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不復當年
“你不明白。”阿綰嘆了口氣道:“沒有人會放過我的,而且我已經沒有能支撐着我活下去的東西了。”
“總會有的,你別不信,人只要活下去,早晚會遇到讓你開心起來的東西的,你、你才多大呢就不行了,你的人生還長着呢。”蘇月白握着她的手道:“只要你說出解藥,以後我護着你還不行嗎?我是郡主,有錢又有權,沒人害得了你,而且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不好?你做一次好人,就一次。”
阿綰笑了,但笑聲慘淡得心驚:“謝謝你,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你既然知道我是好人,就答應我呀!”蘇月白焦急道:“你總不能讓我好人沒好報,是吧。”
“罷了。”阿綰嘆了口氣,口述了一些草藥的名字:“你現在去,還是有救的。”
“好,我這就去。”蘇月白匆匆寫好紙條跑了出去,臨去前讓這裏的暗衛給阿綰找郎中來看。
當蘇月白帶着字條匆匆跑進宮裏時,林辰宇只剩一口氣了,還好太醫院煮葯及時,把解藥給灌下去了,不然林氏王朝的損失就大了。
當病榻上的林辰宇悠悠醒轉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唯獨衣衫不整的宮楠在心裏腹誹,他本來好好地躺在床上,硬是被拉進了宮裏,事後又證明這裏其實不需要他,這不是耍人是什麼。
宮楠告辭走開了,如今天下已定,兵亂已止,他可以回去和小仙過好日子了。
在確認林辰宇無事後,林夜墨和蘇月白一起回來了,此時月掛中天,已是深夜了。
“這次多虧了你,不然皇上就沒救了。”林夜墨感慨道,要是再拖上一時三刻,林辰宇非駕崩不可,那時候他都做好了接下這一堆爛攤子的準備了。不過他現在沒什麼可高興的,林辰宇剛解毒不可能那麼快恢復,戰爭后的爛攤子還是他的,想到這裏林夜墨有點哭笑不得。
“其實也虧了阿綰迷途知返,假如她不鬆口,我也起不了什麼作用。”蘇月白輕聲道:“我和阿綰說過了,只要她交出解藥的藥方,就放她一命,所以你這次放了她吧。前朝餘孽們基本上都被處置完了,她不會再威脅到誰了。”
“你答應她了?”林夜墨問道。
“是的。”蘇月白點了點頭。
“那就放了她吧。”林夜墨不願違背她的意思,便同意了。不過他估計這世上肯定還有活着的前朝黨人,如果他們知道是阿綰最終背叛了黨派,肯定會要她不得好死的。
當兩人準備走回王府時,卻聽到有暗衛來報,阿綰在密室里撞牆自盡了。
“為什麼?”蘇月白一下子愣住了,她剛剛還在想着,接下來該安排阿綰去哪裏,讓她既能快活自在,又沒有生命危險。
“她說生命對她已經沒必要了,謝謝郡主一直以來的照拂。”暗衛躬身道。
蘇月白久久沒有緩過神來,等她清醒過來時,眼淚已經爬滿了臉上,不久前林媚兒死時,她都沒有如此難過。
她蹲在地上不想起來了。
“你先回去吧。”林夜墨把暗衛打發走了。
他走到蘇月白身邊,沒說話,就這麼靜靜地陪着她。
“你回去吧,夜深了。”蘇月白髮覺他還在身邊。
“我留下來陪着你。”林夜墨說道,隔了一會他勸道:“其實像阿綰這樣的人,無論有沒有你的存在,你救不救她,她都會飛蛾撲火的。如她所言,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過她也不是太壞的人,不然也不會答應你的請求了。”
“我以為她會活下來的。”蘇月白抹了把眼淚道:“其實拋開她的立場來說,她是個很好的人,聰明、勇敢,模樣也好看,這樣的姐姐……我實在覺得太可惜了。”
“可是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沒法強求她活下來。”林夜墨安慰道:“於她來說,自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不然她活着也是痛苦……你看,還有很多你喜歡的人,不是還活着嗎?比如明月。”
蘇月白想想也是,明月和阿綰都是堅韌的女子,但細分起來卻大不一樣,一個總是有辦法活下去,另一個太過執拗,故而過剛易折。
抬頭望望天,已經很晚了。
“你困嗎?”林夜墨問道。
蘇月白搖了搖頭,他便接着道:“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們在城外捉螢火蟲?”
他一說蘇月白就想起來了,立即點了點頭:“現在還來得及嗎?”
“我的馬快。”林夜墨笑了起來,兩人匆匆回到王府,騎上千里馬出了帝都,一口氣騎到林夜墨在城郊的小屋,所幸那裏沒有被戰火波及到,還是完整地立在樹林裏。
這裏依舊是當年的模樣,明月照拂着蘆花,深深淺淺的草叢映在星空下。
可惜如今不是夏夜,沒能看到低低飛過的螢火蟲。
兩人並肩立在蘆葦叢邊,靜靜看了一會帝都郊外的夜景。
“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是有些遺憾的,”林夜墨終於說出了很早之前,他就想問蘇月白的話:“如果我當初沒有追殺你,一直都做個愛你的好人,你會不會喜歡上我?”
蘇月白低下頭,想了好一會才道:“說到底也是不合適的問題,你個性強硬,我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或許我的特點會吸引到你,但長久下來總免不了相殺。”
他們實在不是一路人,蘇胥東和顏息都是合她心意的,但她卻無緣和他們共度一生。
“而且我們既然不合適,你肯定不會一直都愛我的。”她都有點慶幸自己和林夜墨接觸了婚約,不然有夫妻之實捆綁着,還指不定能發展成什麼樣子。
“可能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吧,你相信不同的人走不同的歧路,我相信只要有心,總能走到一起。”林夜墨似乎並不想放棄。
“誰知道呢?”蘇月白用哈欠掩蓋住了拒絕,無聲將話題打斷了,林夜墨見她困了,便帶着她回小木屋休息去了。
但她其實睡不着,還是爬起來和林夜墨一起坐在了閣樓的樓梯上。
“有件事我想你還不知道,”林夜墨說道:“皇上的毒雖然解了,但藥性還是在體內發作了一段時間,至少半年內得搬出帝都休養,所以這段時間,朝政便由我來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