此甚好!”
段譽又道:“語嫣,雪兒如果問起當年往事,還是不要跟他過多說了,表哥當年神志不清,殺了我父親,這些事讓雪兒知道,他難免心裏不安,會和我們生分。”
王語嫣默然,點頭稱是。
第二天,段譽派人叫來慕容雪,帶他來到習武場。
“侄兒,你有神劍在手,我正有一套無量劍法,共十二式,你願意學么?”
慕容雪大喜道:“侄兒自然願學!”
鮮卑慕容氏自慕容皝、慕容垂,英雄輩出,習武並非難事,不到半日,慕容雪就把段譽從六脈神劍演化的無量劍法全部練得滾瓜爛熟,一招一式都舞得虎虎生威,氣勢非凡。
段譽又和慕容雪對招演練了半晌,方才滿意。
“侄兒,你缺乏內力,臨陣對敵,須憑藉劍招變幻,沉着冷靜,且不可亂了章法。你慕容家斗轉星移,是武林絕學,可惜已經失傳多年。你日後還應當想辦法找回,莫讓祖先心血付之東流。”慕容雪點頭應允。
段譽若有所思,又撫着慕容雪肩頭,語重心長說道:“你父親是英雄豪傑,我甚是敬重,可惜他英年早逝,皆因匡複大燕,執念太深,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侄兒,凡事須量力而行,不可違背天意。”
慕容雪聞聽,臉色微紅,朗聲說道:“姑丈用心良苦,侄兒感激萬分,可是祖宗夙願,家母遺命,侄兒不敢摒棄。”
段譽嘆息一聲,又囑咐道:“這套劍法,防身尚可,你雖有神劍,但是遇到高手,卻也是用處不大。以後行走江湖,切不可魯莽衝動。”
慕容雪點頭說道:“我娘不幸病逝,侄兒前來,一是向姑丈姑姑稟告,我想帶爹娘的遺骨回故國安葬。二是那兩個姑娘無家可歸,孤苦無依,侄兒懇求姑丈收留。”
“你一片孝心,你姑姑自會答應。兩個姑娘留在這兒,你大可放心。”
慕容雪聞聽大喜,倒地拜謝。
慕容雪找到關雨晴二人,她倆正和興兒玩的高興。慕容雪把關雨晴叫到一旁,笑着說道:“雨晴姑娘,你和如霜現在找不到爺爺,總得有個安身之處。姑丈姑姑很喜歡你倆,希望你倆留在這裏,給興兒做伴,我心裏十分高興,特來告知。”
關雨晴聞聽,目瞪口呆,沉默不語。
“雨晴姑娘,你怎麼了?”
關雨晴眼神憂鬱,渾然不知風吹着秀髮在她眼前飄舞,良久,抬頭望着慕容雪說道:“大哥,你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慕容雪連忙說道:“你但講無妨!”
關雨晴笑道:“如霜年幼,讓她留在這裏吧,我跟你回去可好?”
慕容雪大感意外,連忙說道:“這如何使得,我不久將遠去塞外,你柔弱女子,哪經得起長途跋涉。”
關雨晴目光含淚,說道:“你這個理由,我不接受,所以我當你答應了!”說完也不等慕容雪說話,轉身離去。
慕容雪怔怔發獃,沒想到她竟會拒絕,心裏大失所望,想追上去,又覺得有強迫之嫌,大是不妥,但是讓她跟着自己又徒增負擔,望着她的背影,無奈嘆息一聲。
不覺一住半月,慕容雪向段譽和王語嫣辭行。段譽二人挽留不住,只好攜眾人送到宮門。
關雨晴摟着何如霜囑咐了一番,戀戀不捨。
王語嫣眼看慕容雪就要遠行,心裏亦是大為不舍,撫着慕容雪肩頭,憂形於色,灑淚說道:“雪兒,此去塞外,千山萬水,你倆要互相照顧,早去早回,千萬保重!”慕容雪聞聽,眼中亦是含淚,點頭答應。
段譽令人拿出五百兩黃金相贈,慕容雪推辭不過方才收下。
段譽又拿出一封書信交給慕容雪,“雁門關外有一縹緲峰,靈鷲宮主人虛竹先生是我結拜義兄,我倆多年未見,你有空時替我把這封信送去吧。”
慕容雪雙手接過書信,朗聲說道:“姑丈放心,侄兒一定把信送到。”說罷雙膝跪倒,對着段譽二人磕了三個頭,凄然說道:“姑丈姑姑保重貴體,侄兒告辭了!”說罷起身,帶着關雨晴和眾人依依惜別。
慕容雪和關雨晴趕着馬車行了數日,回到雪山。次日,殮了爹娘的屍骨,慕容雪悲痛欲絕,關雨晴好一頓勸解,這才收淚拾起遺骨,裝了罈子,回到氈房。
關雨晴回來就開始忙前忙后收拾着行裝,慕容雪心裏卻是愁苦:“帶着她同去,她又不會騎馬,何年何月能到得塞北。”
關雨晴見他怔怔的發獃,輕輕走過來,秋波微轉,溫情脈脈,“大哥,你在想什麼呢?”
慕容雪緩過神來,嘿然一笑,“咱倆從未去過北國,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走。”
關雨晴美目微閉,也有些茫然:“那麼,咱倆先去哪裏呢?”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咱倆還是先去靈鷲宮,把姑丈的書信送到。”
關雨晴嫣然一笑,點點頭。
慕容雪仰望遠方,想到此去山高水長,頓了頓說道:“雨晴姑娘,這一去萬里之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你在路上如果覺得辛苦就告訴我,咱們也不急着趕路。”
關雨晴聽罷心裏一暖,低着頭,輕聲說道:“慕容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叫我雨晴姑娘。”說完不由雙腮緋紅。
“那叫你什麼?”慕容雪一怔。
關雨晴明眸微轉,神情忸怩,“你娘……不是讓我們……兄妹相稱么?”
慕容雪聞言,嘿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