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自由的柳絮
季晗當然沒有將秦伊人口中的“約會”理解成其它意思，只當做是這個小女孩想出去玩兒。
“伊人，我想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是一個高三的學生，你還有好多作業需要去完成。可不要一味地貪玩。”
“啊！”
秦伊人愣神。
對了，她還是一個學生，她又差點忘了這事兒。
“可是先生，我需要休息，需要放鬆，你說過女孩不適合觀看血腥的場面，可我昨晚偏偏碰巧看見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現在時間還早，你可以再去睡會兒，然後，繼續完成你作為一個學生應該做的事情，好嗎？”
“先生——”
先生怎麼能這麼固執呢？不過是一個約會而已，她又沒有什麼其它不好的心思。
秦伊人眨巴着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季晗。
“伊人，我們昨天晚上不是才去了音樂會嗎？貪玩是孩子的天性，可是太過就不好了。”
“先生，那你要怎樣才能答應我？將作業完成了就可以了嗎？”
“當然。別忘了，伊人可是要上首都大學的。如果不努力的話，落榜了，可不要哭鼻子。”
季晗循循善誘，露出一種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和藹的笑容，他希望這個小女孩能夠想起來自己作為一個學生的使命。
可偏偏這個樣子的季晗讓秦伊人非常苦惱。
她又不是真正的孩子，只不過是相貌一直維持在十七歲而已。算起來，她的實際年齡比現在的季晗還要大，她可不想被當作孩子對待。
“那好吧，先生，我去做作業，那你呢？”
“我？伊人很想知道嗎？”
“嗯嗯，想。”
秦伊人趕緊點頭，眼神晶亮晶亮的。
不過季晗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開始收拾桌子，將碗筷端到廚房，開始清洗工作。
秦伊人憤憤地盯着季晗的背影。
吊足了人胃口，卻又不說。
先生一定是在報復昨天晚上她沒有告訴他關於“別人為什麼看不見她”的答案。
可這怎麼能怪她呢？明明是被那個電話打斷了。
季晗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秦伊人趴在桌上，鼓起腮幫子，活像一隻小籠包。
他啞然失笑。
“伊人，你就那麼想知道嗎？”
“當然，關於先生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哦？是嗎？如果伊人在我回來之前，乖乖在家學習的話，我就告訴你我今天去做了什麼。”
季晗解下圍裙，看了一眼時間，七點五十。
這個時候季茗應該已經在去公司的路上了吧，他想。
“先生，我保證，在你回來之前好好學習。到時候先生你可以隨意考察我，只要我錯了一個地方，我以後就再也不提‘出去玩兒’的事了。”
秦伊人伸出右手，三指併攏，做出發誓的樣子，看得季晗一陣好笑。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個女孩在學校的成績可不怎麼好。這個時候誇下海口，到時候看她怎麼收場。
不過，小女孩受點挫折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秦伊人被季晗玩味的眼神看得一陣惱怒，也不再多說什麼。
事實勝於雄辯。
她轉身就回了房間，拿出作業本，開始奮筆疾書。
四十分鐘之後，季晗驅車來到了“四季花海”。
四季花海是一個房地產公司的名字，而這家公司背後的老闆正是季晗的妹妹季茗。
季茗接到秘書處的通知，說是她的哥哥來了，她險些要以為今天是愚人節。
她哥哥竟然主動來找她了，這真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情。
直到十分鐘后，季晗出現在了她的辦公室，季茗才頗有點如夢初醒的感覺。
“哥，今天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茗茗，如果你關注了今天的天氣預報，你就會知道今天吹的，是東風。”
季晗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身形挺直，並不靠着椅背。
“哥，這裏沒有什麼危險，你可以放鬆一點。”
季茗從來不知道她哥在部隊裏做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完成了些什麼任務，但只是想想他目前的地位，也知道那些任務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任務，甚至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丟掉性命。
“茗茗，謹言慎行。”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哥。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隨你舒服就行。”
季茗聳聳肩，從一旁拿出一份早點開始吃起來。她今天一來就在處理各種各樣繁雜的事務，到現在一點東西也沒吃，正好趁這個機會吃一點。
在過去的幾十年裏，季晗總在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但大多都僅限於任務之中，像這樣與家人相處的時間倒真是少之又少。
他打量着這間辦公室，寬敞明亮，簡約大氣，很符合他妹妹的性格。
目光落到一個書架上，季晗來了些興趣。
季晗起身走到書架旁，他的個子很高，只是隨意一伸手，就拿到了書架最頂端的那本詩集。
季茗的書架上全是些關於經濟學的書籍，只有這唯一一本詩集孤單地立在最上面的角落，沾染了一些灰塵。
季晗微微挽起襯衣袖口，取出紙巾將書籍上面的灰擦拭乾凈，然後隨手翻閱起來，那雙骨節分明的手落在書頁上，有一種優雅的美感。
“啊，哥，這本書……不是我十八歲生日的那年，你送給我的嗎？”
不知何時，季茗已經吃完了早點，站到了季晗身後。
“嗯，對，沒想到你還留着它，只可惜書頁已經有些泛黃了。”
季晗眼角的笑紋淺淺勾起，如同這本書一樣，被歲月留下了細碎的痕迹。
“哈哈，畢竟十多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說起來，這時間過得也真快。”
季茗從季晗手裏接過詩集，隨手一翻就翻到了鄭愁予的《錯誤》。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
很美的一首詩，季茗還記得，她上高中的時候非常喜歡這首詩。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哥，今天東風已經來了，你什麼時候讓你的柳絮飛起來？”
季晗笑道。
“柳絮是自由的，它想來的時候就會乘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