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冒頓的計劃

接着，黃庭靖、孫叔通、欒布、卓鍾楷、公叔離五人先後出列，出言附議。

即便這樣的大好事、好主意，仍然有人出來唱反調。

尹勻出列，大聲說道：“大王，臣反對！我王乃堂堂華夏人，王室子嗣豈可混雜上異族血統！更不可讓帶有異族血統之子嗣繼承王位。”

說出這樣的話，讓趙歇非常不爽，不過他不會為此生氣，更不會因此而影響心情，有不同意見屬於正常現象，反正一切都由他說了算。

尹勻是在陳餘掌權是被提拔上來，雖然沒什麼污點，但是個庸才，過不了多久，趙歇便會找個緣由將他撤職。

章興出列道：“跟東胡聯姻，迎娶衛芳，對國家有利。尹尚書所說血統問題，可靈活處理，日後衛芳衍下之子嗣，不立為太子便可。”

李左車反駁道：“尹尚書乃一派胡言，胡人來投奔大趙，日後學習華夏之文明禮儀，說華夏之語言，身穿華夏衣冠，便是被同化的華夏人，是新的趙國子民。尹尚書所言，不利於讓來投之東胡人歸服，不利於讓更多胡人來投。我王聖明，斷不會採納此等胡言。”

話音落下，有八個大臣發言附議。

偌大德政殿上，寂靜無聲，臣子們都等待着趙王決斷。

趙歇道：“廣武君之言，甚合寡人之意，就這麼定了！”

賀闡道：“臣願做媒人，代表我王前去提親。”

趙歇點頭道：“有勞賀侍郎，寡人等候佳音。”

——————

塞北草原，匈奴王庭。

陸賈被匈奴兵帶到這裏。

他奉劉邦之命出使匈奴，先抵達代國，代國相國張蒼接到劉邦命令后，找來了懂匈奴語、對塞北略有了解的人作為陸賈隨從，陸賈再從長城出塞，進入茫茫草原。

陸賈不可能自己就能找到冒頓，他進入草原后，被匈奴兵俘虜，說明身份來歷后，要求匈奴兵帶他去見單于。

自那以後，由匈奴兵押着他北上，終於來到王庭。

因為確認了陸賈作為漢國使者身份，陸賈和隨從們，被匈奴左丞相安頓下來，安排好住宿之所。

因為單于還沒有回來，陸賈只能等待。

住在王庭的日子裏，陸賈儘可能了解匈奴的一切。

匈奴人除了放牧外，還有少量手工業。他們自行製造的兵器，不僅有弓箭這類木製品，還有銅鐵類兵器。據說，某些工匠是從南方擄掠而來的華夏人。

在衣服方面，除非有華夏的布料絲綢，匈奴人一般用畜衣作衣服，用畜的皮毛製作褲子、長靴、長袍、尖帽、風帽等等，無論在行重或保暖方面，都很適應草原的生活。

陸賈每天所食用，是以肉類和乳酪為主，這是匈奴人最常用食物。

在這期間，目睹着不斷有馬匹牲畜、女人和小孩被趕來王庭。

經過了解得知，這些都是東胡人，跟馬匹牲畜一樣皆是戰利品。

強大的東胡被擊破，陸賈接觸到的匈奴人，普遍驕傲神氣。

陸賈在王庭等了十天，冒頓終於回來，獲得了接見。

單于大帳，冒頓和部分大臣皆在這裏。

陸賈被帶入，見到了冒頓，在冒頓旁邊還有個四十餘歲的人，看上去跟其他匈奴人不一樣。

這個人，正是公孫說。

冒頓說了一句陸賈聽不懂的匈奴話，旁邊的公孫說翻譯道：“漢國的使者，所來何事？”

一聽公孫說開口說話，陸賈便從口音上知曉對方是燕趙地區的人，他不卑不亢道：“單于大敗匈奴，很快便能掃蕩草原其它部落，這是匈奴前所未有之偉業。”

其實他對匈奴沒有任何好感，為了促成交易，不得不說些讓匈奴人聽着舒服的話。

公孫說將原話翻譯過去。

冒頓聽后，神氣地道：“使者說得沒錯，整個大草原，都將會是匈奴人之牧場。”

聽了公孫說翻譯后的話，陸賈再道：“匈奴地域越大，人口越多，所需物資便會越多。有許多物資匈奴無法製作，漢國願跟匈奴交易，用中原物資跟單于交換戰馬。”

