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能要的氣運

此時洛陽城中受難的天子，那叫一個凄慘：蓬頭垢面，衣衫破爛，王冠斜戴着眼看就要掉下去，卻沒有心情扶正。平時動不動就叫天子注意儀容的官員們，也不再有力氣諫言，一個個橫七豎八的躺在燒糊半個的皇宮裏，猶如死狗一樣。

頹廢和死氣瀰漫朝堂，一眼望去，簡直不像是皇宮，而像是一個乞丐窩。

事實上，他們如今也確實跟乞丐差不多：先是洛陽城被董卓一把大火燒掉，王公貴族們跟着天子遷都，又被李郭二將洗劫一波，好不容易擺脫控制逃出來，已是窮光蛋一群，再無半點錢糧。

甚至，他們連向百姓徵收錢糧，都做不到。

一方面是洛陽城已經淪為廢墟，留下的災民跟他們一樣凄慘，二是手下已經無兵吏可用，去徵收也沒人理睬他們。

“我之前的擔心，好像有點多餘，這個樣子的天子就算直接殺了，又能有多大反噬？”李鶴在心裏想。

原本他以為，是大漢氣數未盡，才有曹操“挾天子而令諸侯”出現，讓漢獻帝苟延殘喘了許多年。可是現在看來，漢朝的氣數已經耗盡，之所以能夠多撐那些年，完全是曹操用自己的氣數，在給漢朝續命！

簡單來說，就是曹操不來“挾天子”的話，天子會死，大漢現在就會滅亡。

不是曹操偷了大漢的天下，而是曹操，救了漢天子的性命！

這是恩惠，根本不會被漢朝氣運反噬，漢朝也沒有多少氣運，能夠反噬曹操了。

“這樣看來，曹操的兒子曹昂早死，曹丕稱帝不久就病故，似乎跟篡漢沒有什麼關係，純粹是受曹操私德影響，或者乾脆是命中注定？”李鶴不由得想。

不過，這件事情靠想，顯然是想不出答案的。

因為曹操沒殺呂伯奢，也沒有屠徐州城，未來那二人還會不會英年早逝，猶未可知。

“陛下，臣給您帶來了剛燉好的雞湯。”曹操親自上前伺候漢帝用膳。

立刻，漢帝激動得眼淚都留了出來，說道：“愛卿，朕已經足足數月，沒有食過肉味了！”

這一刻，李鶴能明顯感覺到，曹操的氣運昌盛了一大截，而漢朝剩下的氣運，則衰減了一大截。接着曹操提出遷都，漢帝和文武百官本來不想同意，卻在曹營眾將士的逼迫下，不得不同意。

瞬間，漢帝的氣運，又衰減了一大截。

此時的他幾乎已經沒了帝王運道，如果離開曹操的話，很有可能立刻遭遇馬賊洗劫，命喪當場。

這毫無疑問的表明，李鶴之前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

只要在人員的啟用上把緊關口，將忠心曹操的人重用，把仍舊心懷漢室的人邊緣化，這“挾天子而令諸侯”就是百利而無一害，不會對曹操產生任何負面影響。

遷都許昌之後，天子大肆敕封曹營眾人，不光曹操成為了司空，連趙雲、陳宮、程昱、魯肅等人，也都身居高位。

雖然只是個名義上的官職，實際權力並無變動，但終究是個名聲。

“冊封，李鶴道長為大漢國師，執掌天下道統！”太監又宣讀聖旨說。

聞言，曹操有些詫異，因為這不是他計劃之中的冊封。

而李鶴，則直接拒絕了這道聖旨，搖頭說：“而今諸侯林立，天下未定，道門各家亦是一盤散沙，都無天下道統在手，如何執掌？還請陛下收回成命，勿要胡亂冊封。”

立刻，不管是宣讀聖旨的宦官，還是文武百官，都是一愣。

李鶴這樣果斷拒絕冊封，還說得那麼不留情面，實在讓他們始料未及。

事實上，冊封國師的事情，曹操跟李鶴提過，但是被李鶴拒絕了，因此並不在曹操的冊封計劃之內。而漢帝之所以冊封李鶴，為的是拉攏他，想要借他的力量制衡曹操。

因為現在，李鶴自身的名望，已經是一種不可忽視的力量。

但很顯然，他們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不僅沒能成功拉攏到李鶴，反而被李鶴懟了一通。

“李鶴，陛下冊封你是看得起……”有官員站出來指責，結果話沒說完，就被曹操瞪一眼，不敢再嗶嗶半個字。接着，曹操看向李鶴，勸說道：“道長，有名才好行事，天下道統可以慢慢收攏，國師之位沒必要非得拒絕吧？”

聞言，李鶴搖頭，說：“孟德勿勸，原則問題，貧道必須講究。”

說完之後，他直接起身離開，返回了自己的道觀。

沒過多久，處理完朝堂事務的曹操，就急匆匆趕了過來，跟李鶴說：“道長，敕封之事非我主意，開口勸說也是無心之為，若是因此而開罪道長，還請道長見諒！”

因為李鶴中途離場，曹操還以為是自己跟朝堂眾人犯了道長的忌諱，惹他生氣了。

“貧道沒有生氣，孟德不要多想。”李鶴搖頭道：“只是那國師之位，現在着實要不得，哪怕僅僅是虛名，也不能要。因為那對貧道來說，並非封賞，而是坑害！”

曹操聞言一愣，愕然道：“何故？”

他之前也跟李鶴談過冊封國師的事情，但李鶴只是拒絕了，並沒有多說，他也沒有多問，只當是李鶴不想要一個虛名。

可現在看來，其中似乎還有自己不知曉的道道？

李鶴沒有直接回答曹操，而是開口反問：“孟德你以為，貧道出山，是為了什麼？”

“解救蒼生？”曹操試探着說。

“非也。”李鶴搖頭，道：“蒼生的福禍苦難，都是天道運轉的一部分，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定數，人力怎可抗衡？貧道此次出山的真正所求，乃是與國同運，借其福澤修行自身！”

聞言，曹操更加疑惑了，問道：“那為何拒絕國師之位？”

“大漢的國師，有氣運，有福澤嗎？貧道若是受了，恐怕要霉運加身，修為不進反退！”李鶴說。

曹操恍然，躬身一拜說：“操不識天數，妄言勸導，還請道長恕罪。”

“不知者不怪，孟德無需在意。”李鶴搖頭說。

接下來，本就勢大的曹操，藉著天子的名號繼續壯大，勢力越來越強。而與此同時，袁紹則跟幽州公孫瓚開戰，被拖住了力量。袁術急急忙忙的稱帝，以為可為天下先，卻遭到呂布、劉備、曹操三方勢力的夾攻，第一個退出了歷史舞台。

而後，歷史彷彿回到了原點，呂布跟劉備相爭，劉備兵敗投靠曹操，引曹操過去用計抓住了呂布。

“曹孟德，你放過我，我可以給你做將，為你征戰天下。”呂布成為階下囚之後，向曹操求饒道。

只是，卻遭到了劉備的一記暴擊，只聽他說：“呂布此人，曾經認丁原做義父，後來親手殺死了丁原，曾經認董卓做義父，又親手殺死了董卓。現在，孟德你或許也可以做他義父，看看自己的命，是不是比丁原、董卓二人要硬。”

聞言，曹操的眼中，立刻露出了殺機。

但他並沒有直接殺掉呂布，而是轉頭，問旁邊的李鶴：“道長，不知世上可有一法，能掌控呂布這等反覆無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