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風采依舊
牧之雖然決定直接莽過去，但肯定也是要和各方通氣的。
莽過去的前提，是將所有的力量都握在手中。
好在這是一個修行的世界。
而牧之坐鎮天然居，有無數人手在為他做事，只要他一句吩咐，命令立刻向四面八方傳達開來。
提前發動，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十分意外。
不過牧之的命令沒有作假。
當前的局勢，有心人也都了解。
所以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京城的局勢，瞬間開始緊張起來。
京城百姓是天下百姓中最警覺的，自從青王率大軍親至京城后，就很少有人再出來玩耍了。
一個個都提前囤好口糧，憋在家裏等着看戲。
皇城根下的老百姓，政治意識不是一般的高。
而牧之的人馬在行動的同時，忠於女皇的人馬也在行動。
青王入宮后一個時辰，英國公奉詔入宮，見到了面色鐵青的女皇。
“陛下。”英國公趕緊施禮，心情有些忐忑。
當前的局勢他很清楚，城外青州大軍駐紮，雖然很難對京城造成威脅，但朝廷肯定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在英國公看來，青王簡直愚蠢的厲害，自己將把柄送到了女皇手上。
這一次，女皇恐怕要同室操戈了。
而他，很可能成為女皇手中的一把利劍。
事實也的確如此。
女皇一雙鳳眸緊緊的盯着英國公，沉聲問道：“英國公，朕可以相信你嗎？”
英國公聞言肅然：“陛下，英國公一門與國同休，永遠站在陛下這邊。”
女皇緩緩點了點頭。
她相信這句話，否則這些年也不會對英國公委以重任。
英國公並不是垂拱戰爭中因為對抗魔族而崛起的將星，初代英國公就跟着大周開國太祖打天下了，而且是開國太祖最好的兄弟。
英國公一門，也歷來都是大周第一將門。
這樣的世家傳承，沒有背叛的基礎，也不可能背叛。
歷代大周皇帝縱然不乏昏君，也不曾薄待過英國公一門。
某種程度上來說，英國公和皇族的利益的確是一體的。
所以女皇也不藏着掖着：“青王之事你可知曉？”
“臣知悉一二，青王已入宮一個時辰，敢問陛下，青王現在是何處境？”
女皇沒有瞞他：“青王無詔回京，且率大軍企圖逼宮，朕想殺他。”
英國公沒有意外。
在他看來，這是很正常的。
換成他是皇帝，也不允許自己治下有一個王爺如此放肆。
英國公的鎮定，嬴得了女皇的讚許：“但朕還沒有殺他。”
英國公沉默片刻，主動開口：“陛下可是在擔心城外的青州軍？”
“不錯。”女皇點頭：“五萬青州軍，五萬其他忠於冠軍侯的軍隊，只聽青王的號令，現在就在城外，朕不擔心他們會翻天，但朕也不想讓他們生出亂子。”
女皇從不擔心京城會被這十萬大軍掀翻。
她對自己的統治有信心。
但這不代表她就想看着這十萬大軍反叛。
在她的治下如果有人造反，僅僅這個現實，就等於打了她一巴掌。
女皇不接受這樣的事情。
英國公明白了女皇的意思。
“臣願去城外，安撫住這十萬軍隊。”英國公主動請纓。
他知道自己就算不主動請纓，女皇也肯定會讓他出山，還不如自己先開口。
女皇果然很滿意他的識相：“城外的大軍本就由你統帥，朕授予你臨機決斷專權，無需事事向朕彙報。朕只有一個要求，大軍不能亂。”
只說不能亂。
沒說不能死。
英國公內心一寒。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臣明白了。”
還是那句話，他的利益和皇室的利益是一致的。
青王的行為太蠢了，他不可能去給青王陪葬。
所以，他只能站在女皇這邊。
“解決了城外大軍的事情，便傳信給朕。青王的人頭何時落地，取決於你的信何時來。英國公，不要讓朕等太久。”
女皇的注視，讓英國公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但是他咬了咬牙，拱手道：“臣定然不讓陛下失望。”
