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時空轉換人物皆非

第133章 時空轉換人物皆非

青春時代就是一個短暫的美夢,當你醒來的時候,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時代變遷,物是人非,美好的記憶已被現實拆遷。

銅分廠和螣紋礦資源枯竭,已經倒閉,職工家屬少數留在當地,大多數都各奔東西。老平房幾乎全都拆了,修起了一棟棟漂亮的樓房,外滿刷了各色塗料,光鮮亮眼,比當年二機廠和三機廠的紅磚樓好看多了。

而現在,二機廠和三機廠已經人去巢空了。

衣食田園不在,只留下精神故鄉。

青春無悔是假話,是虛偽的說辭。誤了如花歲月,青春似水,青春的珍貴在於她不會重來。說青春無悔也只是無可奈何。

人生的方法都一樣,都是從娘胎里出來的,人的死法卻千奇百怪。孫悟空不一樣,孫悟空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廠一代的老一輩許多都過世了,廠二代也老了。

世事不可預料,可三線人的命運冥冥之中好像是神安排好了一樣,落寞就是你的歸宿,這裏不再是你的窩。

即使死去,乃是魂魄回遊之地,即使青春的夢想在這裏起飛,往事都已隨風而去,不堪回首,也不忍回首,可是此時此景觸動了心中已沉澱的情愫,引起了大家對往事的回憶。

青山綠水,故土重遊,幾多惆悵。

那山,那水,既熟悉又陌生。玉水河大橋上留下了他們無數往返的腳印。

玉水河大橋上依然風大,風味依然清新——這是大山的味道。

橋下流水聲,伴着山澗的蟬鳴,依然還是那麼悅耳動聽。

玉水河大橋就像是這山溝里一處神聖的地方,或因為下崗失業,或因為貧困,或因為病痛,或因為失戀,曾經有人選擇這上面跳下。

青山綠水,並不只演繹美好和幸福。

可橋下的水還要流,流到千古不回首,流走了當初的似水年華,潺潺聲卻依然如舊。

驀然想起,小時候往河裏撒尿,也經常在撒過尿的河水裏嬉戲,喝撒過尿的河水。

勒彌峰依然高聳,那山巔依然是那麼小巧,小得與那山肥碩的軀體好不協調——如同肥碩的相捕運動員頭上長了幼兒的***。

當年那些熟悉的面孔呢,嘰嘰喳喳的小崽子們呢?

初中部、幼兒園呢?還有那開水房、澡堂呢?

這就是兒時的記憶,熟悉又陌生,這就是做夢經常來的地方。

大食堂,燈光球場、厂部都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商品樓。

原來感覺寬大的公路也顯得那麼窄小,只是小路都用水泥硬化了,上山下坡的梯坎也都砌上了石材,下雨天估計也不會稀泥爛膏的了。

房前屋后、路邊、農家的地頭還是有那麼多芍藥花。

這芍藥花好比山裡鄉村野地的嫵媚少女,再美,在一些人的眼裏也是做丫鬟的命。然而她並不自輕自賤,仍然認真地美麗着,根本不在乎別人閑言碎語。

同學們驀然覺得當初怎麼沒發現她的美,美得那麼透徹,美得那麼具體。

曲盡人散了,留下了依稀的記憶。

雖魂牽夢繞,卻無奈世事滄桑。

上學的小路還在,校園卻成了菜地。

美好的青春遺留在這裏,有強烈要把她找回的願望。

當感覺這願望是枉然的時候,又揣滿了惆悵。

流連此地,已成了陌生人,沒人認識你。

夢遊人來尋夢,在尋找年青時的足跡,還是那孩童時代的記憶?

打聽舊人,別人根本不識,以為你在痴言夢語,懶得理你。

這就像當初愛的生生死死的戀人,卻進了他人的懷抱,相見只是冷眼襲人。

青山綠水永在,不見了青春的足跡,歲月,已經把兒時的往事,埋進記憶的深場。

時代的腳步太快,三線人,早已被現世遺忘?

同學會的召集,總有熱心人,有熱心人就有人響應。

憶往昔,青春年華,現在而今,皺紋和白髮不請自來,趕都趕不走,青春的小鳥卻飛走了。

激情四射變成了五味雜陳,那段青春成了定格在記憶里永恆的風景。

把隱藏很深很久,毫無交往的同學都挖掘出來了,歲月把容顏摧毀,相見也不相識了,衰老的相貌,一點都和不上年少時的容顏,大街上碰面也不會有相識的感覺了。

別說友誼長存,寒暄式的客套,那是一種生疏,一種應付式的交流,顯得過於熱情就有點尷尬。

幾十年沒見面相處兩三天——你好我好,大家好。人處在一起免不了要生矛盾,處兩三天沒什麼,處兩三年什麼矛盾都出來了。

都是彼此生命的過客,今生今世必定要相遇而已,何必把這些抬得那麼高。

那個年代,命運使這些天南海北來的同學聚到一起,而今口味也統一了——吃麻辣已經成了共習;南方的同學的普通話都說得好了,沒有四川驢子學馬叫,南腔北調的感覺了。

當初無約而聚,都是命運的安排。

租了大巴車,載着一車老頭老太婆舊地重遊。一團一簇走到一起的,還是同學時期和得來的那些人。

侯愛澤臉皮厚,都推薦他代表男同學在會上發言。侯愛澤琢磨了幾天,擬好發言稿,發言:

