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最值得同情的是蘇莫問
“呵呵呵！”柳飄然修長的美眸，微微眯起，輕掩着粉唇發出一聲嬌笑，接着蓮步挪移靠近司空星，道：“前方就是藏劍洞了吧，你若肯帶我們進去，或許你剛才的所作所為我都會當作沒看見，你若不肯，就別怪師妹不念兒時的情誼了！”
她說到最後，原本輕柔的聲音變得凌厲，平淡的目光變得鋒銳，一股強烈的殺意將司空星籠罩。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會怕死嗎？”司空星淡然地看着她回應道。
“哼！”也不知柳飄然是不屑殺他，還是不想殺他，冷哼了一聲，便轉身走開，接着對其他眾人道：“剛才我見尋劍閣的一名執事已經發出了求救的傳音符，他們的掌門劍塵可能很快就要來了，大家趕緊進入前方的藏劍洞，去把那些寶劍都拿出來，不然等劍塵趕來，我們可能什麼也得不到了！”
眾人聞聲，紛紛向前方望去，在這幽暗的月光之下，前方的景物雖然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見有一座茂盛的山坡屹立在山脊之下，山坡正前方有一道石洞，洞口寬約兩仗高約三仗，洞內隱隱有微弱的靈光發出。
“那就是傳說中的藏劍洞！”
“終於見到尋劍閣守護了幾千年的寶洞了！”
“據說裏面的亡靈之劍，是昊天之劫以前的修真者們留下來的！”
“可能還會有上古仙人留下寶劍吧，機會難得……”
眾人在看到前方的藏劍洞之後，一邊激動地喊叫着，一邊向洞口飛奔而去。
司空星此刻已然將生死置之度外，運轉周天，施展身法，帶起一陣強風，迅速向最前方衝去，然後挺身擋在洞口之前，大聲喝道：“殺了我尋劍閣的人，還想奪我尋劍閣的寶物，簡直痴心妄想。”
司空星的突然倒戈，讓沖在最前面離他最近的無塵閣首席卓亦凡倍感驚訝。
卓亦凡對司空星並不了解，也不知道剛才在他趕到之前發生了什麼，他只是覺得司空星和素梅庄有些關聯，於是茫然地回頭問向柳飄然：“飄然師姐，這司空兄弟是在玩哪出啊？”
柳飄然雖然對卓亦凡頗有好感，不過卻並不打算認真的回應，故作不知道：“卓師弟可別誤會，司空星可不是我們素梅庄的人，他身為尋劍閣的內門首席弟子，守護自己山門的寶洞也實屬合理吧！”
她的回應令卓亦凡摸不清頭緒，想道此番任務本就是以素梅庄為主，領頭的人都不肯出面，他一個協助宗門的首席幹着什麼急，於是對自己門派的弟子揮了揮手道：“大家興緻勃勃甘冒風險，潛入尋劍閣只為獲取一件藏劍洞中的寶物，如今隊伍中有人反水出來阻攔，而領頭素梅庄首席又不發聲，既然如此，我們無塵閣就素不奉陪了，所有無塵閣弟子聽命，隨我迅速撤離尋劍山。”
卓亦凡之所以做出如此決定，並不是單單因為司空星擋了去路，而是因為他本以為自己與柳飄然有那麼點曖昧的關係，即便對方不偏袒自己，也應該站在公證的立場上對司空星出手，卻萬萬沒想到柳飄然竟然是這般敷衍的回答，那種被女人玩弄的強烈的失落感，是他做出以上決定的主要原因。
柳飄然並非故意玩弄卓亦凡，而是一直被兒時與司空星的那分羈絆給牽連着，換作別人如此悖逆柳素梅的安排，她早就出手將其擊殺了，但是面對司空星，她始終下不去手，他們之前的羈絆是她這一身中唯一值得留戀的美好記憶。
這行人之中，最了解她的人莫過於蘇莫問，他知道柳飄然和司空星的過去，更知道柳飄然成長至今所經歷的一切，柳素梅雖然想把她培養成一個冷血的強大的辦事工具，但是她卻始終隱藏了一絲美好的念想，而這個念想就是她與司空星兒時的歡樂。
蘇莫問是冷血的，除了服從就是讓別人服從，不然就是殺戮，他知道柳飄然的軟肋，知道柳飄然不會對司空星下手，所以他冷冷地笑了笑，準備替柳飄然下手。
“我知道師姐不想殺你，但是你好像做得有些過分了，我替師姐再一次勸告你，你若識趣就讓開，最好能帶我們進藏劍洞，若不識趣……嘿嘿嘿……那就別怪我無情了！”蘇莫問冷笑着對司空星道。
司空星用絕望的眼神看向蘇莫問，心中不是畏懼而是同情，雖然被稱為素梅庄修行天才的蘇莫問，年紀輕輕就達到了半步融合之境，不過他童年的遭遇並不比司空星好，甚至是更遭，對於一個人男人來說，可以算得上是糟糕到了極致。
當初，因為柳飄然個人好惡，她竟狠心地把蘇莫問變成了一個無根之人，當初他只是個孩子，就這樣被那個瘋子一般的女人給毀了一生。
想道此處，司空星對眼前殺意凌然的蘇莫問更是同情，淡淡地道：“活着也只能是由她任意玩弄擺佈的棋子，死了或許才是一種解脫。”
