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淺醉1

第八章 淺醉1

蕪娘坐下后淺思量道:“這麼大的事,也難有不透風的牆。你中毒一事是將軍告訴我的,但我不知將軍是如何知道的。昨夜我們府中還闖入了一個刺客,也不知刺客意欲何為,將軍說他剛看到刺客,我便到了,但刺客輕功極好,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見了。將軍府精銳立刻追了出去,也未尋到其蹤影。”

楚傾假意驚訝:“刺客?將軍可還好?”心裏思量着問蕪娘大概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何況她身邊還跟着兩個侍女,也不便支開。

蕪娘搖搖頭:“他無事。”蕪娘注意到了楚傾看向侍女的目光,旋即道:“哦,對了。這是我派人帶來的蓮子清藕綠豆湯,還有苦荷南瓜餅,這兩樣都可清解毒氣。”

說著蕪娘從侍女手中拿過瓷壺放於桌上,又接過盒子,輕輕揭開。

楚傾看着蕪娘的手,確實略微粗糙,掌心的繭子,隱約可見,旋即道:“多謝。好些時日沒去你府上聽戲了,在七皇子府上待着都快悶壞了,什麼時候可邀我去?”楚傾想有機會再去次肖府,探查情況。

蕪娘面露難色:“近日怕是不可。昨夜刺客一事讓將軍十分氣惱,整個肖府現在都草木皆兵。將軍覺得府里有刺客,是將軍府的防衛疏忽,還懷疑府里有內奸。責令我不許和戲班子的人再往來。”

也是意料之內,果真將軍府現在是去不了了。楚傾道:“那姐姐近幾日也要多加小心。對了,我聽七皇子說明日皇上要在宮裏擺宴席慶賀朱雀樓建成,姐姐可要去?”楚傾是在問肖將軍是否去。

“對。要去,將軍讓我準備賀禮,我都忘了。”說著蕪娘急匆匆站了起來:“那我就不打擾妹妹了,明日再話家常。”

楚傾目送蕪娘離開。回頭望着桌上的湯和糕點自言自語道:“肖夫人待青月倒是溫善。”

=====

入夜,涼風起。楚傾登上了沉月樓,七皇子府最高的樓宇。

七皇子府又叫汐王府,七皇子年少有為,戰功赫赫。是諸皇子裏第一個被封親王的皇子。沉月樓便是他被封了親王以後建成的,是望月樓,也是望遠樓。

夜微深,燈火漸闌珊,街上已無人,除了偶爾飄過一個魂魄。楚傾看着這人間夜色,不知該有什麼樣的情感。

幾千年了。起初,每一次生死都讓她痛不欲生,如劍穿心。起初,一有機會她便想問孟婆,為什麼是她,為什麼她要一遍遍的經歷這些痛苦。

可一切都沒有用,她問的問題孟婆從來不會回答她。她如果不去完成任務,就會被沉入忘川,不能動,不能說,直至她想通。

她以為自己不會完成任務,一定會提前了斷自己。可是希望這個東西,真是世間最美好的東西,也是世間最可怕的東西。它指引着人的信仰,指引着人的執念。楚傾一個一個的數着完成的任務,竟然也就這樣堅持了下來。

原來千年,竟也只是彈指一揮。不過這樣的千年她是真的活夠了。

正想着,突然聽到頭頂正上方瓦片輕磕的聲音,楚傾一愣,瞬間踩着扶欄一躍而上。

屋頂上,少年身影,一襲灰色錦衣,披雪狐毛披風,如雲的袍腳輕落在瓦片上。風起風落間,一縷髮絲輕略過他微醺的眼眸。楚傾落定,迎上他眼睛裏那片星辰,心下又漏一拍。

是之汐,他手裏握着一壺酒,側旁倒了一壺酒,立着一壺酒。剛才的聲音想必便是源自這倒了的酒壺。

楚傾對青月這個身體真是無能為力,常常一不小心,看到之汐就會心下漏一拍。現在楚傾尷尬的站在屋頂上,平復了跳動的小心臟,心裏琢磨着怎麼解釋自己隨隨便便就能飛上來這事兒。

“呵,王妃么?我了解的青月可是絲毫不會武功。”之汐淺笑道。

楚傾看着他,月光撒在之汐稜角分明的臉上,她從未看過一個男子會有如此好看的笑容,一瞬失神。旋即心裏感嘆自己這千年是白活了嗎。

之汐偏頭盯着她,毫不掩飾眼裏的醉意。楚傾略微結巴道:“總得,總得偷偷學點工夫吧,也好防身自保不是。”

“派人跟着你,說你輕功了得,一眨眼就沒了身影,追也追不到。”之汐輕抿一口酒,薄唇間輕啟呼出寒氣。

楚傾有點慌張,可是之汐這個人,周身不散發一點駭人氣息,哪怕說著能攻擊人的話,聽起來卻也像是閑話家常。她走過去坐在了之汐身旁。本身,她想要的東西和他可能想要的東西完全沒什麼衝突,所以也沒什麼好隱藏的。

楚傾問道:“為什麼派人跟蹤我?”

之汐看着涼月,語氣依舊淡淡:“你覺得呢?”

楚傾道:“因為我是秦相的女兒,而秦相。。。算了,這麼和你說吧。我在嫁給你之前是真心,真心傾慕你的,我也不知道我爹是太子的人。但是嫁給你之後,我看破了紅塵,忘記了很多事,也懂得了很多事。至於我爹的事,我是那夜潛入將軍府才知道的。我想,我爹的事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但我說的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楚傾索性坦誠相待,一股腦兒說了一堆。

之汐突然就笑了,楚傾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臉的不理解。他笑着道:“我信。只是,你與以往全然不同,覺得有趣。”

楚傾瞥瞥嘴,問:“哪不同?”

之汐笑意闌珊:“以前,你從來不會在我面前如此坦然,也從未說話多於幾個字。如今,說你爹和太子一黨都說得如此大方。”

楚傾來了興緻:“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爹和太子一黨?不是肖未是明着和太子一黨,我爹是暗着的嗎?”

之汐扶身淺坐正,未接話。目光里的醉意像霧氣,顯得他和這個世界隔絕。

楚傾收回目光,思量着,雖然自己是個對這一切全然不上心的世外人,可於之汐而言,自己的身份是敵人之女,而且行為舉止怪異,是敵是友難辨,他沒有把自己關起來從長計議,已是仁慈,又怎能期待他與自己坦然相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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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渡盡浮世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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