“去吧，朕等你凱旋歸來。”
女皇點了點頭，注視着英國公的遠去，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青王，不愧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將星，和他一樣的天真。”
“也只會是一樣的結局。”
如果可以，女皇甚至都不想殺掉青王，她不覺得留着青王能威脅到自己的統治。
但青王時不時的發瘋，也着實讓她噁心。
她的肚量是有限的，這次是真的被青王惹火了，最終還是決定殺之而後快。
當然，殺青王之前，肯定要先卸了他的兵權。
女皇現在已經不僅追求勝利，而且追求贏得漂亮。
……
英國公大踏步走出了皇宮，但是並沒有直奔城外，而是先回了英國公府。
“來人，將家族的一千私兵全都調來。”
每個家族都會培養私兵，尤其是英國公府這種高門大戶。
他們培養的私兵，戰鬥力往往比真正的軍中精銳還要更加可怕。
因為這些私兵是他們家族的壓箱底本錢。
而現在，英國公要動用家族的私兵，顯然已經不惜血本了。
英國公世子急匆匆的趕來阻攔：“父親，何事如此興師動眾？”
英國公沒有瞞兒子。
他已經很老了，雖然也是八境的大修士，但總是要退下來的。
兒子不是什麼天縱奇才，但也有中人之姿，他有心要好好培養，正好讓他多經歷一些大事。
英國公世子聽完英國公的講述，眉頭緊皺：“父親，此事您為何要衝在最前面？實在太過兇險。”
英國公擺了擺手：“陛下看重，我責無旁貸。更何況若沒有絲毫風險，陛下又何須讓我親自出手？”
“父親，我們英國公一門已經位極人臣，世襲罔替，地位甚至高過藩王與丞相。如此風光，為何還要再行冒險？”
英國公世子這席話，讓英國公有些驚喜：“你能有這番見識，為父十分欣慰，但到底還是太年輕。其他的事情為父可以不摻和，但是站隊的事情，為父必須要表態。而我們英國公一門，永遠站在陛下這一邊，所以英國公府才世代榮寵不衰。
英國公世子點了點頭：“兒子受教了。”
“你與我一同去城外。”英國公有心讓兒子多歷練歷練。
但英國公世子沒有動。
他攔在了英國公身前。
“父親，此路不通。”
英國公愕然。
“父親，您說的都對，但已經晚了。”
英國公震驚的看着自己兒子，感覺整個人腦子都不夠用了。
“鴻運，別告訴為父你是青王的人？”
“父親說笑了，青王遠在青州，我一直在京城。當初在軍中雖有所交集，但交情並不深厚，青王也不會手伸的這麼長。”
“那你是什麼意思？”
英國公世子沉默片刻，然後輕嘆了一聲：“父親，您忘了當初在戰場上，兒子的命是誰救回來的嗎？”
英國公反應了過來，指着自己兒子，直接被氣笑了：“我知道冠軍侯救過你的命，但是冠軍侯已經死了，青王不是冠軍侯，你不會為了青王擋我吧？鴻運，為人方正是好的，但也不能太迂腐。”
“父親，您知道我不是那麼迂腐的人。”英國公世子看着英國公，認真道：“一直沒有告訴您，我加入了天下會。”
“天下會？你是朝廷官員，為何會加入天下會？”英國公皺眉。
天下會作為天下第一門派，他自然不陌生。
不過天下會再強也是江湖門派，不可能牽扯朝堂，但凡在朝廷任職的官員，天下會都不會收的。
即便是天下會弟子想要入朝為官，也得先脫離天下會才行。
英國公世子解答了英國公這個疑惑：“天下會的規矩都是由幫主定的，幫主自然有權限修改。”
“你認識天下會幫主？”
“父親，您也認識。”
英國公內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也認識？”
“十年未見，老將軍現在應該認不出李某了。”
英國公震驚的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家府邸的陌生人。
這是誰？
他從未見過。
等等，他很快就看到了走在牧之身後的程達。
以程達現如今的地位，居然落後了牧之一個身位，而且態度十分恭敬。
英國公的瞳孔猛然放大。
