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故地重遊多情

()洪秀全和楊秀清跑路，最為氣氛的就是塞尚阿。

塞尚阿同學是個好學生，中過舉人當文臣，對於一些個理論很是追捧，造反者，必死，誅逆臣，是個榮譽，對於沒有把太平軍反賊逆黨一口包圓，他很生氣，生氣之餘，更加努力，落實到行動上，就是一個字：狠。

塞尚阿以欽差大臣的身份，手握那把很恐怖的什麼什麼刀站在營前，一改往日文弱的作風，惡狠狠的表示：

不儘力殺敵的將領，死！

不互相幫扶合作攻殺敵軍者，死！

不聽命令者，死！

死！死！死！死！

好多好多死，帶給了很多很多的變化。

死，對於一個害怕死的人來說，一定是最好的信仰。為了不死，一切的事情都可以辦。

烏蘭泰和向榮當下表示要好好合作，不搞內訌，團結協作，本着殺敵第一，友誼第二的原則，共同努力殺敵。

其中，反應最激烈的當屬向榮，因為，前線說的上話有權利的將領除了他之外都是滿人，或多或少都能和塞尚阿扯上點關係，有的是親戚，有的是兄弟，也有的是親戚的兄弟，兄弟的親戚。總而言之，向榮雖然當了這麼多年的悍將，畢竟是個漢人，因為種族原因，沒有關係網絡的扶持支撐。

所以，向榮恐懼塞尚阿先拿他開刀。無可爭議，他怕死。

為了避免這個事情的發生，他重振雄風，展現了早已失去多年的悍將風範，主動爭當咸先鋒，表示要殺光太平軍。

這真的不是表面功夫，因為他得到先鋒令之後約莫一刻鐘，他就領兵出擊了。

故地重遊，猶記得那年的處處艱辛苦澀，如今卻要一一再次品嘗，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回憶似線，也就偶爾針扎之下，多數時刻，還是在佈陣與防區中耗費精力的。

紫荊山區經過楊秀清的改造和之前駐守的經驗，防禦幾時不是什麼大的問題，可是，太平軍連日激戰，損失很大，兵力嚴重不足。

楊秀清險中求勝再出奇招，或許，每一個都有資格向這個世界證明自己的能力，戰場無情亦需要每個人的用力，比如――婦孺老人孩子。

楊秀清自領少數兵馬約莫一千多點屯兵莫村，而命令蕭朝貴、韋昌輝和胡以晃率領三萬紮營蔡村江，三萬人之中百分之八十都是婦孺老人孩子，戰鬥力等同沒有。

之前，楊秀清和韋昌輝的宅男生涯就是在蔡村江所度過的，蔡村江遺留下來大量的工事――楊氏工事，堅固可靠。

風吹過，工事的黃土不斷捲起，當幾千人面對幾萬人的攻擊時，楊秀清卻選擇了哈哈大笑。

不是釋然，而是一種態度。太多太多的勝仗彙集到楊秀清身上之時，一時間無法合理消化的楊秀清，產生了腹瀉反應，他輕敵了。

工事堅固，兵馬精銳，沒有理由不取勝。

事實不是如此，為了活下去的向榮顯然絕招使出，在人海戰術中追求局部的勝利，預備隊彙編一大堆，主力兵馬四散，來來回回，反覆沖陣，精銳無比的太平軍亦是疲於奔命，本就人少，更何況還要四處來回奔波，戰鬥力漸漸下降，賴以生存的工事也在不斷的衝擊淪為黃沙吹漫天。

一種人，輕敵中招之後，亦能振奮士氣，楊秀清屬於這種人。面對重重人海戰術，他再次哈哈大笑。

不是放棄，而是釋然。先輕敵後釋然，我們管這叫做二皮臉……

楊秀清抬着大刀，身披道袍，殺了幾個衝上陣地的清兵，又帶着幾聲吆喝，咒語年個不停。

恍惚間，太平軍看到了天父下凡與他們共同殺敵，有天父在，又有何怕？殺殺殺！

清軍的人海戰術雖然人多，但畢竟不是精銳之師，多是些跑路大隊，與士氣再次被振奮的太平軍相比，完全不佔優勢。全靠人數優勢，源源不斷的預備隊補充而已，太平軍雖然再次被振奮，畢竟兵力不足，況且士氣這東西就是一次性筷子，用完了就沒了，藉此，清軍和太平軍勉勉強強的打了個平手。

使出所有手段，展現悍將風采的向榮心生一計，將騷擾進行到底。

他派遣少量的精銳兵力（多是團練，很費解，為什麼晚清普遍民兵比官兵戰鬥素養高，後來會有結論的）從小道山崖潛入到太平軍的腹地，進行短時雷雨*擾。與此同時，加大正面部隊的攻擊速度，調過來火炮火銃各種先進裝備一齊攻擊。

