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鬧劇

第四十八章鬧劇

今天下午在涼棚內,雖然和胖子沒聊啥重要問題。卻是讓林牧之對書院有了不少了解,書院有近千弟子,六層是男子,四層女子,然而女夫子就朱夫子一人。所以說書院裏朱夫子的弟子最多!

李易安雖然名義上是弟子,其實差不多也算是個夫子,前段時間,朱夫子北上未歸,她南遊先回,也是她在教課授業。

書院有個不成文的歸定,就是凡是來書院的弟子不準帶丫鬟和書童。這一點又牽扯出書院另一個八卦。

大先生有兩個妻子,兩個兒子。原配德才兼備,但因先天有疾,留下兩子后仙逝而去。因為兩個孩子,大先生才續弦了原配的表妹。這樣即讓孩子有了娘,也不怕後娘對孩子不好。

宦海沉浮那幾年,可能是因為大先生原配的病是遺傳性的,兩個孩子早夭,續弦也積勞成疾,撒手人寰。

至此大先生沒在取妻,家中也不在請丫鬟。

蘇芷晴其實不是大先生所生,而是大先生的弟弟過繼給他的。因其在族中排在第八,所以大先生和那些親近之人都稱呼她叫八娘,或者小八娘。

那問題就來了!沒有丫鬟,又帶了個女兒。總不能讓家丁去伺候小姐吧?反正大先生是藝多不壓身,洗衣做飯樣樣都能,最終把家丁也遣散了。

大先生沒有書童,蘇子晴也沒有丫鬟,所以來書院求學的弟子為了尊敬大先生,也都沒有書童和丫鬟。

其實也有另一方面原因。書院是以胖子這些世家子弟為首的人所建。所有來書院讀書的弟子,一但被書院收錄,都會免費提供住宿的地方。帶着書童丫鬟來幹嘛?享受嗎?大先生都沒這待遇,你要帶也可以,自己去蓋房子。

這也解釋了林牧之的疑惑,為何書院弟子沒有書童了。

飯後,林牧之催促妹妹上樓,自己收拾一下。碗筷不是自己的,明日一早會有酒樓的人取回去,所以也就不用洗了。

最終老濕還是去了廚房,雖然不用洗碗筷,但還是要燒點熱水,洗漱一下。

燒好的熱水,林牧之端水上二樓。打開了側室的房門,妹妹還在挑燈做功課。將水放在了面盆架上,林牧之來到妹妹身後。

看着小桔子紅腫的小手,寫字都在顫抖,林牧之那叫一個心疼。

林牧之雙手撐在妹妹腋下,將她抱了下了,示意她趕緊洗臉去。

“好了,今天的課業不用做了,明日若是朱夫子問起,就說哥哥允的。”

趙吉祥癟着嘴,自己的哥哥是書院夫子,自己要是目不識丁,多給哥哥丟臉。

“哥哥,我想學!”

坐在妹妹坐着的凳子上,取了妹妹手中的筆,將筆枕在桌子的硯台上。

“想學也不急於一時,看看手都成什麼樣了,手要是落下病根,以後什麼都學不了了,小桔子說哥哥說的對不對?”

趙吉祥點了點頭。

“嗯,小桔子聽哥哥的。”

看着聽話的妹妹去洗臉,林牧之轉身收拾課桌。

看着桌上的課本,林牧之的眉頭皺了起來。這麼厚的課本,這是學的啥呀?!

隨手將課本合上。

我…你妹…朱夫子你個小娘匹,你跟老子有仇,也不能這麼報復我妹妹啊!

《論語》!這是一個從沒讀過書,才開始識字的小姑娘讀的書嗎?別說小桔子了,就拿給自己,沒有譯文的情況下,老濕看不懂的地方也多了去了!

將課本放在桌角,林牧之背對着小桔子說道:

“妹妹,這本《論語》現在不準學了。”

不學就不學,反正還有很多書可以學。

“那…小桔子學《詩經》可以嗎?”

朱夫子這小娘匹天天都教自己妹妹啥?這種平地起高樓的事,也是人乾的?地基都不用打的嗎?

“小桔子看的懂?”

被這麼一問,趙吉祥立馬就把頭低了下來。

“小桔子…會努力的。”

林牧之回頭對趙吉祥做了個怪臉。

“哥哥不是嫌你笨,只是這些書你現在還看不懂。趕緊把你的小腳丫子洗洗,上床睡覺,你的課本,哥哥給你寫。”

一聽到哥哥給自己寫書,趙吉祥別提多開心了。

“哥哥最好,哥哥萬歲!”

