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泣血成歌
大夫人還想說什麼，老夫人卻是張了嘴:“把趙二送到遙月院讓玥丫頭處置吧。”
大夫人只好點頭說是，剛想讓人把趙二和王管家帶下去，寧玥又出聲道:“母親，女兒想問幾句話可以嗎？”
大夫人一愣，道:“玥娘想問什麼？”
寧玥笑着轉頭對趙二問:“趙二，你每次都把王管家給我的東西全部都扣下嗎？”
趙二本是從鬼門關里被寧玥拉了回來，心裏又是驚訝又是感激，忙說道:“回小姐，奴才每個月都會扣下府里給小姐的五兩銀子。”說完又覺得對不起三小姐，低下了頭。
寧玥看着他接着問:“除了五兩銀子就沒有了嗎？”
趙二磕頭道:“回小姐，沒有了。”
寧玥又看着王管家:“王管家，母親說了，每年還給我送去新衣，為何只有銀子？”
王管家一愣，他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銀子上，都忘了衣服的事情。
大夫人也是一愣，隨後問道:“王管家，三小姐的衣物呢？”
王管家忙瞪了一眼趙二，恨聲說道:“定是讓趙二給扣下了。”
寧玥笑道:“王管家，趙二都承認他拿錢了，幾件衣服他為何不承認。我看是王管家忙糊塗了忘了給我做衣服吧。”
王管家此刻開始有些心慌，忙磕頭道:“三小姐奴才不敢啊，奴才吩咐人做了，奴才……”
“做了？”寧玥問道:“我從三歲就到了寺廟，到現在已經十二歲，從沒有府里的人來給我量身量尺寸，你是照着誰的尺寸做的？”
宋姨娘眼睛一轉也說道:“是啊，看三小姐的身量這麼瘦弱，可不比咱們二小姐豐盈啊。”
寧珍珠冷冷的看了一眼宋姨娘，宋姨娘也不害怕只笑着看熱鬧。
王管家這時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他的確沒有給寧玥安排過衣服的事情，他只想着把錢的帳做好了，卻忘了這十年來的衣服。
此時他拿不出詳細的衣服記錄，也不能推給趙二，這可怎麼辦。
他抬頭望向大夫人，希望大夫人替他說句話，這時老夫人卻睜開了眼睛，眼裏一片清明，她慢慢道:“四十個板子，以後不用管家了。”
大夫人一驚，出聲道:“老夫人，王管家他……”
老夫人打斷大夫人道:“好了，都帶下去吧，該用膳了。”
大夫人張了張嘴，見老夫人臉色難看，便低頭稱是，上去親自扶着老夫人。
到了吃飯的桌前，老夫人坐在上首，大夫人坐在旁邊，再是小姐們按照嫡庶長幼坐好，宋姨娘只能站在一旁給老夫人和大夫人布菜。
因是家宴，並沒有外人，不用食不言，大夫人便親自給寧玥夾了塊魚肉道:“玥娘嘗嘗這個。”寧玥謝過大夫人慢慢的嘗了起來。
大夫人便打開了話匣子，:“這些年讓玥娘受苦了，都怪母親識人不清，竟讓那些奴才騙了，你可不要怪母親啊。”
寧玥笑着對大夫人說:“母親不要這樣說，這都是奴才的錯，玥兒怎麼會怪母親呢。”
老夫人看了一眼大夫人和寧玥，沒有說話。
大夫人給了寧珍珠一個眼神，寧珍珠會意，夾了一塊小丸子給老夫人，:“祖母，這是你愛吃的素香丸子。”
老夫人嗯了一聲，卻沒動筷子。
寧珍珠並沒有沒有這樣而停止給老夫人布菜，夾菜盛湯十分體貼恭順
寧玥看着老夫人慢慢緩和下來的神情，垂下眼眸，夾了口玉兔白菜在嘴裏慢慢品嘗。
老夫人吃飯時也不時打量着寧玥，見她一身有些發舊的素色衣裙坐在精心打扮過的諸位孫女中卻絲毫沒有不自在，反而有種脫俗的氣質讓她更加顯眼。
再見她得體大方的儀態和出眾的姿容，老夫人終是放下了筷子，對大夫人說道:“你也該給玥丫頭添置些衣服了。”
大夫人一聽也忙放了筷子回道:“母親放心，媳婦準備好了新的衣服已經送去了玥娘院裏，今天還要了芳緞樓的料子來給量量玥娘尺寸再做一個最合身的，等玥娘用完膳，就讓她挑顏色。”
