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紆尊降貴

第155章 紆尊降貴

耶律玄的這個管家是早年跟着他東征西戰的,後來因為年紀大了腿腳不大利落,所以,才把他留在王府掌家。

他並沒有因為馮小憐是當今皇太后就卑躬屈膝,更沒有被馮小憐這幾句嫉妒諷刺疾言厲色的話給嚇怕。

他就那麼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兒,似笑非笑地看着馮小憐,彷彿一員沙場上殺伐決斷的大將。

馮小憐被他的氣度給震懾了下,但旋即又黑了臉,一雙眸子就跟淬了毒一樣,死死地盯着管家。

即使在攝政王府,她也不能沒了氣勢。好歹她是耶律弘的生母,當朝皇太后。以耶律玄對耶律弘那般呵護,絕不會對她這個生母如何的。

上次,他拔劍在她面前殺了平氏,又把劍架在她的脖子上,還不是因為怕耶律弘沒了母親,最後沒敢下手嗎?

所以,馮小憐以為耶律玄做這一切,不過是嚇唬她而已。耶律弘是耶律家的希望,只要是不利於耶律弘的事情,耶律玄都不會做。

她美美地打着算盤,這才敢來攝政王府。

卻不料還沒見着耶律玄,就被這個上不了檯面的管家給拿話轄制住了。

她豈能受得了?

瞪圓了那雙丹鳳三角眼,馮小憐就朝喜寶公公臉上打了一巴掌,厲聲喝罵,“主子都被一個奴才給呵斥了,你還在一邊兒看熱鬧?”

喜寶公公無端挨了一巴掌,當著那麼多的人,臉上真是滾燙得幾乎能煮熟大蝦了。

他又羞又惱,只得沖管家喊道,“好你個奴才秧子,連太后的鳳駕都敢衝撞,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平日裏,他狗仗人勢,在宮裏,作威作福慣了,也確實沒把這個管家給放在眼裏。

反正有馮小憐發話,他就牙一咬,揮起胳膊對着管家掄去。

管家紋絲不動地站在他面前,嘴角擒着抹笑,靜靜地看着喜寶的拳頭帶着風打了過來。

待到了面前,眼看着差一步就要打上他的臉,他的身子忽然就急速地一錯,躲過了喜寶那帶風的拳頭。與此同時,他出手快如閃電,一把就攥住了喜寶的手腕,稍一使勁兒捏住了。

“哎喲,哎喲,快放開,斷了……”喜寶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子似乎被一把鐵鉗子給夾住一樣,那痛徹骨髓的疼痛,讓他一下子額頭直冒冷汗,忍不住疼得就叫起來。

管家好像是聽不見喜寶的叫聲一樣,並不立即鬆開手,而是捏着他的手腕子往前一送,就把喜寶給推了出去。

喜寶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他這股大力給送了出去,踉蹌了幾步,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華麗麗地臉貼地摔了出去。

自己的人沒有佔到便宜,反而還出了這麼大的丑,馮小憐頓時氣得面色通紅,上前蹬蹬幾步走到喜寶面前,對着他的腰就猛踢了幾腳,“沒用的奴才,快滾起來,別在這兒出醜!”

喜寶忍痛往上爬,心裏卻充滿了哀怨:跟着這個主子,就沒有好日子過!

南宮如還在後頭添柴加火,“太后,您看看,攝政王府的人壓根兒沒把你放在眼裏啊?一個王府的管家,都敢公然指責太后,都敢把太後跟前第一得用的人給打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攝政王府天下獨大呢。”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自小在深宮裏長大,跟着生母榮貴妃學了很多後宮爭風吃醋的手段。像是這種架橋撥火的,不過是段位極低的,南宮如年幼都會玩了。

馮小憐正在氣頭上,聽了南宮如的話,肺都快氣炸了,更不會去琢磨南宮如的話到底有什麼不對。

就聽她冷哼一聲,望着不遠處的花廳,恨上心頭,“有弘兒在,別人別想覬覦那位子。想獨大,也得問問我們馮家樂不樂意?”

管家聽了馮小憐的話,不由嗤之以鼻。這個愚昧無知的婦人,還想把耶律家的天下交給馮家嗎?

不過他不會跟馮小憐說這些,他只需要把馮小憐帶到花廳就成。其他的,王爺自有論斷,畢竟,他一個管家,還沒資格插手這些事兒。

他只要替王爺掌管好這座王府,不讓王爺操心就成!

聽見管家帶着不屑的冷笑,馮小憐心裏更是氣不忿兒,耶律玄的勢力真的強大到可以對抗虎師和狼師了嗎?

不然,怎麼王府的管家這麼不懂事兒?

想到這裏,馮小憐忍不住氣得剜了管家幾眼,管家卻不以為意,只是身後恭敬道,“太后,這邊請!”

馮小憐本想讓喜寶公公出手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但沒想到,喜寶年紀輕輕,竟然被王府這個腿腳不甚便利的人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豈不丟人現眼?

