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公子小白（一）
1.
齊國在齊釐公去世之後，形勢比較複雜，上大夫高傒主持了世子姜諸兒繼位儀式。然而就在齊襄公繼位的過程當中，暴露了齊釐公的一份遺囑，這份遺囑，說是齊釐公死後要姜糾繼位。是真是假不得證實。於是齊襄公開始追查內幕，威逼利誘血洗異己，姜糾與管仲、召忽連夜逃往魯國。
相對來講，因為公子小白朝中與後宮都沒有什麼勢力，受到上大夫高傒的推薦做了司空。
高傒對小白的聰明伶俐以及逐漸顯現出來的才幹由衷欣賞，但高傒更顧忌姜諸兒對小白的芥蒂，姜諸兒看起來表面很粗，做其事來不管不顧，但對君位卻倍加小心。姜諸兒就位以來，將公孫無知打回自己的封地渠丘，做了渠丘邑宰。朝廷上的事情，也只有年底、年中和年初三次參與，而且要每年如數向朝廷繳納糧草軍馬、軍車等器物，這讓公孫無知對君位只能望而興嘆。姜糾就更不用說了，自己逃到魯國連着管仲和召忽一起出逃。公子小白看上去既不爭權奪利、更不覬覦君位，在姜諸兒的眼裏似乎很溫順，可以利用。所以高傒才敢向姜諸兒諫言。
公子小白剛剛受封上任，便接到齊僖公的一個工程，那就是在後宮建造一個秘密地下隱宮。做什麼用處，齊襄公並不交代，只是交代要隱秘、要與現有的後宮隔絕，不顯山不露水，可以飲酒作樂，可以設鼓樂器具，而且能宴會、就寢，且舒適隱秘。
公子小白不大明白，就問鮑叔牙：“師傅可知這姜諸兒為何建造這樣的密宮？”
鮑叔牙說：“聽君上的口氣，不會是派什麼好用場，還不是為他你自己的奢靡娛樂！”
“整個後宮都是國君的奢靡娛樂場所，而且國君奢靡娛樂並無人干預，何必要建造隱秘宮室？”
“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用場，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做。我們且不管這些，按照君上要求去做就是。”
小白還是多了個心眼，心想：“或許姜諸兒為怕再有行刺而為自己尋找一個避風港。會時不時地躲避在這個避風港中會感到更安全！”
於是在鮑叔牙尋找的工匠開工的時候，公子小白還特意為這個密室留了另一個隱蔽出口。他想着一旦國君在這密室里被悍匪堵住了出入的正門，那豈不是國君必死無疑，有了一個隱秘的出口國君就可以順利逃生，而且要把這個隱秘出口做的十分巧妙，即便是刺客深入密宮，也不容易輕易找到這個出口的門在何處。另外就是後門的出口既要選擇隱蔽，又要考慮國君一旦逃出一定要安全逃生。就這樣公子小白把另一個出口設計在宮門的一側，這裏平時不可能有人會到這裏，更不會有人會從這裏摸進密宮暗室。完成了這樣的構思，公子小白就與工匠做了精心交代，一個隱秘攻城就這樣開始了。為了這個隱秘工程能實現隱秘建設不被宮中人所了解和掌握細情，百十號工匠都從外地調入宮中施工結果工程一經啟動，姜諸兒就開始催促，要公子小白在六個月之內必須完工，這讓公子小白和鮑叔牙十分頭疼。每日都在工地監理督促工程，但工期還是難以完成。那一日早朝，司空小白便向姜諸兒奏言，由於工程複雜，請求君上能寬容工期。
姜諸兒滿臉不高興。鮑叔牙趕緊上前解釋工程進展情況，進一步說明工期需要延誤一段時間。齊襄公大發雷霆，指着小白和鮑叔牙罵道:“你們這群廢物還能做什麼，寡人說好的工期一天也不能耽擱。誰敢耽擱就提着你們的腦袋來稟報寡人。”
小白和鮑叔牙都不敢言語了。趕緊增召工匠、人手為完成工期做着更艱苦的努力。
工期尚存在尾工，時間就到了。姜諸兒要來驗收，小白急得不行，不知道如何向姜諸兒交差，鮑叔牙卻胸有成竹地樂了。
公子小白說：“國君馬上要驗收，交不上差事可是要掉腦袋，師傅為何還能笑得出來啊？”
鮑叔牙對公子小白說：“當初，公子並未說給君上造密室還要留上一個逃命路。而今密室已經完工，那條出逃的後門隧道只要先不說，主公不是可以認為我們完工了嗎？”
公子小白說：“那就是說，可以讓國君對密室驗收了？可是出逃後門不說將來姜諸兒會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啊。”
鮑叔牙說，“待完工後一併稟報，現在料主公也不會把這個密室應用起來，只要先不說，把那段暗道掩飾好，君上即便是驗收密室，也會滿意，一定會以為我們完工了。”
