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談判高手宮虞兮
又是一個老套的嫡庶爭權的故事,即便屈滄溟不說,鳳逸陽等人也是有所耳聞的。
屈滄溟的母親,雲嫦是屈槐序的母親姬玄帶去宮中的陪嫁丫鬟,一直是侍奉在姬玄左右。
雲嫦因為有幾分姿色,被屈恆之看中。那時的姬玄只是個貴妃,同當時的皇后墨氏爭鬥了兩三年的時間,為了穩固自己在宮裏的地位,便將她送給了屈恆之做通房。
雲嫦在姬玄爭權奪勢的過程中也起了重要的作用,幫她排擠掉墨氏坐穩后位也是功不可沒。
但也正因為這樣,雲嫦知道後宮有多險惡,自己在宮廷鬥爭里活下來有多艱難。她不敢爭寵,不敢出風頭,更不敢懷孕,她知道,姬玄下一個要殺掉的人就是她,因為她知道太多秘密。
宮廷的避孕措施並不是百分百有效的,雲嫦在姬玄生下屈槐序的第三年也懷了孕,她每天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留神,自己就失去了這個孩子。畢竟後宮內出點一屍兩命的“小意外”,再正常不過。
屈滄溟長大何其不易。
雲嫦聰明,卻是個沒有大局的懦弱女人。她一生都在保命,保自己的命,保兒子的命。
她不敢讓屈滄溟成才,每天小心翼翼,生怕人誇他一句“出類拔萃”。
後來連外人都在說,雲妃這些年,兢兢業業只為把二皇子養成一個廢物。
屈滄溟年紀小些沒有自己的主意,到了十二三歲便不跟母親親近了,他轉身去投靠了娘家有些勢力的薛貴妃,在薛貴妃的幫助下,這才慢慢抬起頭來。
十幾年來屈滄溟的待遇,屈恆之看在眼裏,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她們。畢竟他自己都是通房丫頭所生,一直同屈曼殊對抗多年,沒有姬家和薛家的幫扶,皇位都坐不踏實。
屈恆之只有屈槐序和屈滄溟兩個孩子,起初也有意將屈滄溟好生培養,後來看雲嫦一心讓他變成廢人,以免牽扯到奪權爭鬥里,也覺得各有各命,何況他坐穩皇位也有求於姬氏,對屈滄溟的教育,便沒有強求。
屈滄溟成熟得早,一邊裝着廢物,一邊私下裏讀書習武發奮圖強,以至於性格都變得扭曲了。
他十二三歲想盡辦法同薛貴妃接近,也不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而是背水一戰。若薛貴妃同意,自己還有翻身機會,若不同意,可能自己終身便是廢物了。
他沒有看錯,薛貴妃也是個心比天高的主兒,並不甘於就這樣在後宮裏平平淡淡過一生。他許諾以後的薛家定是鳳國權勢最盛的家族,只要她願意把幼年的他從泥淖中拯救出來。
薛貴妃暗中找了人教屈滄溟功夫,在他十四五歲時,已經可以放倒體型是自己兩倍的壯漢了。楚清辭帶兵攻打鞣然那年,鞣然的主將陣亡,便是他自告奮勇要隨軍出征。
因為那時屈滄溟年紀太小,不具備隨軍打仗的實力,屈恆之並未應允,卻慢慢地發現了這個兒子並沒有如他所料變成一個富貴閑人,暗自放下心來。
屈恆之自己也是通房丫鬟所生,心裏明白屈滄溟的處境,對他也是優待有加。此次屈滄溟被擒,鞣然的立場很明確:條件好說,二皇子平安回去最重要。
奈何江山雖現在是屈恆之的,以後畢竟落到屈槐序手裏。用城池換回一個威脅自己皇位的人,屈槐序當然不願意。
使臣遲遲不來,也正是屈槐序從中作梗。
“少扯那些沒用的,這世上誰不是傷痕纍纍地活着,你以為就你可憐么。”
鳳逸陽和鳳懷瑾兩個男人沒有說話,倒是虞兮,擺擺手制止了屈滄溟說下去。
她並不是沒有這個共情能力,相反,她心裏同情得很,也覺得屈滄溟不易。可那又怎樣,回憶這些,對屈滄溟今後的人生沒有絲毫幫助,他要想走出來,就要放下過去。
屈滄溟皺緊了眉頭看着虞兮,好像她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是男人,就爭口氣,幹掉屈槐序取而代之。不然你現在不被他殺了,不代表過幾年不會被他殺掉。沒有誰天生高貴,即便含着金湯匙出生,自己是個廢物,也依然沒有什麼用。”虞兮冷淡地說,一字一句卻盡數鑿進屈滄溟心裏。
她在二十一世紀讀書,讀到陳勝吳廣起義,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她不是純粹講究“物競天擇”的達爾文主義者,卻非常在乎人生而平等,在乎打破階級。
雖然說這話是為了讓屈滄溟同她們合作,但也確實是發自內心的。
屈滄溟的眉頭依然皺着,神色卻凝重了許多。
“我是有取而代之的心,奈何現在人在矮檐之下……”
“你放心,如今事情敗露,屈槐序第一件事就是親自來上京接你回去,以免落下殘害手足的罪名,以後失去民心。你且耐心等等,不出十日,屈槐序必來上京。”
虞兮打斷他,堅定地說道。
“二皇子,你有勇有謀不是凡輩,朕並沒有看低你的意思,但此種情境下,你要想爭得鞣然皇位,沒有我大鳳國的輔佐,希望太過渺茫,若你信得過朕,我們可以從長計議。”
鳳懷瑾看虞兮咄咄逼人,連忙扮紅臉,“好心”勸慰道。
進是深淵退是峽谷,屈滄溟又怎會不知。
“就憑我能研製出新型武器,即便你不同意合作,鞣然也早晚對鳳國俯首稱臣。到那個時候,稱臣的就是你的父親和兄長了。”
虞兮看屈滄溟猶豫,連忙助攻。
“你若同意合作,我們輔佐你登基,待你羽翼豐滿時,若有本事把鳳國變成你鞣然的領地,我們也自認藝不如人。你不同意,可是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鳳逸陽就佩服自家王妃這點:事情看得透徹,雖然平時話少,可真到談判時,說話句句在點子上。
他作為這件事的主謀,反而一言未發,看着虞兮和鳳懷瑾二人輪流遊說,好像一切與自己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