馮小憐一張妝容精緻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待要發作管家一番,卻又不敢。方才喜寶已經吃了大虧,她可不能太過操之過急了。

如今她和太皇太後手裏都有一支精悍的隊伍,據她和自己姑母商量,耶律玄必定不敢輕舉妄動。

趁着這個機會,她們要剝奪了耶律玄的領兵之權,讓他以後再也翻騰不出浪花來。

見管家指着前頭讓她走,馮小憐不由冷哼一聲,跟着管家進了一道垂花門,沿着抄手游廊走到盡頭,就是兩扇雕花格子門大開的花廳。

隔着輕綢軟簾,馮小憐可以聽見裏頭有人輕聲說笑的聲音。

她也不是個沒臉沒皮的,站在那兒就不走了。

都到了花廳門口,也沒見耶律玄出迎,馮小憐心裏真不是滋味。

若是自己真的走進來,那真是掉架子掉到家裏了。

即使心裏再在乎耶律玄,馮小憐也不會自貶身價地挑了帘子進去。

她站在那軟簾外,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問那管家,“你們王爺就在裏頭?”

其實她只明知故問,但這個時候,她又不能傻站着,只得沒話找話。

方才管家還被她破口大罵著“奴才秧子”,這會子,她拉不下臉來,又找人家說話了。

管家也不是吃素的,皇太后的問話,他不得不答。但讓他心甘情願地跟馮小憐搭話,他又不樂意。

於是,他站定之後,只是淡淡地垂下眸子,並不看馮小憐,只答應了一個“是”!

而且,那聲音還很是低沉,隔着帘子,也不知道裏頭的人能不能聽見。

她就不信,耶律玄要是知道她來了,敢坐在花廳里,大模大樣地不來接她?

往日裏,耶律玄對她一向恭敬有加,不管何時,只要遇到她,都會行禮。

一定是管家這個奴才秧子沒有把話傳到,耶律玄不知道自己來了吧?

想到這裏,馮小憐又歡喜起來,她剜了那管家一樣,陰陽怪氣從鼻孔哼出一聲,“你去告訴攝政王,就說本宮來了……”

一語未完,就被管家給截過去,“王爺吩咐了,太後到了只管進去,不必客套!”

這話,讓馮小憐忍不住想抽管家嘴巴子。

她這哪是客套?分明是耶律玄借口託詞而已。

事到如今,她對耶律玄是不抱希望了,只是若就此放棄,她心裏還是不甘。

所以,她還想親自來問問耶律玄,她,為何就不能是和他風雨同舟的女人?

可是管家說這是耶律玄的吩咐,但為何不大開大門,一大家子迎了出來?

好歹,她也是個身份尊貴的人,哪能受這樣的氣?

可偏偏耶律玄不說話,更沒有出來,這讓馮小憐就跟被晾在門口一樣,進退兩難了。

咬了咬唇,馮小憐只得紆尊降貴地喊了一聲,“皇弟?”

耶律玄在花廳里聽見了,一屋子的人都聽見了。

南宮儀就有些坐不住,這樣,豈不是更加深馮小憐對他們的憎恨了?到時候萬一她失去理智,真的挑起戰爭,耶律玄要如何應對她們那兩支精兵猛將的隊伍啊?

她扯了扯耶律玄的袖子,面色有些擔憂。

耶律玄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下,這才挑眉揚聲道,“門外的可是皇太后?不知來攝政王府有何貴幹?”

雖然不是自己預期的好話,但耶律玄能開口,馮小憐還是大喜。

“皇弟,本宮來,就是想和你說幾句話……”她帶着些期盼,聲音還隱隱有些顫抖。

“皇太後身份尊貴,有什麼話只管叫人來傳就是,何必親自前來?”耶律玄坐在太師椅上,身子懶洋洋地靠在後背上,一手拉着南宮儀的手把玩着,聲音里透着說不出的冷意。

馮小憐哪裏是來說幾句話這麼簡單,她是來想看看南宮儀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更想來辱罵南宮儀一頓的。

可是耶律玄這不冷不淡的語氣,讓她着實不好搭話。

在門外遲疑了一陣子,她終是硬着頭皮道,“聽說皇弟歸來,母后甚是挂念,本宮特意來看看。”

她實在是沒臉說自己想來挑撥離間的,只好把太皇太后搬出來。不管如何,那都是耶律玄的嫡母。

身為攝政王,絕對不能對嫡母不敬的。

可是她哪裏知道,人被逼到絕境上,什麼都不會在乎了。

她三番五次地設計想害了南宮儀,太皇太后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由着她胡作非為,耶律玄早就不把那個老太婆放在眼裏了。

何況,他和那個老太婆之間更是有殺母之仇,以往的母慈子孝,不過是權宜之計。

對於南宮儀的失而復得,也讓他看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他怎麼努力,馮家的人都不會和他一心。他一心想守護好耶律家的天下,但隨着馮家勢力的增大,他們已經不滿足目前的地位了。那個九五之尊的位子,他們已經垂涎已久。

而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這兩個女人,和耶律家,也絕不是一心。

對待謀害南宮儀的女人,耶律玄不會心軟。對待謀划耶律家的天下的人,耶律玄更不會姑息!

所以,他和馮小憐之間,已經沒有絲毫可以退讓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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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品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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