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作畫
如此過了三天。
每天，畫社的肉湯都沒有斷供，學生們也漸漸神志不清起來，走路都有點恍惚，像抽了大煙似的。
這三天，又陸陸續續來了幾人，但都不是學生，偶爾有人眼中精芒閃現。
以聶峰現在對武者的一些了解，知道這不過是精英戰士境界，元力外溢的表現。
而在這境界以上的武者由於對元氣的精準掌控，已能精芒內斂，所以不排除這些人裏面有更高級武者的可能。
說是一周的強化訓練，實際上是整天的洗腦。
幾個老師輪流給學生們灌輸極致藝術，獻身藝術的東西，聶峰和一些人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
院子不大，進出比較頻繁，偶爾經過社長李萍的房間，見她端坐於蒲團，旁邊燃着老香，嘴中念念有詞，神情虔誠之極。
回到畫社有些時日了，但李萍除了偶爾給學生洗洗腦，晒晒心情感悟外，大部分時間在燒香念佛，社內許多雜事都甩給了妹妹。
而妹妹李樂這幾天忙得不亦樂乎，里裡外外都是她在張羅，幾次碰見聶峰都是匆匆說幾句便忙去了。
聶峰也注意，李樂有幾次也喝了那肉湯，不過後來就沒喝了，也不知是什麼原因，這讓聶峰有些疑惑不解。
有時候聶峰也納悶，這姐妹兩個，不僅容貌各異，性格也是兩個方向，一個安靜老成，一個單純活潑。
在這地方呆了幾天後，在李萍的帶領下，眾人又來到了廟子正中的小廣場，進行所謂的終考。
老師們招呼大家在蒲團上席地而坐，聶峰注意有幾人正抬頭看天，指指畫畫，深色異樣，也抬頭望去。
這一下差點把聶峰驚地叫出聲來，只見數百米上空濃濃的霧氣正在飛速流動，聚集。
本來這霧氣濃的化不開，像一個倒扣的盆子似的，將古廟罩在裏面。
而現在不斷變化，重聚，漸漸竟形成一張人臉模樣！
這霧氣匯聚而成的人臉，劍眉星目，嘴角輕描淡寫漾着一抹微笑，正自天上俯視着眾人！
這神情，就像一頭巨獸正輕蔑地看着腳下的幾隻螻蟻一般。
一種龐然氣勢和威壓頃刻落下，眾人心裏忽覺一沉，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悶和壓抑湧上心頭！
忽然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聶峰迴過神來，轉頭看去，卻是李樂，她竟坐在聶峰旁邊的蒲團上；
聶峰剛想問話，對面的女孩手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但是周圍的學生都注意到了這異象，不少人惶恐、緊張、呼叫，霎時間人群亂做一團！
李萍也顧不得自己清高事不關己的形象，趕緊和其他幾位老師起來維護秩序，大聲呵斥。
忽然，天上的人臉消散，那團霧氣不住翻滾，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裏面攪動，翻轉，其中隱約有電光閃動和陣陣轟鳴。
眾人的注意力又被眼前的的景象所吸引，只見霧氣中傳來一聲清吟，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這聲音像有某種魔力似的，在小廟上空一圈圈蕩漾開來，四處迴響，眾人只覺得耳朵轟鳴，心神俱顫。
李萍激動地雙目含淚，緊握雙拳，不停地低語道：“導師，是導師。”
只見霧氣洶湧中，一個峨冠博帶，兩袖飄飄頗有古風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上空。
他舉着一根有小樹般粗大的毛筆在空中揮舞，時而躍上高空，時而隱入霧中，時而高聲吟唱。
鴻矇混沌兮，
神之將出，
日月做筆兮，
天地為畫布，
研流雲清風為墨兮，
執彩練翱翔，
畫盡人間喜怒哀樂兮，
誰獨自彷徨，
滄海桑田彈指一瞬兮，
唯佳人而流芳。
這洋洋大氣，這堂堂景觀，靡靡仙音，是天上，抑或是人間？
“神跡，神跡，神顯靈了，神顯靈了！”李萍大聲呼喊着，如痴如狂，竟率領眾人長跪在地。
只見這古風中年人揮着巨大的毛筆，在半空中左舞右划，竟漸漸將霧氣抹去。
霧氣退散中漸漸勾勒出一片夜空，深邃的夜空上，竟有繁星點點，不時閃爍。
這星空是如此的靜謐和神秘，又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忽然，這古風中年人喊道，“浩然之氣不足，爾等快將熱血灌之！”
緊接着，跪在前排的兩名學生身上忽然標出兩股長長的血箭，直射空中！
這血箭在空中幻化為兩條紅蛇，向那巨大的毛筆筆尖直射而去！
兩名學生立撲，當場因失血過多不省人事。
異象頓生！
眾人一片紛亂，但在威壓下面，腳下彷彿生根似的，盡不能動分毫。
緊接着，又有三名學生身上鮮血噴涌，皆化作血箭投射到那筆尖上去。
一顧一念間，廣場上大部分人已嚇得驚慌失措，屁滾尿流，許多人哭了起來想要逃走，卻全身無力。
一會兒，廣場上學生倒下大片，李樂已經嚇傻了，四肢僵直，不知所措。
待到那血箭來到自己這一排時，聶峰忽然反身抱住傻姑娘，擋在自己懷裏。
只覺得後背啵的一聲，一陣撕裂疼痛，一股血箭已從自己身上標出，射向半空。
那支血箭到達空中，頓時如春風化雨般散開，蒸騰為一抹血氣，在那碩大的毛筆筆尖周圍繚繞，如霧如幻。
其間一顆紅色的珠子卻沒有化為氣血，它像一顆血色的星子，在霧中繞動，時沉時浮，若隱若現。
“別哭，有你聶大哥在，保你安全。”
聶峰低頭安慰着懷中的小姑娘，望着自己空蕩蕩的右掌，嘴角露出壞壞的笑。
剛才，手裏握着的那顆玻璃球，已消失不見。
那半空中的巨大毛筆筆尖所聚集的血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
漸漸地，在古風男人的揮舞下，整個夜空變成了一片血色，上面繁星閃爍，只覺得十分詭異。
忽然，在那血色的夜空中，出現了一個光點！
這光點由遠及近，光亮越來越強，周圍的繁星和它比起來，就如螢火之比星辰。
“成功了，成功了！”中年人高呼，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話音未落，一聲巨雷乍起！
破廟周圍的空間忽然一陣劇烈震動！
眾人只感覺天旋地轉，彷彿整個天地一下子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