寧敏一聽有些不樂意了，小聲嘟囔着:“母親可偏心了，敏兒也想要芳緞樓的料子。”
大夫人慈愛的笑着說:“母親怎麼會忘了你呢，珍娘，你，雲娘都有。”
寧敏一聽高興的合不攏嘴，一臉得意，可一想覺得每個人都有，臉上笑容就少了幾分。
寧雲並沒在臉上露出太多高興，卻還是展現出了一絲期待，畢竟芳緞樓的衣服料子十分昂貴，做出的衣服也十分好看，她一個庶女到現在也只有兩件那店中料子做出的成衣，還是在重要場合時才捨得穿的。
寧玥笑着謝過大夫人，又謝過老夫人的關心。
飯後，大夫人叫人抬了一個箱子來，打開來看裏面放着幾個顏色的緞布，王氏笑道:“你們幾個上去瞧瞧，挑個自己喜歡的顏色，回來讓芳緞樓的人帶回去做成衣服。”
寧敏先跑了過去，直接動手挑了起來，大夫人並沒有阻止，只是笑看着。
宋姨娘着急推了下寧雲，寧雲沒直接去，而是看了看旁邊的寧玥道:“三姐也一起去挑吧。”
寧玥笑着回道“長幼有序長為先，應該讓二姐先挑才是。”
寧珍珠看了一眼寧玥，見到她那比寧敏還美麗的臉蛋時，手不由的握了握帕子，淡淡道:“三妹不必客氣，那就一起吧。”
幾人走向衣箱，這時寧敏挑了一個紅粉色，轉頭對着寧珍珠笑道:“二姐，我喜歡這個。”
寧珍珠看着她挑中的緞布溫柔的笑着回道:“五妹喜歡就拿去，我本櫃中已經有了這個顏色了。”
寧敏一聽臉上笑容更勝，“二姐真好。”
寧珍珠臉上溫柔不變，只是眼裏閃過一絲譏諷又轉瞬即逝。
寧雲上前看向裏面，還剩下一個碧綠色的，一個鵝黃色的，還有一個月白色。
寧雲心裏一轉，伸手挑了那個鵝黃色的緞子。
寧玥嘴角上揚，果然啊，跟上一世一模一樣。
寧玥身邊的綉雲看出來了什麼，小聲建議道:“小姐您看這月白色的緞子多好看。”
寧玥欣慰綉雲心慧，面上也表現出喜歡的神情。
寧珍珠看了一眼綉雲，緩緩道“這月白色的我倒是挺喜歡的，不知道三妹看上了哪個。”
綉雲一聽心裏不快，一共就剩兩個顏色了，除了月白色就剩下那跟五小姐寧敏一個口味的耀眼綠了，這明擺着就是讓寧玥沒得選了。
綉雲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卻如同沒聽到般的閉目養神，彷彿對小輩們的事情不感興趣的樣子。
“既然二姐喜歡那月白色的，那我就要這個碧綠色的吧。”寧玥輕聲開口道。
寧珍珠笑意溫柔的說:“妹妹不用為難，如果你喜歡這月白色的就跟我說，這兩個緞子都給你做衣服穿。不然妹妹放着母親送去遙月院的新衣服不穿，非得穿着這一身...”
說到這裏寧珍一臉不理解的打量着寧玥，:“家宴到也沒什麼，不過妹妹穿這一身舊衣濁衫若是讓外人看見了，免不了說咱們寧府沒有規矩，母親也會被人非議成苛待庶女的主母。”
一邊的寧敏瞥了一眼寧玥嘟囔道:“就知道裝可憐。”
眾人都因為寧珍珠的話而看向寧玥，寧玥並沒有急着爭辯，而是伸出手摸了摸箱子裏的綠色綢緞，語氣溫和道:“大姐多慮了，玥娘喜歡這碧綠的緞子，只是因為這跟我平時佩戴的項鏈很搭配，並沒有為難什麼。”
她只回答了選緞料的事情，好像沒有聽見寧珍珠後面說的話。
寧珍珠眯了眯眼，她本以為寧玥會因為她的話惶恐不安，或者惱羞成怒，可她沒有，就這樣不疼不癢的避而不答。可見她不是跟寧敏一樣那麼好擺弄的。
寧敏聽着寧玥的話按耐不住了，問道:“你光想着挑衣服，卻聽不進去二姐的勸導，那光是穿的舊也就罷了，你看你衣服上竟然還有灰塵，分明就是故意的。”
眾人向寧玥的身上看去，見她抬起的手下垂着的衣袖尾端蹭了一塊灰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