這一天早朝，齊襄子姜諸兒先是問公子小白是不是修建好了地下密室，小白只好漲着膽子、硬着頭皮稟報：“密宮已經修好，按照主公要求修繕密室的事情已經完成，只等着主公觀摩驗收。”
齊襄公姜諸兒當即吩咐，可以邀請魯桓公前來齊國商議迎娶王姬之事。
公子小白模模糊糊地感覺自己盡心竭力所為，也許是這個姜諸兒要用來與王姬的秘密洞房。因為密宮中既有可以下榻的卧房，又有沐浴洗漱和更衣的地方，更有樂器擺放和歌舞的地方，簡直就是一個享受人間安樂窩。
好在他的尾工還是有時間搶出來的。這個齊襄公說是到期要親自驗收，可是說是說做是做，一連又拖了一段時期，齊僖公忽然得到信息，說魯桓公夫婦已經啟程，急忙叫來小白和鮑叔牙，他要親自驗收密室工程。把個公子小白嚇了一跳，他滿以為密室是要等迎來王姬后才能啟用，所以後門隧道工程尚沒有完全結束，也但齊襄公說驗收就是驗收了。不過這次驗收，齊襄公並未請朝中要臣，就連相國高傒他也沒有請，而是自己叫上小白和鮑叔牙就直奔後宮密室親自驗收來了。
小白按照鮑叔牙的提醒掩飾了後門的最後工程。
齊襄公看完了密室一聲不響，公子小白十分緊張，怕這個國君不滿意而怪罪下來。就在他不知如何打破這個僵局探知齊襄公的心中是否滿意的時候。齊襄公開口了。
齊襄公姜諸兒說：“你用了多少工匠？”
公子小白說：“一百三十人。”
齊襄公說：“這個密宮不能被外人知道，這些工匠一個不留，要統統滅口。”
公子小白一怔，這個心地坦誠的少年，純真善良，不曾有殺戮之心。鮑叔牙看明白了小白的為難之處。就上前對齊襄公進言說公子小白已經有所防備，所用的工匠都是外地人，恪否留他們一條活路。”
齊襄公斬釘截鐵地說：“不行。寡人不想自己的密室被這些下人口頭相傳。小白尚無自己的家丁甲士，那就動用御林軍。”
公子小白明白了。這些無辜的工匠在這個國君面前必死無疑。於是他想了一下上前一步拱手施禮說：“君上，下臣還有一事啟奏。”
齊襄公問：“說吧，什麼事。”
“臣以為這個密室還有不妥之處，如果有發生類似刺客事件，萬一君上在密室被刺客堵住了密室的大門，君上應該有一條可以逃脫的後路。臣可以先留下這些工匠為君上修築一條暗道機關，以備後患。”
齊襄公眼睛一亮，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笑過了對鮑叔牙說：“難怪相國和你師傅都誇你聰明，果然是會動腦子的人。寡人准了。不過這幾天姬允他們夫妻馬上就到，先把這些人羈押起來，等客人走之後再繼續施工。”
“遵命！”小白立刻領命。
鮑叔牙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這些工匠雖然是下人，在施工過程中，與公子小白、鮑叔牙都有了一定的感情，他們都知道公子小白寬仁胸懷，知道這師徒是一對善良的人。也正是他們師徒對待下人的關心和愛護，使得工程得以快速進展。要殺掉這些工匠着實讓這師徒為難。好在公子小白一句話讓他們有時間來考慮解救這些工匠。
“怎麼辦？如何能保住這些工匠的性命？”小白問鮑叔牙。
鮑叔牙說：“如果君上認定的事情，我們沒有遵照執行，就犯有抗命之罪。”
小白說：“可是我不想那樣作孽，將這百十號人無緣無故地砍頭。儘管他們都是下人，可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千方百計地想辦法保護他們。”
師徒兩人這樣說著就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說是府邸，小白的宮中只有幾個下人，為其看門護院的，宮中尚沒有家丁，更沒有披掛整齊的甲士。
鮑叔牙想了想說：“如果能把這些人保護下來做公子的家丁倒也是一件好事，只怕君上知道了還會治罪下來。姜諸兒可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一旦惹怒了這個暴君，你我師徒二人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公子小白說：“為了這百十號的生靈，小白願意冒風險承擔後果。”
鮑叔牙搖了搖頭：“只怕是到頭來即便是承擔了後果也難以保住這百十號人的性命。”
公子小白說：“我不管那麼多了。只要別讓這些人白白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