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怎麼這麼厲害?
森冷、陰濕的地下室。
其中貼滿了各式各樣慘白脫色的日式驅靈祈福的御幣。
森白的牆壁濡濕,都不用仔細看就能發現分佈在牆壁上的裂縫。
如果要在這裏拍一部日本詭異怪奇片的話,都不用怎麼選景,隨便找個地方都能直接開機。
問題是誰敢在這種地方拍戲——
陰邃凄涼的尖叫。
躲在陰暗處怨毒觀察的雙眼。
怨靈青白的肢體蠕動、彼此纏繞。
各種各樣的鬼怪...各種各樣的怪異...都被飼養於這個地方,以貼在牆上的御幣、浸滿水的注連繩封印。
見到這一幕,西城式基本上可以確認了。
這裏就是反派窩!而自己則是實打實的反派頭子。
那...接下來怎麼辦?
西城式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麼好人。
畢竟光是爛好人那肯定是什麼都守不住的。
可你要西城式憋着一肚子壞水去算計無辜人...平心而論,西城式肯定也是做不到的。
況且這個反派窩裏面可還有把原主弄死的潛藏叛徒。
可以,基本上穿越小說橋段里的東西都有了。
西城式呼出一口氣。
但不管怎麼樣,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西城式不想自己穿越過來,然後又莫名其妙地死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與其去抱怨,不如去認真思考怎樣才能解決。
他,心裏已經盤算着怎麼樣才能把這些破事解決。
從中年女性的口中,西城式得到了‘近來投放、散播的怪異、怨靈都被專業除靈人員解決了,而且最近警方盯得很緊,核心成員基本沒有活躍的機會。’這個消息。
除靈人員、日本警方...
自己是否能尋求他們幫助呢?
不...如果那樣的話,還得考慮到賣掉這個集會事後的報復。
西城式搖搖頭。
況且想那麼遠也沒什麼用,現在最關鍵的是...
他吐出一口氣,不着聲色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身上還有些輕微刺痛,但已經不影響行動了。
剛剛西城式過來的時候就通過流竄着的黑氣檢查過全身了。
在胸口處,有一團烏紫氣團糾纏着,阻止着這具年輕的身體發力。
他身上大部分黑氣全部都是彙集於胸口處,去緩慢溶解那些烏紫氣團。
黑氣是什麼...這一點留待之後思考。
如今最關鍵的是如何才能溶解那些烏紫氣團,治療自己。
西城式深諳打鐵還需自身硬這一道理。
原主這位‘西城法師’能在日本這種畸形社會中‘下克上’成功,肯定與他身體中的黑氣有關。
只要恢復狀態,不說別的,要自保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至少西城式感覺得出來,中年男性與中年女性身體中的黑氣並沒有他來得濃郁。
“西城法師,按照您的吩咐,我把最低級的怨靈帶過來了。”
旁邊響起了一道恭敬的聲音。
這黏黏巴巴的語氣讓西城式禁不住多看對方一眼。
發出聲音的人名叫石村理人,男性青年人,大學生模樣,看上去相貌還算可以。
看他那副恨不得貼着自己走路的舔狗姿態...這應該算是自己的狗腿吧?畢竟對方是個男的,怎麼想也不可能是“那方面”的關係。
察覺到西城式過多關注的眼光,石村理人面色一紅,吶吶地沒有說話。
注意到這一點的西城式深深地吸一口氣,心裏有點沒底了。
你到底在臉紅什麼??
日本對同性那方面的事情管得不寬。
畢竟日本人‘不管他人閑事’的觀念根深蒂固,還通過了很多種與此相關的法案。
在他們看來,與其管這種事情還不如想想今晚究竟去那家居酒屋喝酒。
但——如果可以的話,西城式真的不希望這種‘真舔狗’當自己的狗腿子。
可這個叫做光濟會的教團里看上去根本就沒什麼正常人,石村理人這種都還算得上是矮子裏面拔高個兒。
想到還需要維護形象,西城式把心裏想的憋進肚子裏,面無表情地應了他一聲,便扭過頭向貼着三張白色符咒的鐵籠看去。
鐵籠中關着石村理人所說的‘怨靈’。
所謂的‘怨靈’,日本這邊其實有許多解釋。
有人說怨靈是被山精野怪附體而產生的、有人又說怨靈是由人類流傳起的傳言而成真的...總之眾說紛紜。
但在這些說法中,有一種說法是被大部分的民眾所認可的——
怨靈是由死者的思念、記憶所糅合而成的東西。
也就是所謂的思念成靈。
西城式看着鐵籠中的怨靈,雙眼眯起。
細長的白腿、纖細的手臂,秀氣的面部輪廓...看起來還怪好看的。
要是這白腿沒有被彎折到脖頸處、手臂沒有代替雙腳撐在地面、秀氣的面孔也沒有砸進一把消防斧而變得稀巴爛的話...應該還算是個好看女生。
理性與知性在對方的臉上蕩然無存,唯有最原始的瘋狂還存在。
一見到生者,臉上插着消防斧的美人怨靈就瘋狂地撞擊着鐵籠。
這突然的反應嚇得西城式旁邊的石村理人後退了一步。
可當他看見身邊西城式那副不為所動表情的時候,他心裏又是忍不住升起佩服、仰慕的神色。
不愧是東京光濟會第一把手!看看這心理素質!
石村理人本來是跟隨父親來到東京找工作就職的,他被自己的父親拉入光濟會中,並且認識了西城式。
很快的,他便拜倒在這位小自己六七歲的青年特殊能力之下,成為了他忠實的狗腿子一號。
再看看現在。
西城法師就只讓我跟着他!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他心裏面其實還有自己這個狗腿子一號的!
石村理人來了精神。
說不定這是西城式磨礪他的一環!
加油!石村!只要挺過這一關,西城法師就會真把你當心腹了。
石村理人在那邊暗自情緒激動,那邊的西城式卻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狀若瘋狂的怨靈。
他不是不怕。
初見到這種東西,是個正常人都會害怕。
可是——
身體...有種慾望...
這並不是指那種慾望,而是有一種想要進食、想要滋補的慾望。
嘭!
嘭!
嘭!
鐵籠在撞擊下搖搖欲墜!
頭頂上的電燈閃爍!
符咒之上閃着細微的光彩!
恐懼的陰影瀰漫!
陰冷感攀上腳踝,猶如蒼白細長的手指在拉扯!
未知恐懼悄無聲息攀援而上。
癲狂的叫聲匯作一團。
這直觀的恐懼比看電影要來得更加刺激。
西城式剛打算側過頭開口吩咐‘差不多可以了,把它拖下去吧’。
下一刻——
面前張牙舞爪的怨靈動作停止。
噁心腐臭的血塊兒濺了西城式滿身。
石村理人愣住了。
他看着一拳把怨靈的腦袋砸爛的西城式。
過了好一會兒才狂熱地叫出聲:
“西城法師!”
西城式肯定是把他當作自己人了。要不然怎麼連他的‘神力’都用出來了。
聽着石村理人毫無意義的興奮乾嚎,西城式也愣住了。
他看看自己沾滿各種腐臭腦物質、血塊兒的手掌。
這...好像有點不太對?
我明明沒想打死它的。
——不對
西城式面色保持平靜,心裏十分古怪——
我怎麼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