公孫說一邊給冒頓翻譯，大腦同時在快速運轉起來，劉邦跟趙歇是死敵，這是可利用之處。

冒頓聽后大笑起來，說道：“我大匈奴所需物資，只需去南邊掠奪便可擁有，何須用寶貴戰馬交易！”

他是有頭腦的人，並非輕易拒絕陸賈，只是要在漢使面前向威風一下，確立自身高於劉邦的地位。

其他臣子們同樣笑了起來，個個神氣得很，對陸賈有輕蔑之意。

還未等公孫說翻譯，看着對方反應，陸賈內心已涼了半截，冒頓如此態度，成功的希望十分渺茫。

公孫說聽到這裏，眉頭緊皺，他希望匈奴能跟劉邦聯合起來，一同對付他的大仇人，當即跟冒頓低聲說了幾句。

然後，公孫說再對陸賈道：“漢國使者，您先回去歇息，待單于稍作考慮再答覆。”

陸賈被帶出去，回到所住的氈帳。他心想：那個燕地口音的人是誰？他的態度明顯比冒頓好得好，這人為什麼能成為冒頓身邊的人？

單于大帳，冒頓對公孫說道：“我欲‘拒絕’劉邦，你卻勸我再考慮，是何道理？”

公孫說道：“單于，您可還記得統一中原的秦國和跟匈奴作戰的蒙恬？”

提起這方面，冒頓便嘆息起來，十幾年前蒙恬大戰匈奴，那時冒頓剛成年，匈奴在跟秦軍的作戰中大敗，成為冒頓心中的痛。

只聽公孫說繼續道：“如若中原被重新統一，再有像蒙恬這樣的統帥，對於單于來說是棘手之事。”

公孫說略一提示，冒頓便明白了其中含義，給他以讚許目光，道：“阻止中原統一，說得好！”

公孫說道：“只有四分五裂的中原，才符合匈奴利益。眼下項羽強大，單于可跟劉邦聯合起來。趙歇不可一世，接收東胡人，這明顯是跟匈奴為敵，單于可借劉邦之手打擊之，若劉邦東征，單于可派兵攻擊燕地，夾擊趙國。”

聽着這些話，冒頓那凌厲的目光看向公孫說。

公孫說接觸到他的目光，神經不由緊張起來，冒頓可不是東胡王能比。東胡王高傲自大，沒有進取心和戰略眼光，統兵能力更是跟冒頓相差甚遠。

冒頓正值壯年，雄心勃勃，胸懷韜略，乃是梟雄人物，不是公孫說能忽悠得了。

冒頓冷冷地道：“你跟趙歇有仇，想借我的手除掉趙歇！”

公孫說沒有答話，算是默認，在冒頓面前，哪敢否認自己的私心。

冒頓再道：“若讓劉邦除掉趙歇，奪取華夏北方之地，項羽便會轉為劣勢，不利於我匈奴。如若劉邦肯出大價錢，我可賣戰馬給劉邦，不可能再出兵夾擊趙國。”

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掃蕩草原上其他部落，賣點馬匹給劉邦，是為了讓劉邦更好抵禦項羽，此外，他還有不能告訴任何人的計劃。

公孫說投靠冒頓后，這段時間表現出了一定的才智，得到了冒頓的尊重，但冒頓本身有着過人的能力，不可能被他牽着鼻子走。

陸賈等待了一個多時辰后，被冒頓重新召見。

冒頓道：“漢王欲用匈奴之所缺物資交換馬匹，本單于答應了！決定用一萬匹戰馬跟漢王交換。”

公孫說將一張大紙箋交給陸賈，這是從東胡繳獲來的紙張，紙張寫着匈奴所要求的物資清單。

看着紙箋上的清單，陸賈覺得太過分了，根據價值估算，紙箋上所列物資，最少能換取兩萬匹塞北良馬。看來冒頓是自持強大，覺得漢王有求於他，就獅子開大口。

陸賈不卑不亢道：“漢王派我出使，是希望能跟單于公平交易。使臣斗膽，單于若要如此之多物資，最少需用一萬五千匹良馬交換。”

冒頓嚴肅道：“此事不容商量，若漢王不答應，就此作罷。我還是那句話：匈奴要的物資，隨時可南下奪取。”

