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大結局(2)

601、大結局(2)

我在高縣醫院昏迷五天後醒來時,雙春地區四縣已經解放了,起義部隊推向前線。

原來,就在那天晚上,當高蘭和她帶領的督軍人員將宋珂的臨時辦公室開槍圍擊時,51旅參謀長李生在雷鳴的策反下帶人包圍了高蘭他們。

高蘭被逼突圍、退出51旅駐地,逃往何孚安的軍部,宋珂因此陣亡,受輕傷的左山海與李生隨即招集51旅三個團團長開會,並現場拘押了頑敵湯敬忠,於零時宣佈起義,接着實施對何孚安的軍部和邱健的師部的追擊,何、邱兩人身邊只有一個警衛營,得到51旅也已經起義的消息,他們在左山海還沒有趕到之前,退到化縣城郊的53旅趙安南部佈防。

逃往第7軍軍部的高蘭得知178師又有軍人反水的消息后,她帶上她的情報人員迅速撤往兩陽,雙春情報組除了還在化縣的小駱四人外,留在高縣的六個情報人員隨雷鳴、宋毓蘭一起義,正是他們及時趕到,才保證了我和左山海的這次策反行動的成功。

這次受傷,我的左腿下半段被截肢了。在傷復治療的兩周時間裏,我野戰部隊連下康、徐、化、廉、遂五縣,62軍李安達部退守在市區和東呈島及附近臨海地區。有意思的是,第7軍代軍長何孚安在化縣遭到自己昔日的部下左山海、陳榮華等人和我野戰軍的鐵桶式圍攻,城破前飲彈自盡,邱健和趙安南逃到了62軍,不久才隨李安達坐艦艇逃往海南。

除盧勇仍留在兩陽做地方工作外,我的行動隊副隊長黑馬和原來從保密局策反過來的雷鳴、張力榮以及兩個情報組人員大部分加入了我野戰部隊,隨軍兵發市區,之後又追到海南。

一周后,62軍軍長李安達帶着62軍殘部,在國民黨反動派派來的艦艇的掩護下撤到海南,留下踞守東方匯理銀行大樓,國民黨湛江市府大樓、62軍軍部和京華、南天酒店等幾個重要據點的153師452團和458團大部分被我野戰軍逐一殲滅,高雷全境於年底前解放,正應了我和陳更烈當初對高雷何時解放的預判。

一向優柔寡斷的安密達率市警察局警員兩百多人向紫岩的工人糾察隊繳械投降,康縣警署的吳其隆以及其他官員全部帶家眷逃往海南。陳侃和雙春總商會會長郭正高殺掉劉胖子,向迎春的高縣中心縣委投降。迎春按我事前安排,立即拘押郭正高,交給了雙春軍管會。

因康、徐兩縣解放也負傷的我的下線情報人員林堪進傷復后,和李香蘭一起來高縣醫院接我回市內治療,我這才知道“硃砂”白香秀同志在攔截敵人的南撤物資時就不幸被流彈擊中,犧牲在了康縣,當初逃回兩陽的高蘭死在了翁豎民的槍下。

據林堪進講,翁豎民是在我野戰軍追擊第九軍殘敵時,被我野戰軍先遣部隊亂槍打死的。我不相信,翁豎民的官階這麼高,應當活捉,等待人民對他的審判。

我回市內西營醫院繼續做康復治療的第二天,盧勇自兩陽來市內辦事時順道看我,經他一說,我才知道高蘭是在翁豎民的盛怒之下給開槍打死的。

原來,高蘭那天帶人逃回兩陽時遭遇了陳宏貴的起義軍,她們四人不敢接火,尋山路於第二天天亮才回到178師的督軍組,見到翁豎民,報告說宋紀我就是翁豎民一直追查的“紅土”,是我策反了144師的兩個旅。翁豎民不相信自己如此無能,高蘭讓她的情報人員給予證實,說我就是“紅土”,還說“紅土”最終蠃了。翁豎民一氣之下,朝高蘭和她帶回的三個情報人員一一開槍,其中一人經搶救活了過來,真相正是這個被搶救過來的人說的。

