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年一夢
第六章十年一夢
“柯叔，你沒事吧？”妃玄音連忙上前，關切問道。
來人正是柯叔，他是聞聽到打鬥聲音才趕到這裏，本想表現一番的他，卻沒想到平時引以為傲的儒家正氣，在人家手上連一個回合都沒有撐過。
不由的他，苦笑着連連搖頭，“都說玄門道氣霸道無比，今日一見果然所傳非虛，我這一敗，不冤。”
雖然他嘴裏這般說著，但妃玄音還是可以聽出內含的失落感。畢竟一個修行了幾十年的人一招落敗，無論是心情還是面子總是有些過不去的。
“柯叔…”
妃玄音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後者，只是輕輕的喚了一聲。
“呵呵，柯叔沒事的，只是人老了，不服年紀不行嘍。”
柯叔伸了個懶腰，隨即又摸了摸妃玄音的頭，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道：“傻丫頭，你怎麼會招惹上道門中人的？還是一個修鍊出三昧真火的頂級高手。”
“什麼？三昧真火！”咋聞聽這四個字，猶似以妃玄音的鎮定，也不免有些大驚失色。
三昧真火，道家的獨門武學，傳說只有修鍊到玄階的高手，才能以自身的丹田為爐凝聚出這種霸道的火焰，那種火焰以三色為主，極限之，可破毀江河，焚天燃海。
“柯叔，你是說…他最後臨去時留下的那三朵很漂亮的小火苗，就是傳說中道家的三昧真火？”妃玄音眼睛瞪得大大的詢問道。
“呵呵。”
柯叔苦笑着道：“雖然我也不想承認，但那確實是道家的三昧真火，他之所以在道氣中留下這種火焰，並不是為了炫耀什麼，其用意是讓我知難而退。”
“我滴個天，這怎麼可能嘛！”這一刻的妃玄音徹底傻了。因為她無法想像一個整天只顧着睡覺的學生，居然身懷道家絕技，更讓人無法相信的是，他居然還是一個玄階高手。
“那可是三昧真火啊，即便是道門中也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妃玄音連連感嘆，她實在沒辦法把道家高手的形象與那個整天都不着調的男孩兒聯想一起。
更何況那個男孩兒的年紀還那麼小，這樣的結果，確實有點驚到她了。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是怎麼招惹上了道門中的煞星？”柯叔鄭重道：“大小姐，別怪我沒提醒你，若真的是人家動了殺意，別說是我，就是老爺親來此處，怕也無能為力，因為修道之人，個個都是瘋子。”
“我沒有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面對柯叔的詢問，妃玄音竟然為婁夜雨保密起來，她也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麼，只是直覺讓她該為這個學生保密。
“看來，我要把這裏發生的事彙報家主了，對於道門中人，即使我們不能交好，縱然也不能得罪。”
沒有再去追問妃玄音什麼，柯叔自言自語道：“我只是奇怪，松江只是一個不知名的二線城市，怎麼會出現道門中的高手呢？真是怪哉。”
“好了柯叔，反正也沒什麼事，就不要想了。”妃玄音打了個哈欠，無所謂的道：“我困了，想要去休息了。”
說著，也不顧柯叔異樣的目光，便轉身向著別墅中走去，現場，只剩下柯叔搖頭苦笑，“這個丫頭，現在還能睡得着，可真夠沒心沒肺的。”
實不知妃玄音的心裏可比柯叔有數的多，今夜，她徹底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那個叫婁夜雨的學生，果然有着諸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又想起今夜婁夜雨的糗態，妃玄音忍不住撇嘴一笑，“這個臭小子，撒謊都不會，還真是有點可愛呢。好吧，看在你今天那麼聽話沒有傷害柯叔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不過最最最可恨的是，你竟敢偷窺你的美女老師，哼，明天若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婁夜雨，你就死定了…”
……
當婁夜雨狼狽不堪的回到自己公寓，已經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人生中，他還是頭一次這般的狼狽過。話說剛剛那一幕，真的是太驚險了。
“她認出我來了嗎？”婁夜雨不斷重複着這個問題，然答案，卻傻子都能想到。
隨手點燃一根煙，以此來平息緊張的情緒。可不過他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掩飾，他都知道，今天自己徹底的暴露了。
“這下可玩大了，明天該怎麼去解釋啊。”婁夜雨苦着臉，無奈的自語道。
