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綁匪呢喃(四)

第006章綁匪呢喃(四)

綁匪呢喃(四)

(H)爛草莓。3D。

實在是沒見過,像廚子這樣一張妙不可言的臉龐。雅利安人那種,高鼻樑、深眼窩、雕塑般的性感嘴唇。

也實在是拗不過小女生的蠢萌,忍不住地想摸一下廚子的臉,就為體驗一下超級Q彈的驚艷。

黑暗中,我的手開始在他身上遊走。

“幹嘛呀,柳心兒,誒,別動……疼,真的很疼。”

“噢,對不起,對不起,廚子……我不動就是了。”

廚子枕着我的左胳膊,腦袋老想往我懷裏鑽,我只好騰出一條胳膊,拍着他受傷的脊背,哼着不着調的曲子,活像是摟着一個乖乖。

我的耳朵卻始終支棱着,緊張地捕捉趙星宇他們的鼾聲。必須逃,儘快,儘快,儘快。

“誒,柳心兒,有網名么……叫什麼?”

“哦,我的網名就叫柳心兒……‘廚子’是個網名吧!”

“不對。我網名叫‘欲霸天下’……怎麼樣?”

“不怎麼樣。有個作家跟你這差不多,一字之差。”

“是么?那就改一個。‘欲霸神州’,怎麼樣?”

“湊合事兒吧……網名而已,幹嘛較真兒啊。”

“‘湊活’?那再改一個。‘欲我所欲’!怎麼樣?”

“廚子!哪個‘欲’字?‘浴霸’,還是‘欲霸’?”

“當然是慾望的欲啊,慾望的欲,嗯……‘欲我所欲’!”

我快急死了呀,萬一下一秒就能聽見趙星宇他們的鼾聲,怎麼辦?逃不逃?……我卻被這破事兒拖死了!

“來吧,廚子,甭扯閑篇兒了。”

“‘閑篇兒’?……我不懂,柳心兒。”

我拽起廚子的手,扣到我牛仔褲的褲縫線上……他竟然沒齜牙咧嘴地喊疼。

“懂了吧!……抓緊時間,成么!非要等趙星宇發現嗎!”

“當真啊,柳心兒?……我,我廚子為你,值了!”

“真的!用到的時候,我絕不‘裝傻’,而且‘認賬’!……投桃報李,對我柳心兒來說,屬於條件反射,沒有其他廢話。”

其實,趙星宇讓我重複三遍的那句話,實屬多餘,我是很宅,但也29歲了呀,該有的德性,那是必須滴……一萬重不情不願,也抵不過廚子救我一命,讓我免受折磨與屈辱。

廚子的手,顫顫巍巍地在黑暗中摸索。眼下呢,千萬要憋住啊,千萬別笑場咯。

耳畔忽地颳起一陣旋風,出沒於S3063的黑風怪物,一手摁着我的額頭,一手揪起廚子的頭髮,刺啦一下,如同撕快遞膠帶那樣,把廚子從我身上剝下……完蛋,趙星宇要把我大卸八塊。

被趙星宇提溜起來的廚子,背對着我,像是散了架的提線木偶,哆哆嗦嗦,晃晃蕩盪。

“放下廚子,是我連累了他!……沖我來!”

趙星宇扼住廚子的腦袋,跟擰水龍頭般地隨便一擰,咔吧一聲兒,悅耳動聽。

“啊……啊……啊……”

廚子依舊背對着我,他的腦袋卻被擰了180°正對着我。

“不許閉眼!來啊,柳心兒!見識一下你的救命恩人!”

趙星宇戴着淡藍色乳膠手套的右手,拽着廚子的下頜,自下而上,把那一張妙不可言的臉,完整無缺地撕了下來。

露出來的,沒有鼻子,沒有嘴唇,沒有睫毛,是一張只能算是焦糊狀的東西,可以從嘴巴的黑洞裏看見舌根,人的舌頭真的很長。眼睛,那是眼睛嗎,兩顆紫褐色的草莓,周圍淤滿了蛋黃色的黏糊兒……這絕不是燒傷,是爛掉的活屍。

“知道啥病嗎?……誒!醒醒啊!柳心兒!”

“我的主治醫,嚇唬我說,這病叫‘魔女的條件’。”

“沒錯,是那玩意兒。”

沒什麼好害怕的,就是有點熬心。

Q彈的是****,鮮亮的是油彩追光,妙不可言的是,是他媽的的一種叫做3D打印的技術……我怎麼跟狗一樣,只有條件反射呢?

(I)柯尼卡。飛鏟。

“我們從不殺人,柳心兒姑娘。廚子呢,他早就該死!”