戰無二時，向榮再出狠招，命令隊伍採取漫無頭緒的攻擊方案……各種部隊，無論編號，無論藩屬，無論實力，通通進攻，同時，也不力戰，打不過就換個工事接着打。

以上種種，我們可以稱為“蚊子戰術”，咬你一口最多痒痒一陣，但關鍵是，它吱吱叫煩人思緒。

更可怕的是，向榮和烏蘭泰把火炮架在了山崖上，很喜歡衝鋒的太平軍一旦衝來，炮灰伺候。

這叫好比把你關在一個充斥着蚊子的房間裏，你急忙開門逃走，卻發現門前站着一隻老虎等待飽餐。

楊秀清使勁渾身解數，堅守莫村不被攻克，與此同時，韋昌輝、蕭朝貴和胡以晃的蔡村江陣地依賴地形和工事暫時無時。

戰爭轉入了僵持階段，受罪的依然是太平軍，拜清軍蚊子戰術的不斷騷擾，太平軍幾乎上日日提精神，夜夜不睡覺，痛苦勞累不堪。

此時，清營中第一文學家姚瑩又有新作品問世，他老人家大筆一揮，墨香在宣紙上來來回回，片刻間，墨香傳千里，飛墨消融，筆勁醇厚。

既然有作品問世，就要有地發表，於是，姚瑩找到了江忠源，想他詢問哪裏的稿費高一些。

江忠源告訴他，那裏稿費最多，大人的文章，交給我便好，我幫你發表到那裏。

江忠源吩咐左右，將姚瑩大人的作品謄抄幾遍，印個好多張，讓精幹細作拿着去太平軍戰區發表……

內容很簡單，我清軍十萬人封鎖你部了，洪秀全早死了，太平軍氣數已盡，反賊不得好死，清軍優待俘虜等等。

伴着這告示一起到來的還有大量的加強版毒藥，以及很多清軍出產的地雷，四下散播，埋雷。

姚瑩無愧大文豪之稱，此作品引起反響激烈，眾太平軍紛紛表示作品有深度有涵養，值得學習，帶來的結果就是，太平軍將士紛紛投身到宣傳鼓噪聲勢之中，之前剛剛憑藉蕭朝貴的“小天堂”理論而被提起的士氣，再一次降到了冰點。崩盤，似乎又一次在所難免。

撤退，對於太平軍而言，是很現實的選擇，似乎也是唯一的選擇。

但是，楊秀清沒有這個想法，洪秀全更是沒有這個想法。

因為，很重要的一點，現在軍糧不足，而根據月份來分，現在是六月份，只堅持幾個月稻麥就豐收了。

必須，必須收割完軍糧，才能撤退。

然而，在堅持的歲月當中，已經有不少太平軍操練起清軍的絕招來――跑路。縱然軍紀嚴明，鐵血之師，總歸是要吃飽飯的，現在吃不飽穿不暖，談什麼打仗？

太平軍的應對方法對我們而言已經熟稔――

天父下凡；

天兄下凡；

天王教導；

三個“兄弟”宣傳的思想都一樣，批判隊伍當中存在的投降不進主義，保持隊伍高尚的純粹性，肅反一切反革命。

抓了幾個人，砍了幾個人，基本沒用。

因為，自古以來的反革命都不是幾個人的事，往往是一群人的事，同時，這群人是出於同一個夢想同一個目標才反革命。

他們要吃飽飯，在這之上才是戰爭的勝利。

對此，楊秀清沒有辦法。退而求其次，只能在別的方面尋找提升士氣的辦法――比如，打勝仗。

可惜，大部分的太平軍都對此無能為力，沒勁。於是，楊秀清帶着自己的親軍精銳，肯賣命的忠實信徒，湊了幾百人。

幾百人的攻擊目標是烏蘭泰，烏蘭泰兵馬挑出各種外部因素，往少了說也幾千人，還輔以火器作戰。

楊秀清同志依然保持了清晰的脈絡特點，首先，命令那些個不能打的夥計們防守，使勁防守，吸引向榮的注意力，保持其持續火力不支援烏蘭泰。

向榮此人，本就是在悍將的名號上打轉的同志，喜歡搞一些以強勝弱乘勝追擊的篇章，對於那些唾手可得東西十分喜歡。就比如，太平軍接近崩潰的兵力鎮守的陣地，他一定窮追不捨，至於其它的，通通扔掉腦後。

之後，攻擊烏蘭泰。

烏蘭泰大人此時正沉迷於轟炸遊戲中而無法自拔，對於牢籠當中的太平軍，絲毫沒有戒備。

烏蘭泰一手令旗，坐到指揮桌前瀟洒，偶爾鬱悶幾番，心中想着為何自己的本事沒地施展，讓向榮這廝搶佔了功勞。

想着想着，他進入到了楊秀清的世界。

斗轉星移，滄海桑田，火銃隊紛紛倒下。烏蘭泰正欲回身殺敵，突見眼前一片漆黑。再醒來，自己已然兵敗逃走……

烏蘭泰疑惑了，自己在夢中無數次請求向榮支援，這廝居然無動於衷？

向榮，你在找死嗎？

烏蘭泰發出質問的同時，向榮也率隊趕了過來。

或許是楊秀清攻擊之時，發出的動作太大，亦或是向榮有所察覺，竟放棄了軟柿子，而直奔楊秀清，悍將本色終於展現。

烏蘭泰和向榮兩面夾攻，縱使楊秀清才能非凡，亦不得不退去，撤回陣地，繼續防守。

當日夜不停的努力淪為泡影，當辛勤的汗水映襯失敗，是所有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此時的太平軍眾生，面如死灰，死一般的沉寂，或許已經有人意識到，自己無法活着走出這片山區了。

此時的洪秀全依然是沉着的，忙着在各種教義中翻出有利於士氣提升的條數。

此時的楊秀清依然是能幹的，多次率領游擊隊騷擾清軍卻被屢次摸清路線，漸漸不支。

此時居於人后的石達開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因為自己甚至還沒有獨立領導過一場戰役的勝利，就要奔赴黃泉。

韋昌輝和蕭朝貴紛紛表示，拼了。

或許，死亡並不害怕，只是剎那間的一陣痛而已，真正使人傾倒的是死亡之前的恐懼想法，猶如一縷煙一陣風，纏繞包圍着你，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