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斷子絕孫【求荷包】
那一晚,我是氣鼓鼓地從長天閣撤離的。.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吃過那樣的癟,更從來沒有像這一晚那麼地窩火。
剛剛回到落霞居,素月就迎了上來,見我面色不豫,她小心翼翼地揣測着問,“打探不順利嗎少爺?”
我悶悶地“嗯”了一聲居。
她繼續猜測中,“……被那人發現了嗎少爺?”
我再次悶悶地“嗯”了一聲。
她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繼續追問,“……被那人欺負了嗎少爺?”
我猶豫了一下,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最後,素月問出了最最致命的一句,“那人不是善茬兒嗎,少爺?”
要知道,素月可是我的貼身婢女,她連我名義上是相府的大少爺其實是女兒身的事情都知道,更別說有多了解我的情緒和心意了。而她這句“那人不是善茬兒”,其實也並不像是字面上那麼簡單——事實上,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暗語,一般情況下只要說誰誰不是善茬兒,意思就是這個人我們要可着勁兒去欺負了赭。
當天晚上睡覺時,我扯着素月的袖子說,“從明天起該準備的道具統統給我備齊了,以前我怎麼招呼沈暮涼他們的,現在也得一個個輪番上陣招呼了他。”
素月點頭,“放心吧小……”她自知失言,輕輕地笑,“少爺。”
素月退出了房去,我抱着枕頭,恨恨地捶了幾拳,尤不解恨,連腿都用上了,使勁踹了幾腳,這才終於慢慢睡了過去。
多年後,再回顧起以前那些事,我雖然羞惱,卻不得不承認:在我年幼的那段時光里,之所以會對我這位“七叔叔”有着那麼濃郁的反感和欺負意識,不過是因為——在第一輪的交手中,他未出全力,我便徹徹底底落了下風而已。
要知道,我素來橫行於清源城中,一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礙着我父親的關係,確實是幾乎從來沒有人敢攖我的鋒芒,可是從他出現那一天起,或者說就在他出現的那一天的當晚,我就被他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傲人氣勢生生比了下去。
初次交手,他知道我所有底細,甚至知道我哪一年生和生母姓氏,我卻連他姓甚名誰都不得而知。
嗚呼哀哉,可憐沉諳。
從第二天起,我開始成了長天閣的常客,當然了,基本上都是黑天瞎地矇著臉去的。可是無論我計劃得多麼周全實施得多麼給力,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第三天,我剛剛踏足長天閣的殿內,他就秉燭而來,妖嬈眉眼泊着笑,盈盈淺笑地看向我。
第四天,我尚未進入長天閣的殿內,他輕淼的聲音已經隔着廊柱裊裊傳了過來,“今日比昨夜晚了些呢。”
第五天,我徹底被他那股子運籌帷幄的神情激怒,操起我日日舞刀弄劍時用的弓箭進了長天閣,以弓做劍指着他的臉,“我就是要查你的底細。你的確比我強,既然從你這兒問不出來,就別怪我找別的法子。”
就連後來的我都不明白,在我初次見他的十一歲那年,為什麼會那麼執着於打聽出他的所有底細。
也許是因為,他是我生命中出現的第一個……可以輕笑如風卻處處凌駕於我之上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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