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初識人間味（五）焦火

第二日清晨，我們早早地就起程前往我即要歸去的京城。

漸漸已至城門，京城是我棣葉最為宏偉的都城。城牆青磚雖說已歷了百年，看起來是有些斑駁了，但氣勢仍在，只是城頭守衛將士的旗幟已由棣葉換成了檀江，大風有力地將檀江巨大的旗幟托起，將上面的徽案肆意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我嘆，人間已是一代江山一朝帝王，這城牆上的狂風，可又知曉，此刻，它弄旗為誰？

再看城門依舊完好，並無戰火痕迹。我再是不知人間事，但也不相信僅僅只在一夜之間，那戰火硝煙帶來的毀滅就能夠盡然恢復。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皇覺寺住持所說，這城、這國，是拱手送於他人的了。

當時在皇覺寺我聽到這種說法之時，心中是難掩的憤怒，如今親眼見了，更是生出幾分滄離之感來。

我們在城門外先是觀察了一會兒，檀江將士戎裝齊整，口鼻上都掩了一層厚布，我心裏奇怪了一下，卻沒有多想，再看檀江將士對來往客商基本上是許進不許出的，也因為如此，我與韓歆都覺進城不會花費太多的心力。

剛剛走近了些，就覺得空中彌着一股木料焦糊的味道，我不由皺眉，暗想這令人不快的味道究竟從何而來。

正想間，又是一陣風起，送來了更為濃郁的焦味，我掩鼻慢了些，不小心吸了一口進去，只覺喉管之中火辣辣的，不由嗆咳起來，可惜越咳，越是要深入呼吸，這一下弄得我難受之極。

韓歆在一旁早見，急忙從懷中掏出水囊，又低頭從他衣上撕了一塊潔凈的布下來，以水浸濕了，遞到我的手上：“以它來掩住口鼻吧，會好一些的。”

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得許多，拿來就用，果然這布一經水浸，就讓我舒爽不少，我好容易平靜了呼吸，才猛地意識到我手裏拿着的究竟是什麼。

這是，他的衣，而且，布料上面還有他的味道，韓歆身上的氣息，與我平時已經慣了的太監或是侍衛都不同，好似陽光一樣，暖暖的，卻又不太炙熱，甚至還帶了一些清新。

我曾被他摟抱，現在想起來也不十分的討厭，可是現在他的味道完全侵入了我的鼻端，這讓我是有些慌亂不知所以了。帶着幾分尷尬，我將手中的東西遞還了給他，故作平靜道：“你自用吧，我現在好了。”

我說這話的時候是說得輕而又輕，只因我一把那濕布拿開，沖鼻的焦味又要緊緊地抓着我不放，為了體現我真是沒事，還要將這話一氣說完，可是其後我再也忍不住，只得趕緊以手掩住。

我手中還有些濕氣，尚好。

韓歆這時臉也紅一陣白一陣的。平心而論，他生得也還算是好看，他的雙眼深邃有神，天庭飽滿，薄唇微抿，稜角分明，卻也不威武得過份，剛毅之中又帶了許多柔和之色，特別現在他面上出現了這鮮見的難堪之色，更如一不知世事的少年不知如何應對那突來情事一般，令人可愛。

只是現下我顧不得這許多，空中有一種壓抑的悶燒之感，令人心情不快。

不知道那火是不是依然在燒，總之空中瀰漫的味道有增無減，而我現在也終於明白檀江將士何以要用厚布覆著口鼻。

我暗道不好，棣葉近年來都是雨水充沛，就算現在未逢雨季但也絕不可能當因天災而起這麼大的火，所以我幾乎已經是篤定了，這定是**無疑。

那首要懷疑的便是那個檀江王江鴻秋，只是我現在還想不透，他究竟想要毀掉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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