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溫暖
六月的早上,天還剛剛亮,空氣中還有一絲微風吹過,樓下的鳥兒在樹梢上嘰嘰喳喳的叫着,林涵早早的收拾好,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無袖連衣裙,外面搭了一件嫩綠色的開衫,一雙白色的羊皮平跟鞋,看起來顯得陽光清新,那天肖劍飛對自己說沒看到過她穿裙子。是的,她不喜歡穿裙子,她喜歡穿牛仔褲,搭配各種毛衫,這樣顯得自己有一種陽剛的美,骨子裏的柔,總想用一種剛性的搭配來掩飾。
聽到三聲有節奏的按喇叭聲,她背上包,下了樓,當她看到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在樓前,愣了一下,便看到肖劍飛從車裏走了下來。
“不是你自己的車?”她疑惑道。
“公事當然得用公車。”他笑道。
林涵看到車裏的司機沖她點頭。
“那我去幹什麼?”
“公私兼辦,放心吧,我已經打過招呼了。”肖劍飛解釋道。
這次是去拿一些資料文件,因為只是拿資料,時間很充裕,所以跟院長說了一下,院長很痛快的答應了。
肖劍飛先是帶着林涵去了海軍醫院,把她交給楊敏,然後和司機一起走了。等到回來時,恰好是中午,楊敏執意要請他們吃飯,他們只好留下來,去了院食堂的小灶點了幾個菜。
“下午有什麼安排?”吃飯的當空,楊敏問。
“去參觀一下你們的艦艇,聽說郝曉軍現在當副艦長了。”郝曉軍是和肖劍飛一起長大的部隊大院同學。
“待會兒我去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你來了。”楊敏道。
“不用,你帶我們上艦艇.”他回答道。
“怎麼?”楊敏不解道。
肖劍飛笑而不語。
林涵記得去年和常瑋一起來島城的時候,也到過這裏,只是門衛森嚴,不讓進。他們在做了登記后,順利的上了艦艇,第一次登上艦艇,林涵心裏說不出的喜悅,她這看看,那問問,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想不到還是一個軍事迷。”肖劍飛沖她笑道。
“看了二戰紀錄片海戰,很想知道戰艦是什麼樣子。”她說。
“問你個問題?”她很認真的樣子。
“什麼?”
“我們現在都有什麼戰艦?”她心裏細數着看過的書裏面寫道的各種軍艦。
“除了航母,都有。”他也很認真的回答她。“將來我們會有的,說不定你偉傑哥哥還能在上面服役呢?”
“那可帥呆了,艦載機在甲板上起飛,藍天、大海、還有帥哥”林涵想像着那畫面。
“偉傑哥可開不了飛機,那是你阿湯哥做的事。”肖劍飛壞笑道。
肖劍飛招呼楊敏給他們拍張照。“多不好意思!”林涵拽拽他,小聲說道。
“怎麼?能和美國大兵拍照,就不想和你男朋友拍。”
原來在這裏等着自己呢!林涵想到。
“什麼時候走?”參觀完艦艇,分手時,楊敏問肖劍飛。
“大約是七月底,具體時間不好說。”瞅瞅旁邊的林涵,小聲道。
“那時候,偉傑該放假了,咱們再好好聚聚。”楊敏和他們道別。
走?七月底?......去哪裏?
林涵琢磨着他們的話,這都和他有關。他有什麼事瞞着自己?
“帶你去個小島,你一定喜歡!”在車上,肖劍飛回頭望望她。
她望着他,心事重重的點點頭。
林涵最大的特點就是心裏不存事,有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如果說她單純心無城府,這就是優點;如果換個角度說這是心胸狹窄,那就是缺點。
車駛出市區,在一個偏僻的海邊停了下來,林涵不知道的是,這裏就是不久前自己剛入股的於洋他們買下來的地方。肖劍飛租了一輛衝鋒舟,指着遠處的大海,“看到那座小島嗎?我們去那裏。”
他抓住林涵,把她拉上來,立刻海面上掀起層層浪花。
小島上有零零星星的遊人。
“今天真漂亮,有點小女人味。”肖劍飛打量着她,意識到她臉上的心事。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七月底你要去哪裏?”林涵問道。
他默然不語。
兩人沿着沙灘默默的走着。
“林涵,聽我說!”肖劍飛停下腳步,雙手扶住林涵的肩頭,眼睛裏流露出一種無奈“我要借調走了,調令馬上下達。”
林涵一時間蒙住了,她茫然的看着他。
他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事情的前前後後。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她問道。
“不知道怎麼和你說。猶豫了很久。”他說道。
“為什麼?”
