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這才公平
一個晴朗的午後,向幽姿送走了韓行成和韓于思后,去了看守所,在薛紹洪的安排下,隔着玻璃,看到了謝江。
謝江看不到她。
玻璃之後的連江,手腳都被銬上了,低垂着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手指不停地划著桌面。
等待着判刑總是煎熬的,他應該還是害怕的吧,害怕死亡,害怕在這個地方待一輩子,害怕不能重見天日。
想到韓于思的話,向幽姿不由人地抱着自己,玻璃後面的人讓她覺得恐怖。
一個人能有多少面孔,連江、謝江、韓江,哪個才是他真正的名字,又或者都不是他。他這一生,都活在自己編織的網裏,害人害己,最終作繭自縛。
“二嫂,是不是有什麼想法?”薛紹洪知道二嫂來之前,剛送走韓家兄妹,如果沒有想法,是不會來看謝江的。
向幽姿嘆口氣,“一個案件,生死由命,可以嗎?”
一個案件,之前的案件既往不咎,至於這個案件怎麼判,會判個什麼結果,全在法院,也算是看天意!
向幽姿想,她終是心軟,腦子裏都是韓于思委屈巴巴又堅持的眼神。
薛紹洪道,“可以,二哥說了,謝江的事,你說了算。”
謝江的事,由她處理,一切隨心。
回到家后,向幽姿將頭埋在了被子裏。這一年多的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如浮光掠影一般,一幀幀地閃過腦海。
說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相信當年謝江和謝採薇苟合時,也是這麼以為,可結果,還不是自作孽,不可活!
因果循環,無論該不該變,無論想怎麼改變,一切都是宿命!
次日,向幽姿被敲門聲吵醒,看着霍霆亨一身休閑裝扮地站在門口,瞬間清醒。
“你怎麼來了?”
隨即又心生彆扭地補充了一句,“來辦離婚手續?”
霍霆亨伸手握住她的手,“手續的事情,等我出差回來再說。”
“你要出差?”問完,向幽姿暗罵自己沒有骨氣。
霍霆亨含笑,“我明天出差。”
“你明天出差,來我這兒幹嘛?”向幽姿看着被霍霆亨握住的手,瞬間,下了多少次狠心,可還是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陪我一天。”霍霆亨伸手理順她額頭的頭髮。
“不陪,我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你知道的,我這個人非常記仇。”
霍霆亨勾了勾唇邊,捏了一下她的手背,“我陪你二十四小時,你也陪我二十四小時,這才公平,是不是?”
公平這兩個字,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向幽姿似乎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回絕霍霆亨的要求。
吃過早飯後,在裴潤堂和裴見弦含笑目送下,向幽姿和霍霆亨離開了裴宅。
早高峰期間,路上的車輛很多,路邊的攤販也很多,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落到耳朵里,都能感覺到那些糕點的美味。
“我們去哪兒?”這條路好像是通往維爾大學的路。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出所料,車輛停在了校內的停車場。
向幽姿抬腕看錶,九點五十了,正是第二節課後的休息時間,再過十五分鐘,就要開始上午的第三節了。
校園裏,來往着許多去教室的學生。
“為什麼來學校?”
他不是來請求她的原諒,來複合的嗎?來學校幹什麼?
向幽姿有些無奈,以霍霆亨這種直男的性格,估計也想不出什麼浪漫的複合方式,來學校,恐怕是他輾轉反側后深思熟慮的結果了。
“我在這裏上過大學。”
梧桐道上,兩人並肩而行,像是初戀的情侶,霍霆亨牽着她的手,兩人還保持一個拳頭的距離。
“我知道,你什麼專業?”
“材料科學與工程。”
向幽姿瞪大了眼睛,真的讓人難以將這個專業與霍霆亨聯繫在一起,他這樣的人,不是應該去商學院嗎?
“當時,也就是想做個學者,搞搞研究什麼的,”霍霆亨扭頭看了她一眼,“你不信?”
“信!”
一年多的相處,霍霆亨脾氣是不好,但是好靜。其實,她挺喜歡安靜時候的他。平常在家的時候,他們兩人窩在書房裏,處理完工作,就是看書。
只有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霍霆亨的看書很雜,涉獵的範圍很廣,名家名作,奇聞怪錄,什麼都看。那天她說的有關茶的知識,也是從書房裏那邊《茶經》看到的。以她想法,霍霆亨應該會看經濟關係,或者與金融相關的書籍,可這種書籍,書房並不多。
“其實,我當時只讀了一年,後來去了賓大。”
“沃頓商學院?可你本科都沒讀完,又沒有工作經驗,如何進沃頓?”據她了解,沃頓商學院幾乎不招本科生,像霍霆亨這種沒畢業的怎麼可能進沃頓,而且還沒有工作經驗。
霍霆亨點點頭,“所以一切從頭開始,先讀本科,然後申請法學院和商學院,算是迂迴前進吧。”
隨後又道,“大哥身體不是很好,老三又不喜歡念書,隨意慣了。”
席慕深是他們的大哥,霍席兩家的生意又這麼大,總要有一個人能接他的班。,重擔自然就壓在了霍霆亨的身上。
“看來你很優秀!”
霍霆亨搖搖頭,“我沒有畢業。”
向幽姿瞬間懂了,十年前,席慕深出事,那個時候霍霆亨出國才一年多,不到兩年的時間,那個時候的霍霆亨估計也就是一個普通的本科生。
席慕深的離開,父親的離世,霍席兩家就是一個爛攤子,他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地待在美國。
他的學者夢,就這麼破滅了。
“後來,又回到了維大進修,還捐了錢,否則進不去。”
說到進修兩個字,霍霆亨自己都笑了,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霍霆亨,大學都沒上完。
陽光透過梧桐葉,落在了他的臉上。斑駁之間,有着歲月的痕迹。
這是第一次,霍霆亨敘述他的過往,輕描淡寫的神色,輕鬆自如的語氣,可是她能聽出來,他的艱難和不甘。
如果沒有霍席兩家的複雜背景,霍霆亨現在說不定在哪個研究院裏,穿着白大褂,做着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