林牧之微笑着搖了搖頭。

“小桔子,不準瞎說!”

萬歲這兩個字要是被外人聽去了,明日一早,林牧之和趙吉祥就要被拉到菜市口了!

趙吉祥慌忙用小手捂住了嘴巴,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這裏是天子腳下,不可以再胡言亂語了。

發現屋裏就只有自己和哥哥,趙吉祥才鬆了口氣。乖巧的將臉盆的水換到另一個盆里,端到床邊,開始脫鞋洗腳。

聽到了身後的動靜,林牧之也沒在轉身,而是捻了捻燈芯,拿起了妹妹剛剛寫做業的筆,開始給妹妹寫新的課本。

洗完腳的趙吉祥自己窩進了被子。看着伏案書寫的哥哥,她覺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有一個這麼疼自己的哥哥,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那怕是在夢中。

話分兩頭,卻說這胖子出了林牧之的住處,邁出了一個六親不認的步伐,嘴裏還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去了書院弟子的住宿區。

黃貫在書院不大不小,也算是個特例,因為他是個走讀生。書院裏的弟子大多來自五湖四海,想要成為走讀生,要麼家就在附近,要麼在書院外買套房。既然是來求學,當然是要人多一起交流才好,很多人不是買不起房,而是不願意買。就算家住的不算太遠,有些人晚上也不願回去。

黃貫不願意住書院,以前她融不進讀書人的圈子,所以他既不想去捧那些讀書人的臭腳,又不想去跟那些狐朋狗友成宿成宿的吹牛皮。現在完全沒有住書院的必要了。

書院也有雙標,童生住的宿舍有四間房八個人,秀才住的有個小院,四個人住。到了舉人,待遇其實和夫子都差不多了。

武植是個秀才,蕭成業也是,武柏雖然只是個童生,但蕭成業走了後門,拖了關係后,也和他們住在一起。老蕭的戰績不能提,太輝煌!別看他爹是個五品官,打的白然叫爺爺,小白臉都不敢還手。

黃貫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蕭成業那麼外向的人卻和兩個木頭疙瘩走的那麼近。

小院還有個人,黃貫不認識,不過沒有關係,想來用不了幾天,小白臉或者北歸的那群人中,就有人會換過來了。

推開了武植的房門。噫?沒有人。

又推開了蕭成業的房門,還是沒有人!

黃貫嘟囔道:

“真操蛋,天都黑了,人死那去了?”

沒辦法,這是來書院老濕托他辦的第一件事,總不至於如此辦事不利吧?出門再去找找。

在書院又溜達半天,天黑透了。

遠遠瞧見書院大門口有火光閃動,胖子一拍額頭。感情都去了哪啊。

來到了書院門口,胖子擠開人群。正好看到一群北游歸來的人都在書院月旦榜前觀看。

蕭成業在書院的秀才中文采可能不是那麼出類拔萃,但打秀才一定是書院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他有一句格言--打人要趁早,萬一以後他們成了丞相尚書啥的,喝酒的時候不就可以拿出來吹牛皮了?為此,蕭成業沒少挨夫子們的教育。

所以,要在書院人多的地方找蕭成業,一定是學子們的中間。

黃貫拍了一下蕭成業。

“看啥呢?誰又出大作了?”

蕭成業回頭看了一眼。

“還能是誰?大先生唄!”

黃貫擠到蕭成業和武家兄弟中間。

“讓我看看!

《定風波三月七》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瀟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讀完之後黃貫還想學那文人品上一品,無奈墨水有限。只說了句:

“闊以啊,不愧是大先生。”

蕭成業正準備取笑一下胖子,卻是有人先發制人。

“想那牛嚼牡丹,還能嘗出個好賴來?”

一眾人轉身回看,正有一翩翩公子,輕搖摺扇,正是昨日書院門口遇到的趙才子,趙明誠。

要是以前黃貫被如此當眾羞辱,陪個笑臉之後,就要灰溜溜的滾蛋了,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牛嚼牡丹也比某些人模狗樣的強太多。”

趙明誠會折辱黃貫,其中原由,不難推測。肯定是昨天小夫子調戲了李大才女,又弄得他下不來台。干不過自家先生,就來找他報復唄!