“對不起啊,姑娘,嚇着你了,我們真不是壞人。”

“是啊,老趙好不容找到你……我們很想跟你聊聊。”

馬尾辮,走到行軍床邊,把毯子披到我身上,花頭巾端着一杯熱水,遞到我手邊……倆人的聲音,是今晚我久違了的很正派,很和藹,很親善,很有長輩味道的語調情態。

我慢慢地起身,跪在床上,小雞叨米般地磕頭。

“叔叔!大爺!爺爺!……饒了我吧!我玩不動了!”

黎明時分,我終於坐回到自己的車裏,而且坐在駕駛席上,打着了火,踩着剎車,嘴角叼着香煙。

趙星宇站在車外,兩手趴着車門,死乞白賴地道歉。

“誒,柳心兒,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神經超級大條!”

“哦,是么,謝謝哈!意思是,你們仨還沒玩盡興唄!”

“不不不,今晚確實過分了。改天兒,去洹州找你玩哈。”

“好嘞,好嘞,沒問題啊……那,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柳心兒,天快亮了!改天兒啊,真得好好聊聊。”

車慢慢地向前滑着,後視鏡里,趙星宇做了一個特別噁心的,貌似花兒一樣的動作……那不成!不喜歡!惹毛了我!

剎車。倒擋。油門。踩到底!

塵土飛揚,咕咚一傢伙,左前輪翹了起來,翹得老高。

我咳嗽着,又點着一支煙,這支是幫趙星宇點的。我打開車門,你看,沒招兒啊,左前輪正好軋在他胸膛上。

“別說話,來,抽上一支定魂煙,壓驚!止疼!延壽!”

趙星宇,不住地啐着口水,血沫兒亂飛。我給他嘴角插香煙的時候,這傢伙跟瘋似的,差點咬到我手指頭。

“幾個意思啊,柳心兒?”

“玩什麼都成,玩兒人不成;玩誰都行,玩兒我不成!”

“你啊,年輕,到頭來,誰玩兒的誰,一輩子也搞不清!”

“不是吧,趙星宇。很複雜么?我怎麼覺得門兒清啊?”

“‘門兒清’?芬芳,高原,陸鳴川,哪個你門清兒?”

“去死吧你!……”

我一腳踹飛了趙星宇嘴角上的香煙。

“你看,你們這號的,沒靈感,就急眼。”

“滾蛋!我從不靠虛頭巴腦的靈感!”

“靠線索,是吧?……我們仨就是呀,不信是吧。”

趙星宇示意我,他上衣兜里有東西。

其實,就是一張年代久遠,印在柯尼卡相紙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並不難認,但我想聽趙星宇親口說。

“很難認嗎,你都見過啊……我,趙星宇,主音結他;鼓手黃維維,就是戴星條頭巾的那位;鍵盤老齊頭兒,胸毛都花白的那位;貝斯不用說了,陸鳴川;最後面有個女的吧,那是主唱,高原……我們的樂隊,就叫芬芳。”

“是,是都見過!……可我,我他媽的不是高曉曦呀!”

“我們從來也沒想找高曉曦呀!”

“高原是她娘,陸鳴川是她爹。跟我半毛錢都不沾啊!”

“所以說么,走到頭兒,你也搞不清,誰玩兒的誰!”

“謝謝你啊,趙星宇。這照片,我收好就是。”

趙星宇又開始呢喃了,我自然又得求他調大點兒音量。

他歌唱得真不賴呢,“嘿!姑娘!不怎麼惹眼兒的姑娘……嘿!花香!冷不丁兒飄來的芬芳……”

恍然間,我也聞到了花香,照片里的高原,卻那麼可憐。

看不到她的臉龐,她背對着台下,縮在幕布裏面,一隻腳踩在結他盒子上,半拉身子佝僂着。那背影,是一種局促的,尷尬的,讓人不知道有難受的姿勢。兩隻肥嘟嘟的小腳丫,從她懷裏露出啦……明白。高曉曦在她懷裏,吃得正歡。

該死的老爺們,高原那年才17歲。

忽然,感覺前場開過來一個大腳,那沒轍呀,只有飛鏟咯,無非剷出去的不是皮球,而是趙星宇那血肉模糊的腦袋。

咔吧一聲兒,悅耳動聽。

(I)備忘錄。雞屎。

1.明天開始拆雞窩,03年起就沒見過一根雞毛的雞窩。小院兒再破,也是經典流傳呀,雞窩實在有煞風景。

2.廚子,絕不是芬芳之外的閑人。照片,興許就是廚子拍的。其他人臉多少都有點兒虛,高原的背影,清楚至極。

3.下月29號交稿。從明天起,每天3頁A4紙,42天算的話,還有富餘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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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編劇的私密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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