李某？
難道……
牧之察覺到了英國公的震驚，微微一笑：“看來老將軍認出了李某，不愧是老將軍，眼光依舊。”
“你……你……你是天下會掌教？”
他還是沒有直接說出猜測的那個名字。
牧之頷首：“是我，老將軍，你應該不是想說我這個身份吧。”
英國公的聲音十分艱澀：“元……帥？”
“看到我沒死，是意外？還是失望？”
牧之誅心一問，讓英國公感覺到了徹骨的冰冷。
憑心而論，他更多的是震驚和意外。
但是他很快回憶起了自己之前的言行。
牧之這次來，顯然不是和他敘舊的。
而且，他很快就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聯繫了起來。
“一直是元帥在佈局？”
英國公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
牧之深深的看了英國公一眼，然後對英國公世子點了點頭：“鴻運，你父親老了，老人就應該服老。送你父親去休息吧，你也不年輕了，是時候該站出來主持英國公府的門楣了。”
英國公世子恭謹的低頭：“元帥說的是。”
英國公身體一顫：“鴻運，你……為父本來就是要把英國公府傳給你的，你難道擔心你二弟？”
他感覺到了背叛。
雖然二兒子一些小聰明讓他十分喜歡，而大兒子為人木訥嚴肅，並不得他的喜愛，但他從未想過更換繼承人。
對大兒子也一直盡心儘力的培養。
但是很顯然，他一直努力培養的繼承人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英國公世子抿了抿嘴，低聲回道：“父親，兒子是為了英國公府。”
英國公慘笑：“敢做不敢當，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耿直的男兒。”
“老將軍的確誤會鴻運了。”牧之為英國公世子解釋了兩句：“鴻運會倒向我，原因很簡單，因為老將軍你和女皇站的太死了。”
英國公面露愕然。
“既然老將軍已經站在女皇那邊，那麼只要女皇勝，英國公府就沒有危險。但是假如我勝了，老將軍又當如何？”
牧之看向英國公世子：“所以鴻運站在了我這邊，如此一來，無論我笑到最後還是女皇笑到最後，英國公府都不會輸。老將軍，你應該慶幸，你有一個好兒子。”
否則，今天的英國公府，就要一地伏屍了。
英國公將牧之的話聽了進去。
他不得不承認，兒子這手極妙。
的確，兩邊下注，才能讓家族立於不敗之地。
當然，下註失敗的那一方，註定要黯然落幕。
沒有什麼是能兩全其美的。
不僅如此，牧之要的更多。
他不會給英國公首鼠兩端的機會。
“老將軍，兵符拿出來吧，不要讓我為難。”
想要控制城外的大軍，肯定是需要兵符的。
英國公斷然拒絕。
牧之也沒有說完，只是看了英國公世子一眼。
英國公世子咬了咬牙，沉聲道：“父親，元帥親至，您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如果不交出兵符，今天英國公府恐怕會被滅門。”
“老夫不怕死，為國盡忠，死而無憾。”英國公正氣凜然。
牧之笑了笑：“那就動手吧。”
“是。”
程達大手一揮，軍隊立刻湧入英國公府。
同時，英國公四周憑空出現四個高手，每一個高手展露出的修為都到了八境。
英國公面露絕望。
“老夫一生盡忠……”
牧之打斷了他的話：“殺。”
哪有那麼多屁話。
他對英國公是沒有什麼仇恨的。
但英國公非要站在女皇那邊，就是立場問題。
他總不能讓己方送人頭。
所以，該出手時就出手，不能婦人之仁。
牧之一聲令下，程達的軍隊和天下會的高手立刻有了動作。
英國公一個激靈，尖聲道：“老夫投降，兵符就在老夫懷裏。”
英國公世子老臉一紅，低下了頭。
父親要不就頑抗到底，要不一開始就認清局面認栽。
現在這樣，也太丟人了。
牧之扯了扯嘴角，譏諷道：“老將軍風采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