“你……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
蘇莫問聽完他的話心中一陣刺痛，不敢正視司空星的眼睛，司空星的煩惱又何嘗不是他的煩惱呢，但是他卻咬着牙告訴自己，他不是司空星，司空星只是一個只會逃避的弱者而已，他卻是一個可以征服一切困難的強者。
司空星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但是司空星的想法卻恰恰與之相反，“你連看都不敢看我，還怎麼殺我，你和飄然一直覺得我在逃避，其實真正逃避的是你們，你們不敢面對自己真實的內心，不敢反抗你所受到的屈辱和壓迫，你們只能乖乖地臣服於那個瘋子一般的女人，你就只是一顆棋子或者奴隸，不，可能連棋子和奴隸都不如……”
“你……你給我住口！”
蘇莫的內心已經被司空星的話徹底擊潰，此刻的他唯有殺死司空星才能安撫自己的內心，才能讓自己再一次沉浸在跟隨柳素梅的美好幻想之中。
他的金丹在丹田中高速旋轉，體內真氣隨着全身經脈周天運轉，手中突然多出一柄短劍，一尺長，雪白透亮，寒氣凌然，飛快地沖向司空星，他本可以只要凝結劍氣就能將司空星殺死，但是他只想親手嘗試穿透司空星身體的觸感，這樣才能緩解剛才司空星那番話對他內心所產生的壓力。
咔嚓！
一尺短劍，雪白陰寒的劍身突然被兩根充滿滄桑的手指夾斷，劍尖飛出，狠狠地插進了遠處崖壁上的岩石之中。
蘇莫問大駭，暗忖怕是來了融合巔峰的強者，迅速抽身後撤，回頭一看，竟然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頭。
這老頭一手捋着自己那倒豎的劍須，一手扶住身旁的司空星，輕聲道：“好樣的司空星，你既已做出了人身中最重要的抉擇，站在了尋劍閣這邊，老夫自然不會將你拒之門外，老夫知道方天、方地的死與你無關此事你心中大可不必介懷。”
司空星早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完全沒有想到掌門劍塵竟會趕到，不但及時相救許下了接納他的承諾，還寬慰他不必為那兩名守洞執事的死耿耿於懷，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泣聲道：“掌門……掌門我對不住尋劍閣，我……”
劍塵揮了揮手，打斷道：“自你入山門那刻，老夫一直在等待你的表態，可惜二十餘年過去，也不見你坦白，所以你年紀四十也未能列入親傳，如今你既已放下一切選擇我尋劍閣，我又怎能置你於不顧，這是你我的師徒之緣，待此事了結，長老團回歸山門之後，我定當宣佈你為老夫親傳弟子的身份。”
聽完劍塵的一席話，司空星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資質天賦不差，以旋照四階的最強者，成為內門首席多年也無法成為親傳或者轉為執事，年過四十不出師離山，也沒人強迫，原來一切都是掌門劍塵在暗中照顧，早知劍塵如此看中自己，司空星恐怕早就全盤托出，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又是一陣感動之後，司空星有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仗着身旁劍塵撐腰，打起了精神，大聲對身前眾人喝道：“本派掌門已到，所有外派弟子，識趣的趕緊離去，不然休怪掌門劍下無情！”
星月之光中，各派眾人剛才隱隱看到一道白影落在司空星身邊，然後就見堂堂素梅庄的天才蘇莫問頓時落敗而退。
正當大家猜疑是何方強者之時，司空星的話便解開了大家的疑惑，是啊，目前在這尋劍閣範圍之內，除了他們的掌門劍塵，誰還能有如此本事輕鬆一招便將半步融合的蘇莫問給擊退呢？
如今他們是打着援助的旗號，幹着偷盜的事情，宗派眾人自知理虧，相互對視，面面相覷，片刻之後，首先說話的是無塵閣的卓亦凡。
“在下無塵閣內門首席卓亦凡向尋劍閣掌門劍塵前輩問好！”卓亦凡行了個禮道。
劍塵目光中露出一絲凌厲，體外淡淡地籠罩着殺氣，隨意地打量了他一翻，然後問司空星道：“此人是否對曾你方天方地二位師兄出手？”
司空星雖然知道劍塵如此問他，就是想要確定此人是否該殺，他雖然看卓亦凡不爽，不過他的話能定卓亦凡生死也關乎劍塵的威名，他可不想借劍塵之手圖自己之快，於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