隨即他想出一百種謊言來面對明天孫昕的詢問，不過又在其後被一一否定了，因為那些謊言無非就是出現了幻覺什麼的，而孫昕又不是傻子，根本不可能相信今天發生的一切是幻覺，事實上，那也真不是幻覺。
“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
想不出來個所以然，婁夜雨就索性不想了，一頭扎進了被辱中，繼續他的睡夢大法。
或許對於常人來說，一天有着八個小時的睡眠已經足夠，但婁夜雨不同，他每晚看似睡眠的背後，卻在夢中苦練絕藝，才會導致白天的時間站着都能睡着。
是的，沒有錯，婁夜雨一身通天徹地的本事，卻都是來源於一次偶然的夢中…
恍恍惚惚間，婁夜雨再度進入了深度睡眠，可他的精神卻是格外的清醒，靈魂出竅間，他又來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
這個地方山明水秀，是萬峰相連中的其中一座，這裏有瀑布，有森天巨樹，有溫和的清風，和大自然給予的一切綠色景象。
瀑佈下的一處岩石，其上坐着一位老者。老者鶴髮童顏，微閉雙目，身着青衫道袍，花白的長發高高挽起，滄桑面孔上浮現出歲月的威嚴。
如此形象，方不負得道高人之名。
遠處的空間中一陣懦動，不久後走出一個叼着半截煙蒂的青年。青年弔兒郎當的形象在見到道袍老者后迅速收斂，隨即掐滅口中的煙蒂，換成一副莊重無比的模樣。
“弟子婁夜雨，見過師尊。”
道袍老者看着面前玉樹臨風的青年，不禁欣慰的點了點頭，開口道：“少抽點煙，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那看似責備的話音里，卻充斥着濃濃的舔犢之情，是對面前之人的欣慰，同樣亦是對這個弟子的欣賞與滿意。
隨之，他接着道：“徒兒，記不記得你已經從師多久？”
“三千六百四十九天，算上今天，一共是三千六百五十天，剛好十年。”婁夜雨果斷的回答。
“好，很好。”
道袍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微笑道：“十年了，為師也親眼見證了我徒從一個頑劣少年成長到敢為青年的真正蛻變，在這段漫長的歲月里，你也學去了老師身上的所有本事。”
婁夜雨沒有說話，只是緊咬着下唇，他知道，今天便是要分別的時候了，因為老者第一次出現在自己夢中的時候，便說過十年師徒之約，今天，卻剛好期滿。
見此，老者欣慰，聲音更為豪邁，“傻徒兒，無須不舍，之所以與你定下十年之約，並非老師想棄你而去，老師真的還想再多活上十年，見證我門的逆五行之術在你手中震懾八方，只是今日，剛好是老師的陽壽殆盡之時。”
“師尊。”
婁夜雨陡然間雙膝下跪，恭恭敬敬的向著老者磕了三個響頭。
老者微笑無言，因為婁夜雨的大禮，如今，他當得起。
他還記得第一次出現婁夜雨夢中的時候，這個倔強的小傢伙說什麼也不肯下跪，而這個拜師禮就一直拖到了今天，雖然有點遲，但是，終歸還是在閉上眼睛之前等來了這一刻…
“起來吧，老師等這個禮，卻是足足等了十年啊，哈哈哈。”老者撫須大笑，彷彿整個天地間，都在放縱着他的這種快慰大笑。
“老師，對不起。”
婁夜雨的雙肩開始逐漸顫抖，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那是一個徒兒在得知真相后對師尊的愧疚，以及千萬個不舍。
曾幾何時，為了讓婁夜雨踏上修道之路，老者無情的將少年時候的婁夜雨一個人扔在墳地，和零下四十幾度的大雪下，以及滿是蚊蟲的原始森林中…
那時候，處在叛逆期的少年還不明白什麼是修道，因此無數次大罵過老者沒人性，禽獸，種種污言穢語不斷出口。不過老者根本不為所動，就是逼迫的一次更比一次狠，而少年憑着那一份倔強，硬是將修道人最難熬過的初級階段熬了過來。
直到有那麼一次，學藝五年的婁夜雨在一處深山修道時，碰到了另外一夥修行人的欺辱婦女事件，那一刻的婁夜雨血脈噴張，少年的血性促使他在怒火下大打出手，而結果，竟然是輕而易舉擊敗了五名修行人的聯手攻擊。
而那五個修行人的修為，足足比婁夜雨高上了兩個層次。
當被救的那個女子朝着他跪地碰頭時，他才愛上了那種感覺，那種當英雄的感覺。
原來，當英雄也是需要有實力的，若不是那個老傢伙日夜不停的逼迫，自己何能在五名修真者中救下婦女，怕一腔熱血換回來的不是驕傲，而是死屍一具了。
也就從那一刻起，他開始變的不再排斥老者，甚至還有點喜歡他暴虐的方式，因為只有那樣，才可以讓他真真實實的感覺到，自己的實力正在突飛猛進的提升着。
不過一個少年的倔強加叛逆，讓婁夜雨明知道錯了嘴上也不承認，直到一次次從老者眼睛裏看到慈祥的光芒時，他才會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還好沒有辜負老者的良苦用心。
但小小年紀的他，也會在夢醒時候偷偷流眼淚，然後夜晚打起精神，咬牙完成老者交代的一切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