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

肖劍飛終於等來了春節放假。他是大年初二離開基地的，踏上東去的列車，他去了哥哥的家，近半年來，父母一直在哥哥家幫着帶孫女，沒回過家。他在哥哥家待了三天，陪家人玩了三天，心裏總惦記着林涵，又踏上北去的列車，來到了林涵家，他希望給她一個驚喜。家裏沒人，這大過年的能去哪裏呢？等了一會兒，依舊沒人。他便來到了林涵的單位，是常瑋在值班，見了肖劍飛，她告訴了他林涵家裏的情況。

“走了？”他不相信的問。

“是，辦了離職手續。”對林涵的遭遇，她更多的是同情。

在心愛的人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卻不在身邊，肖劍飛感到自責。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他告辭。

“你有地兒住嗎？我給你安排。”常瑋關切的問道。

“謝謝，我住學校就好。”

離開儲蓄所，他聯繫上了肖衛東“我到家了，想去看看。”他開門見山的說。

“好啊！”聽到肖劍飛的聲音，肖衛東頓時興奮起來“我把媳婦趕走，咱倆今晚好好聚聚，喝個一醉方休。”

還是戰友的心相通，這正是肖劍飛心裏所想：他需要醉一回兒。

晚上的時候，徐輝的表姐從附近的飯店要了一桌的菜，還從自己家裏拿來了兩瓶好酒。

幾杯過後，表姐表情凝重的問他“林涵家的事，你聽說了？”

“剛剛知道。”肖劍飛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聽小輝說去了她哥哥家，不知道還回不回來？”表姐擔心的說。

“今天不提這個，咱們只喝酒敘舊。”肖劍飛說完，緊閉雙唇，彷彿在回味着剛才的味道。

肖衛東給他滿上，“好！媳婦難得拿出好酒，咱們今天只管喝酒。”他沖媳婦說“等會兒，你回你娘家。”

“那是當然，今晚我把老公交給你了。”表姐沖他笑道。

臨走的時候，她把肖衛東拽到院子裏“肖劍飛不在狀態，你心裏有點數。”

“放心，我知道。”肖衛東把她推出門外。

兩人把兩瓶白酒喝完，已經有些醉意了。肖劍飛執意繼續喝，肖衛東拗不過他，只好把家裏的一箱啤酒拿出來，他醉眼朦朧的看着肖衛東“這酒是好東西，一醉解千愁。”

肖衛東奪下他手中的酒瓶，“別喝了，你現在是一醉解千愁，明天就是醒后愁更愁。”

“學校那邊怎麼樣？”肖劍飛繞開話題。

“你還別說。你臨走時的建議，咱們院長還很重視，基本上採納了。”肖衛東倒上酒，“加強了學員的體能訓練，沒事就拉着去大山裡野外訓練，沒想到學員的積極性還挺高。”

“還真有點想他了。”肖劍飛喃喃道。

“相信我的直覺，她會回來的。”肖衛東說。“也許現在她還正想着你呢。”

“想我們院長了，老頭兒挺好的。”他表情複雜的看着肖衛東。

“老頭兒不錯。喝酒！”兩人拿起酒瓶。

“為了戰友，老婆，對不住了。”肖衛東在心裏說。

兩人一直喝到酩酊大醉，一直聊到無話可說。

第二天，表姐去的時候，滿桌的狼藉，一個在沙發上，一個在床上，兩個人還在蒙頭大睡。等到表姐收拾完屋子，兩人才陸續醒來。肖劍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昨晚喝大了，有點兒失態。”

“這哪是有點兒，是相當失態。”肖衛東接過話茬說，對老婆討好道。

臨近中午的時候，表姐每人給做了碗麵條，吃罷，肖劍飛要趕下午的火車回青島一趟。臨出小院，他在那棵石榴樹下站住“好好打理，這裏可有我的回憶。”

肖衛東上前捅捅他的肩，和他擁抱作別。

肖劍飛走下火車，回到久違的家鄉，到處都洋溢着節日的氣氛，這讓他想起遠在國外的林涵，“每逢佳節倍思親”這話一點不錯。這兩天來，她的影子一直纏繞在眼前，越不去想她，卻比以前更想她。回到家，他打量着整個屋子，希望能捕捉到她的絲絲痕迹，他看到了桌上的照片，便拿在手裏，深情望着兩人的合影，我們的愛，這是林涵的字跡，他心裏湧出絲絲的感動，我們的愛，還在不在？他在心裏問自己。

當他看到抽屜里林涵在自己那封信上寫下的：你的思念，我捨不得消費。他無聲的笑了，這個讓自己着了迷的女孩，總是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來征服他的心。

他給陳偉傑去了一個電話，希望能從他那裏得到林涵的聯繫電話，偉傑告訴他，臨走的時候，林涵的媽媽說要給媽媽回電話的，可一直沒打來。如果來電話，一定告訴他。沒回電話，是怎麼回事？他想像着種種可能，他能想像出那種痛失摯愛親人的傷痛，可如今自己心愛的女人內心的痛苦，自己卻無能為力，他真希望自己能馬上飛到她身邊，哪怕只給她一個暖暖的擁抱也好。

外面的鞭炮聲不時的傳來，在這節日的夜晚，他卻感不到一絲絲的溫暖，坐在陽台上，在煙霧繚繞中，他獨自喝着悶酒，喝着喝着，卻忍不住抽泣起來，從小到大，自己很少哭過，即便七年前的那次傷心的分手，他也沒掉過一滴淚。而現在自己為了這個愛到骨子裏的女人，卻哭了起來。他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越想越心痛，他想起那次初夜后的纏綿，他問她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她摟着自己的脖子說“每夜聽着海浪聲，在你的懷抱中入睡。”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自己卻連這個也給不了她。

第二天，他提前返回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