“不知道。也許是怕失去你。”
怕失去你。她記得他以前說過同樣的話,那時自己還笑話他沒了自信,現在想來還是自己可笑。
“那我......們”林涵茫然的問道。
他捂住她的嘴,“你會不會等我?”他那深邃的目光充滿了期待。
林涵點點頭,眼裏泛着晶瑩的淚光。
回來的路上,林涵坐在後座上,一直默默無語,一會兒看看窗外的風景,一會兒聽肖劍飛和司機聊天,偶爾他回過頭來問她,也只是答應着,不想說太多的話。
到服務區的時候,司機下車去了衛生間,肖劍飛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林涵已經睡著了,臉上還掛着未乾的淚痕。他的心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輕輕喚她,沒有吱聲,打開後車門坐到她身邊,握着的手冰涼,便脫下自己的軍裝,蓋在她身上,林涵睜開眼,那憂鬱的目光,讓他感到一種痛徹心扉的疼。
車子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他送她到樓上。
“明天下班我在小屋等你。”他輕輕拍拍她的肩。
林涵木然的點點頭,便進了樓。
第二天下班,肖劍飛並沒有等到林涵,只是等到了她生病的消息,因為學校晚上有個會,他囑咐了林涵幾句,便又返回了學校。
林涵一晚上輾轉反側睡不着,她感到渾身害冷,拿了兩床被子蓋在身上還是冷,於是便找了感冒藥,接近天亮的時候,終於睡下了。只是腦袋暈乎乎的,嘴還不停的打顫。
肖劍飛開始反思自己,他沒想到林涵對自己的調動這麼敏感,敏感到自己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他看了看今天的安排,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便打了個招呼出去了。
來到儲蓄所,小張告訴他林涵病了今天請了假。他便又驅車來到林涵家,敲了幾下門,家裏沒人開門,倒是對門鄰居見了他告訴說,他們在樓下的衛生所。他便按照鄰居的指示來到衛生所,發現爸爸媽媽和林涵都在,林涵剛剛做了皮試,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這麼大了,還要爸爸媽媽一起來。”肖劍飛逗她。
“從小害怕打針,早上發燒到39度,現在不打針,下午還不知道要燒到多少度呢?”媽媽汪小娟對他說道。
林涵無助的望着肖劍飛“我不想打針。”
肖劍飛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打針吧!”
打針的護士像是個新手,扎了兩針都沒有紮上,林涵皺着眉,痛苦的閉上眼。
“就你一個護士嗎?”肖劍飛着急了,問道。
“還有一個今天休息,我剛來不久,這位姐姐的血管太細了,”小護士拿着針頭,急的出了一頭的汗。
“好了,你把開出來的葯給我裝好。”肖劍飛對護士說。
又轉過頭對汪小娟,“阿姨,你拿着葯”然後一把把林涵從床上抱起來,“我和林涵去我們學校醫務室,那裏護士很專業。”
他把林涵抱進車裏,“坐好了,一會兒就到。”
望着漸漸駛去的車子,“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爸爸林明祥對汪小娟說。
肖劍飛用腳踢開醫務室的門,把抱着的林涵輕輕的放在病床上。“等一下!”對林涵說。尾隨而來的醫生疑惑的望着他“這是......”
“女朋友,發燒燒了一晚上。”肖劍飛擦擦頭上的汗,對女醫生說。
是着涼感冒扁桃體發炎導致的發燒。幾乎在沒有任何知覺的情況下,順利的紮上了針。
“睜開眼吧,紮上了。”望着林涵那副模樣,他想笑。
林涵不相信的看看手面,還真是技術了得。
“對不起,林涵,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肖劍飛附在床邊,輕聲說。
“沒什麼,我是不是太矯情了。”林涵伸出另一隻手,想握住他。
他把手遞過去,卻發現她的手面上一片淤血,“剛才沒摁好。”他皺了皺眉頭,便輕輕的揉了起來。
“這樣不管用。”一旁的護士見了,笑道“晚上回家切幾片土豆片放手面上敷上。”
“現在敷可以嗎?”肖劍飛問道。
“可以啊,但是我們這裏沒土豆。”
“幫忙去食堂看看,順便給切好了。”肖劍飛笑着對護士說。他的笑有種與生俱來無法抗拒的魅力,小護士很樂意的跑去了。
“看不出我們的肖教官也有柔情的一面。”女醫生忙完病號,也過來搭訕。
“她這樣子要打幾天?”肖劍飛問道。
“至少三天,退燒藥先不要打了,最好用物理退燒。”女醫生說。
“你們這裏不是有現成的嘛?”肖劍飛對女醫生說道。
“好,給你拿去!”女醫生笑道。
女醫生拿來醫用酒精和棉球,“喏,把脖子、手腳、腋窩、後背都擦一下,會降下溫來。”
“你來!”肖劍飛起身讓開。
“看到了吧!你男朋友就是這樣霸道不講理。”女醫生滿面含笑。“不過對你,還是讓我們看到他溫柔的一面。”
林涵無言的笑笑。是,她感受到了他的心。
接下來的幾天,林涵上午去上班,下午接近下班時間,肖劍飛接她去打針,然後把她送回家,慢慢的林涵那顆煩躁不安的心也漸漸的平復了,臉上也重回以前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