翁豎民之死的相真,我卻遲了近半年才知道。

原來,翁豎民在兩陽丟掉178師兩個旅后仍然不甘失敗,非得親率86旅殘部跟我野戰部隊的先遣團較勁、幹上幾仗,而這個先遣團代團長正是他昔日的手下、高蘭的哥哥高柳。

高柳是在武漢一戰時參加起義的,他早就從高蘭過去寫給他的信中得知翁豎民在獄中搶殺了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王啟孟了。他帶着他的先遣團追擊到河陽大魯鎮時,與翁豎民率領的殘軍相遭遇,此前被高柳俘虜的督軍人員中有一人讓他認出來了,自此他才知道他妹妹高蘭就在兩天前讓翁豎民開槍槍殺了。一怒之下,高柳在解決戰鬥時將翁豎民打成了篩子,只接受178師師長管如清等人投降。他因為違紀被降職為了營長,直到他在解放海南的戰爭中再立新功,才又恢復了團長之職。

這個真相是高柳帶着在解放長沙時犧牲的團長、我的表弟李冬陽僅存的一件遺物找我移交時告訴我的。故人已去,心愿未了,高柳找我尋問高蘭的葬身之地時,我將高蘭生前希望死後能面北而葬的心愿告訴了他,高柳聽后一時淚奔。

高柳問及的陳更烈先期逃往香港,一月之後才返回海南任職。李蕾蕾、周琪瑛、錢勝利等人先期隨易華華去了海口。李蕾蕾在盜攝敵軍軍事海防圖送交給張旗時,被海邊巡邏的敵人發現,負責接應的楊梅、劉根和李蕾蕾三人因為力保張旗北渡完成任務,全部犧牲在海灘。

次年春天,我和李蕾蕾的嬸子翁次妍與戰友張旗一起去海南,將李蕾蕾等三人遷葬回李寶棠身邊。早前配合李蕾蕾工作的蔡榮為瓊崖縱隊遞送情報時犧牲。

我的三媽李香蘭解放後任高雷市文化局副局長,寫過幾本戲,直至她不滿五十歲患癆病去世,她秘藏在六六劇場地下通道的我家部分藏品,在市政府於改革開放初期將六六劇場改建為高雷公園廣場時全部發掘,成了政府公產。

李香蘭生前死後,並不像戴小蝶後來帶人批鬥她時所說的那樣,她是剝削階級的代表、反動的學術權威,而是一個無產階級民間文化表代人物,她生前唱的戲和姑娘歌佳作一直被廣泛傳唱。所幸的是,李香蘭被批鬥不久就被發現患了癆病,送進了醫院,她的二徒弟阿芹悉心照顧也沒有挽回她的生命,阿芹次年就遁入空門,出家為尼。

我的老師和老上級林芍解放后又回到了校園當校長,直至離退;當年我地下黨的另一片“綠葉”錢海紅幾年後調往上海衛生戰線擔任領導,成了我的表妹李秋紅的上司;我的好兄弟袁四通也舉家隨夫人錢夢琳到了上海工作,活了八十歲。

勞承武、翁惠芝一家和李梅南、陳玉珍夫婦到台灣后,我一直沒有他們的音訊,也再無往來,直至改革開放十年後,一直罵我為“漢奸”的周祺芝從香港去過台灣又回到故鄉高雷探親訪友時,我才得知我的發小勞小雯因一直愛我而一生未嫁,一直從事教育工作,勞承武、翁惠芝與我的舅舅李梅南、舅媽陳玉珍在那些年先後病逝。

由於殘疾,我傷復后被安排在市軍管會公安處任副處長,我當年的副隊長“黑馬”胡鬧同志在海南解放后調進了公安處任處長,“紫岩”周岩同志任偵察科科長,我們三人在反特清匪時再度攜手,利用陳理珠的身份與宋毓蘭的電台和潛伏在敵人內部的劉定軍,將夏天普在市內和大霧山的潛伏人員一網打盡。我的小舅“藍影”劉定軍在結束大霧山一戰後才回歸組織,一直從事教育工作,直至“十年”期間成了我的陪斗,最後懸粱自殺在家中。

我的南華夜總會在解放后的次年就被改建成為紅坎百貨商城,經公私合營兩年過渡,最後成了計劃經濟實體,南華酒店的經營權也在解放后的第三年劃為公營,小師妹和阿芹還因此失去了工作,阿芹為此經常跟隨翁次妍去鄉下唱姑娘歌,以維持生計。

解放前夕受我保護的曹隨紅一家做為軍屬,在高雷解放的次年隨李通遷到福建廈門。解放后與小師妹一起隨我生活的李珠後來考上南京理工大學,我供她攻讀理工專業,直至她畢業給分配到北京工作,她的姐姐李珍隨錢海紅到了上海,進《新民晚報》當記者,成了報人。