黃貫投到了林牧之的門下,這一點趙明誠打聽過,不然一個商賈之後怎麼會讓一個官宦之後的人如此上心?

“你說誰呢?”

不過很快趙明誠又壓下了心中怒火。

“算了,我己是秀才之人,就不與你這白身計較了,離遠點!一身的銅臭!”

若是開打,這會趙明誠已經趴在地上了,可是看戲嘛?蕭成業一群人早就離的黃貫一丈開外了。

打架可以幫,罵人就算了!胖子已經是林狗日的弟子了,就林狗日的那嘴!跟長了刀子似的,一開口就能戳的人哇哇的!老痛了!胖子如果這點都沒學會,那肯定會遭到集體鄙視。

胖子果然沒有另人失望!

“呵呵!論家勢,我不如你,論文采,我也不如你,可這要是論拜師嘛?有些人可就拍馬不及了。想我老濕人未到,詩先至,先交個投名狀嘛。再看某些人老師,死乞白咧的擠近書院,盡收些達官貴人的學子!我就想問問,能交出個高風亮節的秀才的夫子,寫了幾首好詩詞,上過月旦榜?還是大秀才自己寫過?要不改明兒,我請我兩個師妹求求李大才女,過去給你們也上上課?好賴李大才女也上過榜不是,你說呢?大秀才。”

蕭成業拐了一下白然。

“感覺得了林狗日的真傳。”

白然點了點頭。

武植說道:

“背後如此說小夫子不好吧?”

白然接了話茬。

“當面都說了,還管背後?”

蕭成業接著說道:

“尊敬只在心裏,不在嘴上,大郎啊!領會精神!娘西匹的,下次記得帶點瓜子啥的,不然咋都感覺有些寂寞。”

一眾人回答統一。

“同感。”

罵人師父,在古代跟罵父母沒有區別,且況趙明誠的先生在書院也有很多人不待見。可說到讓李易安去給他們上課,就更打擊趙明誠了,書院裏誰都知道,趙明誠在追求李易安。黃貫的意思很明顯,你趙才子配不上李大才女。

邊上人百十多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激的趙明誠怒髮衝冠,脫口而出。

“你那夫子都未及冠,怎麼可能寫的出如此好詩!定是抄襲無疑。”

敵人已然方寸大亂,不足為懼已!黃貫走到月旦榜邊上,抄起漿糊塗在大先生的詞下邊,從懷裏掏出劉掌柜的下午抄的詩文,啪的一聲糊在牆上。

“那你也來抄抄!明天屬個名,不就是你的了?”

這時的蕭成業白然眾人也不在看戲,又開始圍着月旦榜。

蕭成業一把摟着黃貫。

“死胖子,有這好東西不早拿出來?”

黃貫沒在回頭看趙明誠,將手搭在蕭成業肩上,然後握拳向上,豎起了它可愛的中指。

“小夫子不是說了嗎?要低調,低調!”

還能說什麼?趙明誠憤然離去。

看着肩膀上小胖子的動作,這它娘的一點也不低調!蕭成業把搭在黃貫肩膀上的手抽了回來,然後一巴掌拍在黃貫的屁股上。

“小胖子,長能耐了,氣焰囂張!”

黃貫哎呦一聲。

“打我幹嘛?”

蕭成業嘿嘿笑道:

“我看你小子可以,先打了再說,指不定將來你就出息了!”

黃貫揉着屁股說道:

“那我借你吉言啊!”

盯着牆上的詩文,蕭成業問道:

“這麼晚了,還不回去,別告訴我就是來貼詩文的啊!?”

黃貫這才想起正事,推了一把武植。

“老濕說明天中午請你吃飯。”

一眾人立馬不幹了。

“憑什麼只請他不請我們?”

“就是,這林狗日的果然不是個好玩意。”

眾怒難犯,黃貫只好回答:

“說是報答大郎的救命之恩。”

蕭成業對白然說道:

“明天去蹭不?”

白然回答道:

“你不去?坑了小爺那麼多銀子,吃他一頓不過份吧?”

“那同去?”

一眾人嚮應。

“同去。”

給妹妹寫完新的課本,林牧之起身。發現妹妹還沒睡,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

林牧之來到床邊,替妹妹又拉了拉被子微笑着說道:

“把眼睛閉起來!”

看着假裝睡覺的妹妹,笑了笑。林牧之熄了燈,退出了妹妹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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