各位女孩,各位男孩,對不起哈,都老了。這樣招呼不合適。咳咳。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各位領導,各位來賓。這樣開頭太俗套,太正式了,不行。咳咳。

各位尊敬的老師,各位親愛的老同學。這還可以。

光陰荏苒,星移斗轉,憶往昔崢嶸歲月。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青青子玲,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閱盡滄桑人已老,花落知多少。

我們是彼此生命的過客,都將隨風消逝在歷史的長河。

我們是失散的親人,回想大家在一起上學玩耍嬉戲的情形,人生苦短,那是記憶的珍藏版。

風華正茂,青澀孩提轉眼變得過分成熟,垂垂老矣,現而今為人父,為人母,為人爺爺奶奶,公公婆婆。

千里江山,英雄無覓,想當年金戈鐵馬,這個有點不搭界哈。想當年青梅竹馬,少女如花,靠,扯哪去了。

時光總是日復一日,寂寞總是周而復始。

人生當是萍水逢,相識相知乃一夢。

莫讓年華付水流,揪不住,青春的尾巴,輝煌的焰火,只不過是轉逝的煙花。

生命里,陪伴你度過那精彩還是平淡。

不要我這沒有內容的感嘆,青春在現實里只留下一些舊照片。

下來大家把自己存的老照片交流一下。咳咳。

歲月悠悠。懷揣夢想。年齡,長大了,夢想也長了翅膀,後來夢想就飛的沒了蹤影。

無奈,我再也無法把她尋回。

離別太久,今天回到這記憶的港灣,今天的團聚,好像又回到了往昔。

憶往昔,曾記否,學工、學農、學軍。豪情滿懷,風華正茂,信心百倍,一顆紅心兩種準備,準備什麼?現在都沒搞明白!

青春時代是一個短暫的夢,當你從夢中醒來的時候,青春和夢一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歲月在臉上畫出了皺紋,光陰把頭上添上了白霜,年齡吃掉青春,激情敗給了機能……

好多同學在下面嘰嘰喳喳講話,並沒多少人在意侯愛澤的發言,講完一會,待大家明白侯愛澤講話完畢,給與禮節性的掌聲。

這些個老同學,好多都在省城生活了。

同學裏有幾個離婚單身,平日邀約喝茶聊天打麻將。都老熟人了,當爺爺奶奶的年齡了,少男少女時的矜持都沒有了,說話也直言不諱毫無顧忌了。

這次同學會,幾個相熟的又聚到一起。

戚筱美性格大咧咧,抽煙喝酒都會,自從和她老公離婚之後,性格變得更加豪爽了,喝酒也可以大口乾了。

她為了幫兒子還房貸,自己在山裏水電站辛辛苦苦上班,說她老公下面憋不住,找小姐,被派出所給拘留,還是她原單位的同事給她講了事,也是她把她老公從派出所里弄出來的。

逢年過節從山裏工地回來,就是不叫他碰。老同學見面,像祥林嫂一樣,又嘮叨起她的遭遇。

說到這些事,侯愛澤說:“你不讓人家碰,人家怎麼不去找小姐呢?”

其他同學聽着就笑,戚筱美就罵:“你離婚也是找小姐惹的事吧?”

“我不找小姐,是小姐找我。”侯愛澤說,“呃,小姐也不找我。”

邊上有同學搭話:“侯愛澤老婆以厲害著稱,說她捂半邊嘴侯愛澤都說不贏她。”

“還不止這些呢。她說如果奧運會有吵架項目,她必拿冠軍。”侯愛澤補充說,“家暴指的是武力,其實語言上的暴力也應該抵制,往往言語暴力,情緒上的暴力受害者都是男方。”

“胡扯!那你罵我一句,我打你一下你幹嗎?”戚筱美聽這不服氣了。

“她說吵架是一門藝術:“侯愛澤把喝到嘴裏的茶梗子啐到地下接著說,“一般人不懂。”

“你看看,你這些動作,多嘍嗖,怨不得女娃兒不喜歡你。”戚筱美說。

聽戚筱美這麼一說,侯愛澤用腳搓那地上小得幾乎看不見的茶梗子。

“你看看!越說你還越起勁了!”尤麗霞補充說。

“你看看,這團衛生紙剛才擦了鼻子揣兜里,現在又拿出來擦桌子,擦了桌子又擦嘴。”戚筱美嘴裏發出嘖嘖聲說,“跟你爹似的邋遢慣了,土八路不脫殼!”

有個外省回來的女同學說:“其實你形象也不錯,就這些地方,早改了也不至於打單身。我們老同學都替你着急。”

“我都不着急,你們着急啥勁!”侯愛澤說,“我就屬於那種沒有女人緣的人。這輩子註定孤老終身了。嗨,說這些都是空話,誰是兔子誰是鷹,麻將桌上見輸贏!”

“東風吹,戰鼓擂,麻將桌上誰怕誰!”戚美人來勁了。孤家寡人,長夜難熬,她也經常用打麻將來“麻醉”自己。

陶建國來到,又一桌搓麻將的人湊齊了。心急火燎地上了麻將桌,好像耽誤一分鐘就錯掉贏幾百萬的機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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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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