陸賈無奈，只得表示回儘快向漢王報告。

事情已經談完了，陸賈打算明天啟程南下。

當天剛入夜，公孫說走入陸賈所住氈帳。

陸賈向他一揖，道：“聽您口音，似乎是燕地人，敢問高姓大名！”

他雖然不知對方身份來歷，能夠伴隨冒頓左右，起碼是冒頓所看重之人。

公孫說道：“請借一步說話！”

陸賈跟着他出得氈帳，走到另外一邊無人處。

隨即，公孫說道：“沒錯，我正是燕國人，姓公孫，名說，原本是右北平郡郡守。年初趙歇出兵吞併燕國，我兒子死在燕王宮。我與趙歇之仇，不共戴天。”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公孫說語氣很重，眼神中散發出仇恨的火焰。

陸賈心中一喜，這是好事情，問道：“公孫先生，多謝您說服單于跟漢國交易。”

前後兩次被冒頓召見，對方態度截然不同，估計是公孫說在冒頓面前幫忙說話之故。

公孫說並不否認，說道：“還望漢軍能打敗趙軍，除掉趙歇這惡賊。”

陸賈道：“趙歇侵佔張耳地盤，漢王是天下諸侯之共主，自然要為諸侯王討回公道，絕不放過趙歇這奸賊。”

公孫說道：“如若漢王有需要，我可在單于面前幫忙說話。單于胸有韜略，不是我能左右，此次我僅能說服單于跟漢王交易，其它無能為力。”

陸賈再次出言感謝，發行冒頓身邊有趙歇的大仇人，是此行一大發現。

翌日，冒頓派人帶着陸賈南下。

——————

襄國西北幾裡外，東胡人所住營寨，寨外有趙兵駐守着，寨內五千多東胡人的生活井然有序。

衛芳所住帳篷，她坐在賀闡派人送來的馬桶上大便，讚歎這發明真是妙，更贊趙王有頭腦。

剛大便完畢，侍女小桃走入，告之賀闡前來。

小桃將馬桶取走後，賀闡進入帳篷。

雙方略作寒暄，衛芳感謝賀闡的照顧，再說道：“賀侍郎，昨日小女剛覲見大王，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賀闡道：“衛姑娘，您覺得趙王如何？”

衛芳覺得趙王很好，在回答中不吝讚美的言辭，幾乎把趙歇捧到天上去了。

賀闡再說道：“衛姑娘，不知您可否願意嫁給大王？”

“啊……”衛芳頓時驚呆了，賀闡居然會問出這個問題，一時不知所措。

賀闡繼續道：“我今日來，是給您和大王做媒人，如若衛姑娘願意嫁給大王，便挑選良辰吉日成婚。”

在古代，婚姻講究父母之命，當事人往往無權選擇，衛芳父親已不在了，按理說是找兄長金倫提親商議才對，趙歇卻讓賀闡找衛芳，由她來決定婚姻大事。

天啦！此時衛芳的內心，驚訝、喜悅、難以置信交織在一起。

目睹着衛芳的反應，賀闡已知道了答案，說出這事情過於突然，他沒有急着逼問。

過了一小會，衛芳終於回過神來，說道：“賀侍郎，您可是跟小女開玩笑！”

賀闡答道：“沒有開玩笑，大王說過，如若你願意嫁給他，便挑選吉日成婚。”

衛芳道：“我…我願意，我願意！”

賀闡道：“既如此，我如實回稟大王，挑選好日子，風風光光把你迎娶到宮中。”

他出去后，衛芳呆在當場，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事降臨，幸福來得太突然，莫不是在做夢？她捏了一下大腿，這不是在做夢，是真真實實的。

在營寨另外一邊，金倫將千餘名成年男子中的主要數十人召集起來，商議是否加入趙軍。

在會議中，有人贊成有人反對，金倫一時間沒有做出最後決定。

會議剛結束，賀闡來找到金倫。

得知妹妹願意嫁給趙王，金倫是支持態度，東胡已經不復存在，能夠結為跟趙王姻親，剩餘的東胡人也就有了靠山。

王宮書房，賀闡向趙歇報告情況，衛芳願意嫁給趙王，這本身就在意料之中。

賀闡提議，舉辦紅紅火火的婚禮，這是做給東胡人看，更有利於爭取東胡人的歸服。

趙歇同意，讓賀闡負責操辦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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