當年曾經掩護過我潛伏的吊腳樓里的女人劉蘭和她的幾個姐妹在雙春解放時被夏天普的手下擄上了大霧山,夏天普被我公安部隊圍剿時,她們被當人質,劉蘭沒有被救下,被夏天普的手下開槍打死,她的姐妹們獲救后將她埋在了大霧山。

戴小蝶在解放后也進入了軍管會公安處工作,任戶籍科副科長,與我當年的下屬經理何木相戀一年後結婚,但是兩人因性格不合,生活上總是嗑嗑碰碰,最初的幾年,幾次鬧到了我家裏去,李香蘭為此不止一次批評了她。

由於婚姻上的不和諧,戴小蝶在“十年”期間遷怒於我,率先放了我的大字報,說我當年未經組織批准,私自槍殺她的革命導師“龍潭”楊勇和雙春地區未經組織甄別的幾個“老革命”,是我黨真正的叛徒、內奸和小資產階級代表人物、反動學術權威。

我因此被一次次批鬥,家裏的藏品除為救李香蘭而賣掉部分外,剩餘部分被搶掠一空。

改革開放后不久,我被平反昭雪,政府補發了我的工資,還將我家的西營別墅樓和我家的博物館與民生路的“鬼屋”的產權都還給了我,高雷師專召我為歷史教師,次年,我與小師妹結婚。我等了朱薇三十年,小師妹也暗戀了我三十年。我們結婚時,她也已經四十四歲了,之後不久,我才知道我在香港有一個兒子,是朱薇當年替我生的,已經成家兩年。

原來,朱薇在高雷解放前見過李香蘭之後不久就去了台灣,是經組織批准的,當時海南還沒解放,朱薇懷孕四個多月了,而我在雙春策反第7軍的兩個旅時,知道我真實身份的情報人員要麼戰死,要麼投降或參加起義反正,逃往海南的易華健在李蕾蕾、周琪瑛的影響下,將我定為殉國人員存檔,故而我的真實身份對朱薇在台灣的潛伏工作並無不利影響。

海南解放不久,我台灣地下黨有一個極其重要的領導人經不住敵人嚴刑拷打叛變了,由此幾個月內,就被牽出了近兩千人的地下潛伏人員,毛人鳳因此力壓鄭介民。

因為朱薇是後來才到台灣執行任務的,她並不在這次被捕之列,她不久因為懷孕之故,向鄭介民申請再次返回香港,在香港生下了我的兒子。

我兒子滿月不久,由於上級無法聯繫當時在台灣的組織領導人,朱薇被再次派往台灣,此後的半年裏,朱薇幾經努力,才搞清楚了我地下黨近兩千人一年內悉數“失聯”的秘密,原來是因為有大叛徒出賣,我地下組織才被大肆屠殺,失去了根基。

但是,朱薇次年冬與其他幾位同志被台灣國民黨當局槍殺時,她並非因為被叛徒出賣之故,而是因為後來才到台灣的陳更烈為了討好特務頭子毛人鳳,謀得一官半職,他潛回香港,找到了他當年私送到香港的靜珠,正是這個一直沒有被朱薇找到滅口的靜珠的親眼驗證,毛人鳳才搞清楚了朱薇當年經鄭介民之手送給老蔣的羅氏青銅劍是假的。

朱薇當年為了完美取代雙面間諜07號交易員,當上鄭介民的秘書,她借用了我家的青銅劍,在香港仿製了這隻毛人風和鄭介民做夢都想得到的青銅劍。

假“青銅劍”案發後,當初得到青銅劍的朱薇和後來送青銅劍去上海、台灣兩地的三人全部獲罪,鄭介民也因此被毛人鳳抽住了把柄,鄭介民僅過幾年就被蔣太子毒死。

其實,與朱薇一起同時遇難的除了我們的幾個同志,還有許多懷抱愛鄉愛國情懷和改造社會理想的兩岸進步人士,她們先後被台灣的獨裁統治者逮捕,之後慷慨赴義,魂斷台北馬場町刑場,最後被草草掩埋在六張犁的荒煙山嶺之中。

為了自己的信仰和理想,我的“白鴿”朱薇就這麼英勇就義,她本人是否正是戴小蝶失散的親姐姐,戴小蝶在批鬥我的那些年還多次提起過,說我就是暗害她們姐妹骨肉分離的原凶。每到此時,李香蘭就會大罵她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說該追究的責任全在蔣匪那裏,戴小蝶有本事就帶人民解放軍打到台灣去。此事直到兩千年後的第三年我過八十大壽,我的兒子帶着孫子、孫女們回到高雷給我祝壽,這個謎底才給揭開了。

(2018年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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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俏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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